刘安笑笑,叹然道:“云姐姐脾气有些怪,不是相熟之人,她是断然不会见的。”
温嘉诚听后,顿了顿,方才点点头。
外面寒风呼啸。
听得风声,刘安伸长脖子,朝着窗户看了一眼,眉眼之中难掩愁色:“莲音,让莲房去公主府一趟,由公主府派人去畅音坊,给赞儿、昶儿传个消息,如今就快要入冬了,也不知北边是个什么天气,将士们可还需要再添些冬衣?粮草可还够?”
今年降温来得早,若是等着朝廷商议后再拨款,只怕要再等上些时日,而多等的这些日子,便极有可能会延误良机。
为此,恐只能先由奔赴在永州边境的刘赞、刘昶二人自行决议。
又是一声风啸。
王润蕾乘坐的马车帘子都被呼啸而来的狂风吹地掀起。
“好大的风啊!”王润蕾感慨一声,扣紧领口。
和着风声,车夫大声道:“姑娘,这会儿风大,不如先回家吧,等风停了或者风小些,再去道观吧。”
王润蕾抱着贴有封条的盒子,不假思索道:“先去道观。”
“你们且在山下等我,不必跟着。”
山上的风比京中的风要更狂些,王润蕾险些有点站不稳。
可若将大长公主托付她交给云姐姐的盒子带回家,只怕……只怕免不了被祖父与哥哥一通询问。
为了使得自己心安,王润蕾咬咬牙,顶着狂风,沿着登山石阶,一步一步,甚是艰难。
这可是殿下交代给她的第二件事。
秉着心中的念想,王润蕾敲响了道观的门。
门内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
“今日天气不佳,本道观临时闭观,还望香客早日下山,切勿在山上久留。”
王润蕾道:“我今日上山,是奉故人之约,特来拜访恒无道人,叨扰道长,还望道长见谅。”
恒无道人,是云虹决意修行那年,承道帝所赐的道号。
恒无恒无,道之所生,心之所初。
“未曾听说过居士与谁有过约,今日居士不见客,香客早些下山吧。”依旧是那个冷冽的声音。
王润蕾眼睛被风吹得都快要睁不开了。还有混在风中的雨珠,也狠狠砸在脸上。
王润蕾怀里抱着的盒子,丝毫未受到风雨的影响。
无奈,王润蕾只得搬出刘安:“道长,吾乃太傅之孙、户部侍郎之妹王润蕾,特奉大长公主的命令,前来为居士送一副画作,还望道长传达一声。”
话音刚落,道观的门兀地打开,倚靠在门上的王润蕾一个不稳,脚下又被门槛绊了一下,径直朝着道观内摔倒。
门内站着个身着青色衣衫,头戴金灿灿莲花冠,一副道士打扮,面容清冷的女子。
那女子见王润蕾摔倒,眼疾手快,抬手便托住王润蕾。
王润蕾担心弄坏怀里的盒子,顾不得自己,忙掏出盒子取来看,见封条还在,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转而对着面前之人道谢:“多谢道长。”
“多年未见,你已长这么大了。”
王润蕾闻言惊诧,听这位道长的意思,倒是认识她。
王润蕾一边抬头轻轻擦过脸上的雨水,一边盯着面前这道人的眉眼,不由得惊喜道:“云……云姐姐?”
“正是。”恒无道人云虹浅浅笑着,顺手关上道观的门,而后撑起伞,带着王润蕾到了自己屋内。
云虹为王润蕾拿来布巾,旋即又拎起小炉上的精致小壶,为王润蕾斟了一杯茶水:“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多谢。”王润蕾擦干发丝及身上的雨水,双手捧过云虹递来的茶水,暖暖的。
云虹转身将盒子放桌子上,瞥了一眼王润蕾,叮嘱一声:“小心烫。”
王润蕾点点头,轻轻吹了吹水面,小口小口喝下,几口茶水下肚,顿觉周身暖了不少。
云虹小心揭下盒子上的封条,打开盒子,取出盒子里的画卷,底下的信封显露出来,云虹又回头看了王润蕾一眼,闭上盒子,一边打开画卷,一边笑道:“劳烦蕾儿送来。”
旋即云虹又嗔怪起刘安来:“这丫头也真是的,也不挑个好天气再让你过来。”
“这也不怪殿下,是我想着今日来的,不成想天公不作美。”王润蕾见画卷打开,捧着热茶便站起身过来欣赏。
好一副绽放盛开的红莲图,朵朵红莲争相竞开,摇曳生姿。
“啧啧啧,画技精进不少。”云虹连声惊叹,王润蕾也跟着连连点头。
云虹合上画卷,转而看向王润蕾,笑着问道:“润蕾近来可好?怎么看着倒有些憔悴?”
“来,让姐姐诊断一下。”不由分说,云虹抓起王润蕾的手腕,两指搭上,片刻后,云虹眉头微微皱起:“可是近来连日操劳、忧思过度?”
王润蕾怕被云虹看穿心事,挣扎几下抽出手,不甚自然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云姐姐。”
云虹道:“近来为什么事儿烦忧啊?回头让你哥哥给宫里递个拜帖,请御医为你调理一下,你哥哥是怎么回事?妹妹都憔悴成这个样子,竟一点都没发觉吗?”
王润蕾道:“劳烦云姐姐挂心,也不用麻烦哥哥递拜帖。我近来便在宫里当差,待到闲暇时,自会去请御医的。”
“云姐姐这里布置得甚是清心雅致。”王润蕾怕云虹继续问下去,忙岔开话题,打量起这间屋子。
正对着窗户摆放的书桌,桌上抄录到一半的经书,还摆着朵养在缸里的枯荷,窗上还可看见重重叠叠的竹影,周围挂着一幅幅的画作,屋内时不时飘来缕缕香气。
就犹如小时候跟在云虹身后一样,王润蕾对云虹的一举一动,所用的物件皆觉得新奇,不免东看看西瞧瞧。
云虹此时正惦记着刘安送来的那封信,无暇与王润蕾闲话拉家常,仅是面上笑笑。
竹叶簌簌的声音逐渐减弱,转而是淅淅沥沥密集的雨声。
画卷已送达,听着风声减弱,王润蕾也不再多待。
王润蕾放下手中的茶杯,当即拜别云虹:“云姐姐,殿下交代我的事已办妥,祖父与哥哥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便不多留了,先告退了。”
“好。”云虹神色淡淡,转身为王润蕾取来一柄油纸伞。
“哦,对了,姐姐的道观里可有平安符、健康符之类的物件吗?我想为祖父求一张。”王润蕾接过伞,刚迈出门槛一步,想到家中的祖父,便又收伞折返回来。
“有的。”云虹转身在柜子上翻找一番,取来一个装有健康符的盒子,递给王润蕾。
王润蕾收下盒子,拜别云虹:“多谢姐姐,若日后得了闲,便再来拜会姐姐。”
“我送你下山吧,雨天路滑,你鲜少来此,只怕不熟路。”说着,云虹随手抄起一旁挂有水珠的油纸伞。
云虹虚掩上道观的门,在前面带路,王润蕾乖乖跟在云虹身后,一步一个脚印地跟着。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好走些,但下着雨,也比上山时更易滑,若不是云虹带路,只怕王润蕾一人下山要摔不少跟头。
王润蕾一路被云虹护送至自家马车旁,两人互相拜别后,王润蕾便坐车回家。
一路上雨声减弱直至雨停,先前在街边铺子避雨的行人纷纷走出来,匆匆回家。
远远的,王润蕾便见着哥哥王焕等在门口,衣衫都被方才那场狂风急雨沾湿了不少。
王润蕾提起裙角,直奔王焕:“哥哥!”
王焕早早便得了妹妹王润蕾出宫的消息,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妹妹,方才又是狂风大作,也未曾打探到妹妹回宫的消息。
平白无故的人倒不见了。
正急躁时,便听到了妹妹的声音,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忙迎上去,关切道:“怎的才回来?”一边说着,一边为王润蕾披上件厚实的披风。
王润蕾笑笑,掏出从云虹那里讨来的健康符:“听说祖父身体不好,我便去山上求了健康符,保佑祖父身体康健。”
听闻妹妹顶着狂风上山祈福,王焕语气中难免带了心疼的意味:“祈福一事,挑个天气好的时候去,让上苍感知到我们儿孙的心意便可,不急在这一时的。”
“此情此景,正好让上苍见证我们儿孙的诚心啊!”王润蕾笑笑,用力推着王焕,催促道:“快走吧快走吧!哥哥站了许久,也回去喝些热乎乎的姜汤!”
“好。”王焕撑起伞,斜向王润蕾,“祖父与姑父还等着你呢。”
王润蕾不禁好奇:“姑父?……见我何事?”
“你去见了便知。”因私铸币牵扯甚多,王焕不便多说。
王焕将王润蕾送到,便退下去去更换湿了的衣物。
王润蕾一一拜过王落儒与崔至。
王落儒见王润蕾此时才回来,不免眉头皱起,问道:“听你哥哥说你早早便出了宫,为何这时才到家?”
王润蕾忙掏出那枚健康符:“顺路去道观为祖父求来一枚健康符,祈佑祖父身体康健。”
“蕾儿有心了。”王落儒笑着接过,指着王润蕾,同崔至道:“不枉我从小到大疼她一场。”
崔至也笑道:“从小看着蕾儿长大,蕾儿从小便是最有孝心的孩子。”说罢,崔至眼神示意王落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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