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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要他永远恨你

“今日也就是碰上我轮值,才让那小子逃过一劫,要换了别的大人,少不了要挨上一顿板子。”

金明灭打了个哈欠,又嘱咐了胭脂几句话,回大殿去了。

胭脂向屋子里环视一眼,绕过铃铛线漏,在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盯了片刻线香上的星火,眼皮便不自觉地发沉。辰时二刻,烧断第二颗铃铛,殿外又响起一声铙钹,她便按金明灭的吩咐在册子中圈了个黑圈,继而撑着脑袋,继续看木舟中的线香。

这样半睡半醒盯了半日的铃铛,午时三刻,东大殿的漏刻生换来另一班人值守,金明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没骨头一样倚在胭脂门外,朝门板上叩了叩,说:“走了,吃饭去。”

“但这铃铛线漏——”

金明灭转了个脑袋,身后一个漏刻生冲胭脂笑了笑,说:“漏刻房的值守每六个时辰一轮换,难得金大郎今日要找你吃饭,可不要错过宰他一顿的机会啊。”

金明灭有气无力地往说话人屁股上踹了一脚:“都说了,是金大人,金大人啊。”

两人从门楼出来,正碰上石阙边上的羽林军值守轮换,裴左参军也打了个哈欠,熟络向金明灭打着招呼:“上哪儿去?”

“馄饨曲。”

金明灭摆手走了两步,胭脂才从他旁边露出半个身形,裴左参军顿时精神了,面色古怪地问:“你要带她去?”

“怎的?”

“要不要本将借一身轻甲给你穿?”

金明灭也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扫脸上的倦意,顽劣笑道:“今日要是侥幸生还,回来找参军喝酒!”

“珍重!”裴左参军哈哈大笑两声,又看了胭脂一眼,大步和两人擦身而过。

胭脂望了一眼裴左参军离开的背影,什么话也没有说。

延喜门外一辆高蓬青幔的双驱马车等在墙外,车身是暗青色的乌木,走近了能看见木板从上至下雕篆的一幅高山猎鸟图,车板和横木相接的地方用一块金面围挡点缀,围挡印着正午的日光,半点儿划痕没有。

车夫搬下马凳,憨厚笑迎。

小荷从车厢后探了个脑袋,疾步跑过来,也是一脸的笑:“小娘,你可算出来了,老夫人说你今日第一次当值,晌午就能回去了,让我早早地来这里接你。”

“银子呢?”

“被老夫人带去曲江池看花了。”

“如今府里还有谁?”

“还有谁?还有大爷、夫人、管事的、烧火的、端茶的、送水的……”

小荷掰着手指头数到一半,金明灭已经捧腹笑得锤墙,小荷眼睛一瞪,向他问:“有什么好笑的?”

金明灭只一阵地捂着肚子弯腰,没空回她,小荷便催道:“小娘,我们快回去吧,别让大爷和夫人等久了。”

胭脂看了眼天色,想起桌案上的这两张脸就有些头疼,正犹豫间,听见身边笑意还没有消散的金明灭替她回道:“回去有什么好的,无非是一碟子混油的鱼肉,你家小娘今日要吃些好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是什么人?”小荷瞪他。

“金——明灭。”金明灭也笑着瞪回去。

“金咩咩?怎么会有人取这么个名字,再说了,我家小娘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一起——”

话没说完,胭脂已经踏着马凳上了车,向小荷招手:“上来吧。”

金明灭又是一阵大笑,看小荷一边张大嘴巴,一边愣愣地掀开车帘进去。

车内扑鼻一阵清幽的檀香,四面车壁内衬上等的吴绫,绢布上又绣着各样的花式,两侧坐榻铺了厚厚的绒毯,上面再覆以狐裘貂皮,中间是一只花梨木扣住的小几,放着几样点心和香炉。

小荷从未见过如此奢丽的马车,进了车内嘴巴也没合起来过,仰着脑袋四处看了一阵,不禁叹道:“真有钱啊……”

金明灭更加得意,右脚在左腿上架起来,掌心一拂两鬓,向后舒展身体,笑道:“这算什么,要不是因为离宫墙太近,本大人少不得要把那辆驷马齐驱的檀木香车驶来,车外是‘曹衣出水’曹仲达画的《宫乐图》,车内是‘吴带当风’吴道子画的《天王图》,马车经过的地方,连尚书省的大人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什么草衣蓑衣的,和你交情很深么?”小荷一脸纳闷地问。

金明灭哑然,悻悻然把右脚放下来,说:“总之很贵就是了。”

小荷一阵两眼放光,顿时觉得车厢内的金咩咩身长拔高三尺有余,又打听起他家住何处,亲戚几个,有没有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下人,下人有没有钱之类的话。

车厢内铃铛叮叮一响。

金明灭揉着额头,如临大赦般跳起来,说:“到了!”

“到了?这车动过吗?”小荷一脸狐疑地掀开车帘,帘外热闹霎时从耳朵缝里钻进去。

汤饼铺和烤饼铺争抢生意,羊肉串在铁炭炉上滋滋冒油,大风鼓动小巷两旁的布棚,各样的香气混杂在一起。

三人从拥闹的人群里挤进去,跟在金明灭的身后找到一家馄饨摊,烧热的锅筒里骨汤飘香,骨油一晕一晕的。

“真是不巧,这位郎君,小老儿的棚子里已坐满了客人,您去对街瞧瞧?赵婶子的团油饭也好吃得很!”老人用肩上的白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棚子里看了两眼,笑说。

“不要紧,我已托人占了桌子,三碗馄饨,尽管端来就是!”金明灭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朝棚内张望。

锅筒里的热气氤氲向上,金明灭忽地举起右手,朝棚子里挥了两下,胭脂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小桌上的裴正庭刚好起身。

两人都是微微一愣。

金明灭领着胭脂和小荷快步向里走,裴正庭不顾桌上刚端上来的馄饨,放下两个铜板,提了马鞭一声不吭地向棚外去。

“哎,你不吃了?”金明灭拉住他的胳膊。

裴正庭朝胭脂看一眼,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金明灭,拿马鞭在他肩上点了两道,有些恼意。

金明灭却不怕,仍旧是笑嘻嘻的,看裴正庭还要跨步,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往后拖,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啊。”

“放手!”

裴正庭怒喝一声,见金明灭仍旧无所畏惧,凌空把马鞭子一打,声劈如雷,惊得馄饨摊子上的客人们都滞在原地。

老人正用木托呈上三碗热腾腾的馄饨,见此情形,也是手里一抖,木托差点拿不住。

胭脂帮着抬了一手,安静把馄饨摆上桌面,说:“裴二郎对我有怒气,老人家的铺子却是无辜的。”

裴正庭向四处一望,看客人们各个胆颤心惊,默了片刻,甩开金明灭的手,一言不发坐下来,拾起汤勺。

四人各自坐下,一时无话,只默默地吃着一颗又一颗的馄饨,直到棚子里的客人们重新高声阔论,恢复之前的喧闹,小荷才敢抬眼。

“呀,蜘蛛!”小荷一惊,指着小桌上不足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喊了一声。

金明灭腮帮子鼓鼓,没空说话,便从桌上扯了一张油纸,高抬右手,正要一掌拍下去。

裴正庭先他一步,取了桌案上的一只小盏,盖住蜘蛛,又拿油纸接在桌缝边上,将小盏缓缓移过去,放蜘蛛爬到油纸上。

油纸斜倾向地面,蜘蛛就这样被放走。

胭脂默然从他身上收回眼。

这时裴正庭一碗馄饨已经吃到了底,不等金明灭开口,又端了瓷碗和杯盏往老人蓄水的木桶里一扔,大步流星离开。

“至于吗……”金明灭咽下喉中馄饨,有些纳闷,看着裴正庭的背影向胭脂说道,“前几日他还问了我一嘴你的事情,本以为裴将军已经劝服了他,怎么今日一看还是个榆木脑袋。”

“我的事情?”胭脂不动声色。

“也没什么,就是问你被派做了什么官。”金明灭摇摇头,把最后一颗馄饨往嘴里扔。

“官?小娘也做官了?”小荷咬着筷子瞪眼。

“漏刻生算什么官,钟楼顶上敲钟的伙计都要比我们坐得高一些。要不是为了借机混得一个虚名,谁稀罕这样的差事。”金明灭说。

“又没问你!”小荷说。

金明灭讪讪一笑,把筷子撂下,等两人都吃完了,豪迈扔出六个铜板,大喊一声,“结账!”

小荷白了他一眼,从自己的随身银袋子里摸了四个铜板推过去,说:“谁稀罕这样的臭钱。”

金明灭哪里受过这样的揶揄,一时被小荷呛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又领胭脂走了一段路,看街巷两边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才有两分自傲,说:

“赵博士昨日特意叮嘱我要带你吃顿好的,我苦思冥想一整夜,索性带你来这馄饨曲,什么样的吃食没有?这摊子又是我和裴二郎常来的地儿,汤料肉馅都是一绝,如何,这顿算不算一顶一的好?”

小荷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胭脂没说话,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来,眼神望向不远处的门楼石柱旁,金明灭顺势看过去,一愣,走上两步拍了拍裴正庭的肩膀,问:“等我呢?”

拴在石柱旁边的黑马蹭着三花鬃过来,舔了金明灭一脸。

“它受伤了。”胭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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