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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要他永远恨你

换好衣裳出来已经近于戌时,天色更晚,檐下灯笼泛出橙黄色的暖光。

胭脂用一条宽大厚软的白巾细细把裴夫人垂及腰间的长发裹住,拧干水渍,再慢慢地揉擦。

裴夫人坐在檐廊下的一只圈椅中,低头看灯笼照出的两道影子,伸脚去踩,胭脂手臂一晃,影子也跟着摆到另一侧,裴夫人右脚够不着,换了左脚脚尖去碰。

上半身却是一动不动,乖巧得像另一个孩子。

“有劳你了。”裴正庭从院外端来两碗白粥,说,“先吃点东西吧。”

便将手中沾湿了的白巾搭在另一张椅背上,随意擦了擦手,接过裴正庭递来的瓷碗,说:“不要紧,以前银子还小的时候,也是我来照顾她,”顿了顿又说,“裴夫人比银子乖顺许多。”

裴正庭把瓷勺中的米粥吹了吹,只说:“阿娘,吃饭了。”

裴夫人像没听到似的,避开裴正庭的右手,左脚仍是一心朝胭脂的影子上面点,屁股却紧紧黏着椅凳,鞋尖点了数次,总有一步之遥,裴夫人一生气,便嫌裴正庭递来的碗勺碍着了自己的路,右手一挥,把裴正庭刚吹凉的一勺米粥打了出去。

白勺叮叮,落在灯笼底下。

胭脂把右臂伸出去,刚刚好够得上裴夫人的左脚,裴夫人鞋尖朝胭脂的影子上一踩,双眼弯成两道月牙,向胭脂笑道:“踩到了,踩到了。”

胭脂笑了笑,示意裴正庭让开一侧,捧了自己的粥碗递到裴夫人面前,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裴夫人道:“先吃饭好不好?”

裴夫人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脸上笑意慢慢褪去,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轻声问:“是不是你?”

胭脂一怔。

“我把正颂交给你,最是放心的。”裴夫人缓缓握住胭脂捧碗的双手,掌心沁凉,说,“你会好好照顾他的,是不是?”

胭脂仰着脑袋,目光落进裴夫人的眼睛里,一时辨不清其中是欢喜还是悲拗。

“阿娘,她不是上官凌,”裴正庭蹲在胭脂的身边,说,“大哥也已经走了。”

“走了?”裴夫人转头过来,迷茫了一阵,向裴正庭说,“明日就走?去汴州,去治水是不是?”

裴正庭张了张嘴,却像失声的哑巴。

“我去写信。纸在哪里?笔在哪里?必得要交代他好好照顾你。”裴夫人扶住圈椅起身,也不顾地上捧碗的两个人,转身进了屋内。

灯盏下的烛火比屋外更亮,裴夫人研墨点笔的动作行云流水,起笔前还用桌上的笔杆挽住自己还有些湿意的乌发,一头发髻清爽干净,由谁来看,也不会觉得裴夫人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裴正庭把目光从屋内收回来,转头看到胭脂有些探究的神色,顿了顿,挪开了眼睛。

院中一时只听得到虫鸣,胭脂仰头,今夜无星。

通亮的火光从远处逐渐逼近,像条火龙一样吞掉了小院四处的幽暗。一小队卫兵行阵严密,各举着一只火把在院子外的长道上排开,渐渐有马蹄声,踢踏而来,马背上的精瘦老人在院子前勒马而下。

胭脂起身,见裴正庭只是盯住老人,却没有说话,只好先开口,说:“臣女拜见令公。”

裴文景看了胭脂一眼,挥挥手,径自朝屋里去了。

“盏月,盏月?”屋内裴文景温声喊了两句,不等裴夫人把字写完,便搀起她的右臂,引她向外走。

裴夫人频频回头,却没有违抗。

檐下灯笼被风一吹,裴文景和裴正庭错身而过,地上两只影子憧憧交叠,裴文景背脊佝偻,擦过裴正庭的身边,额上官帽只到他的肩膀。

“阿爷。”裴正庭终于忍不住出声。

院子半存着静谧和昏暗,年老的身躯停下脚步,却没有说话,胭脂站在另一侧蒙暗的树影中,无意中察觉,似乎从进来到离开,老人都没有看过裴正庭一眼。

裴正庭喉间滚动两下,而后张口,问:“昼刻漏尽,街鼓六百,崇仁坊的坊门酉时便已合闭,阿爷今夜要去哪里?”

“我已求了圣旨,今夜特得恩许,开坊门接你阿娘回去。”裴文景似乎没想到裴正庭会问这样的问题,不禁牵紧裴夫人的手,缓缓转身过来,看向这个已经比他高大许多的孩子。

“阿爷如今连坊门开合这样的大事都能左右,为什么却能让阿娘流落街头整整三日?”裴正庭直视裴文景,问,“是阿爷找不到阿娘,还是根本就不想让阿娘回来?”

裴文景沉默良久,说:“朝事繁忙。”

“繁忙到连阿娘的死活都顾不上了吗?”裴正庭紧声问。

“寄奴,”裴文景看他一眼,声淡如水,说:“我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裴正庭的肩膀似乎是僵了一瞬,而后开口,声音低下去,说:“儿不会忘记,阿爷当初替我取下这个小字,是因为阿娘临盆的时候险些因我丧命,阿爷与我亲缘浅薄,才取名‘寄奴’,意为他人寄留在府中的孩子,”

胭脂在树影下安静望着他。

“阿爷一心逐权,或许早就忘了崇仁坊还有我这样一个儿子,但儿子始终是阿娘膝下的孩子,儿子别无所求,只望阿娘平安康健。”裴正庭说。

裴文景目光如剑,无声地看了裴正庭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搀住裴夫人的手臂转身向院外走去。

灯笼下的裴正庭远远望着,直到卫兵们手中的火把一个接一个地消失,院子里又只听到虫鸣声时,他才把目光收回来。

胭脂收起石阶上已经放凉的两碗清粥,向院外伙房去。

“别告诉其他人。”身后裴正庭说。

胭脂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走出去了。

次日天光大亮,胭脂牵马走过正院屋后时,裴正庭似乎早就出了门。

胭脂一路策马回到漏刻房,屁股还没坐热,金明灭便抱着两只红薯,往她桌上一丢,挤眉弄眼地问:“如何?如何?”

胭脂缓缓把还冒着热气的红薯薯皮撕下,轻咬一口,说:“还行,不是很甜。”

“谁问你这个了?”金明灭眼睛一瞪,凑近胭脂,说:“裴夫人如何?”

胭脂不说话,指尖又剥下来一块薯皮,慢慢地咬。

金明灭咬牙看了她一眼,又说:“我用别的消息和你来换。”

“什么消息?”胭脂没看他。

“三大考的录名花册,我早已打听过了,漏刻房只收八个人晋升司辰,历算考和星象考你占了榜首,这下四大官正都要抢着要你了,如今二郎又升做秋官正,你若选了他的门下做司辰,那以后——”

胭脂抬起眼皮。

“以后吃饭就更加方便了,”金明灭说,“也不知道二郎起了什么心思,这几个月来都不吃馄饨了,害我满大街地找人,等你去做了他的司辰,可得要好好劝劝他才行。”

胭脂一笑,又咬下一块红薯。

“轮到你了。”金明灭说。

胭脂抬头,向金明灭眨眼。

“轮到你说裴夫人了。”金明灭提醒她。

胭脂缓缓开口,说:“我答应了吗?”

金明灭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尤像胸口被人射了一箭,几乎要喷出血来,捂着右胸说:“你,你……”

胭脂不紧不慢地朝木舟上盛托的线香瞥了一眼,只当没有看见金明灭一脸受伤的表情,把红薯放到一旁。线香燃过一刻,烧断铃铛挂在木舟上的细线,屋外铙钹响,胭脂在注册上添了一笔,问:“你不回去守着四级泄水壶吗?”

金明灭摆摆手,说,“我让赵十三替了一会儿,”继而面色逐渐古怪起来,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胭脂头也没抬。

金明灭急道:“和你有关。”

“知道了。”胭脂点头,换了一支新的线香上去。

金明灭见她这般不急不缓云淡风轻的样子,自己反而半点都憋不住了,左右看了两眼,悄声说:“你知不知道赵十三喜欢你?”

“知道。”

“是吧!我就说平日里是看不出来——什么?”金明灭眼睛几乎要瞪出来,说,“你早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事?”胭脂问。

金明灭像吹漏气了的小糖人一般焉了吧唧,有气无力地说:“既如此,赵十三不日便要向上官府提亲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胭脂手中动作停下来,眉间一蹙。

“等诏令下来,你离开漏刻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赵十三担心此后见不到你,这两日便已写信,要把远在洛州的祖亲请过来了。”

这日过后,赵十三仿佛从西大殿消失了一般,胭脂两次三番要去找他,西大殿的同门都摆摆手,说不知去向。

又等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一日点卯,裴正庭送来榜书,几个大殿的漏刻生都按序等在门楼下听录取花册,赵十三匆匆进来,等裴正庭刚念完三大考的榜单,便迫不及待地走到胭脂面前,说:“胭脂小娘,我有话要和你说。”

胭脂看了一眼裴正庭,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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