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门捷列夫探出头来对着顾影青嘎嘎叫唤了两声,顾影青几乎是同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虽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但身体的表现不会骗人。
朱婉笙像是找到了什么开关,抱着门捷列夫一个劲往他旁边走。
她靠近一步,顾影青远离两步。
门捷列夫觉得好玩,“嘎嘎嘎嘎嘎嘎嘎”乱叫一通。
看着一脸空白吓得不轻还故作淡定的顾影青,朱婉笙仿佛体验到了报复的快感,。
顾影青觉得和离迫在眉睫:“我可以提条件了吗?”
突然如此严肃,朱婉笙愣了一下。
他生怕朱婉笙想不起来,还用蛇的声音提醒一下。
朱婉笙:......
“可以,你说。”
顾影青眼尾的笑意散去,“我要和离。”
朱婉笙的嘴角抖动了几下。和离,她猜到了,会是这个条件,从她来起,顾影青见一次提一次。
离就离。
“你想我怎么做?”
“起草一份和离书,签字画押。”
朱婉笙:“现在?”
顾影青朝着芒硝勾了勾手。
芒硝毕恭毕敬递上了纸和笔,纸张是这个朝代专门用来书写婚书和离书的粉色印花。
顾影青随身携带着,也是真的非常渴望和离。
朱婉笙没接。
顾影青似怕她反悔,又道:“财产分割的问题主上不必忧心,我可以净身出户,明日一早,找家主商议,一同到官府备案。”
夜还是很寂静,偶有风来,夜间清凉的气流在两人间穿梭,此般环境,写和离书,一生估计也就这一遭。
朱婉笙这才接过纸笔,铺在地上,喊蓝矾打着灯,她半跪着写。
门捷列夫被她压得难受,“嘎嘎嘎”叫着。
朱婉笙放了它,再次提起笔,迟迟下不了手。
不是舍不得,而是,不会。
不会写什么和离书。
她仰起脸说:“那你念,我写可以吗?”
因为门捷列夫,顾影青站很远,现在为了和离书,居然忍着恐惧蹲到朱婉笙对面。
时维仲春,岁在癸卯,谨以素笺,陈情和离。
写的是简体字,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不合适,朱婉笙把纸揉成一团,丢了。
顾影青:???
朱婉笙:“你来写,我签字就是。”
不是反悔就行,顾影青接过笔,快速写着,字很好看。
和离书写好了,就差手印,没有印泥。
顾影青说他会先行弄好,明日一早再送去朱银阁,做完这些,他整个人松懈下来,还笑了笑,发自内心的那种笑。
蓝矾看着这画面,甚是欣慰。
也好。
孽缘,早了对所有人都好。
朱婉笙也算熬出头了,马上就可以迎娶心爱的季殊白公子。
接下来的生活,应该是一片祥和,皆大欢喜。
......
新成员门捷列夫对新环境充满了好奇,嘎嘎嘎嘎嘎叫了一路,探着修长的脖颈四处瞎看。
朱银阁门口站着一人,青衣黑发,十五六岁的模样,无辜的大眼睛,眼角藏着一颗泪痣,来回踱步,踩着青石路,奔奔跳跳,走动时候,习惯性稍垂头,不敢直视人,但又惹不住偷看,像小狗。
是林沧崀。
他看见朱婉笙的瞬间迅速朝着她扑过去,像松开了套圈的小狗见了主人,可惜主人反应相当快,一下子就躲开了。
林沧莨自然是没料到朱婉笙还能如此敏捷,一脸问号地奔向了顾影青。
“咚”一声响。
一白一绿抱在了一起。
静默三秒。
接着,朱婉笙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没有笑出来。
两人同时推开对方。
顾影青毕竟练过,稳稳站在原地,像是身上落了灰一般弹了弹衣服。
林沧莨劲头没有顾影青的大,人又瘦,被推出去好远,退到墙边才稳住。
一直看顾影青被虐的林沧莨没受过这般委屈。哼哼唧唧的,眼尾都红了。
他扶住肩膀靠在墙上。
一是等朱婉笙来扶一扶他,二是等她斥骂折磨如此不礼貌的顾影青。
一秒。
两秒。
三秒。
......
朱婉笙还是抱着鹅,自己和自己玩得不亦说乎,对委屈的林沧莨视而不见。而,顾影青,看他的眼里带着几分,不屑,甚至鄙夷。
这种眼神毫无疑问的刺痛了林沧莨。
他一直知道,这两位明媒正娶的世家公子,有家族撑腰,即便没了婚姻也能靠着家里活得好,故而行事风格嚣张,不计后果。
他不一样,他只是一个孤儿。
林沧莨走到朱婉笙旁边,勾着她的衣袖,白嫩的脸在手臂上刮蹭,瞪圆眼睛,像是求着主人宠溺的宠物:“姐姐,顾影青好凶,一点都不温柔可人。”
主人丝毫没有动容。
“姐姐,”林沧莨从腰间拿出一包二氧化硅,“这是姐姐送我的礼物,我日日随身佩戴,没成想小珠子还能变色,这是不是话中常说的,爱的力量?我愈发爱姐姐,颜色就会越粉。”
为了刷新人气值,朱婉笙让小苏打和蓝矾给朱家人都送了一些除湿包,交代过用法的,林沧莨还是当成饰品挂身上。
至于爱的力量,是话本里给原主编的传说,讲的是学习了妖术的恶人朱,会给每个男宠身上都佩戴上注入妖力的玉,通过玉的颜色来判断宠物们是否真心。
若是骗她,便杀之。
“......”
“变粉了,我帮你恢复。”
林沧莨一下子就躲开了,“不,姐姐不能要回去。”
这可是他证明受宠的证据,怎么可以还。
林沧莨话锋一转:“我等姐姐好辛苦的,姐姐不要赶我走,我...我脚有一点痛,可以去姐姐屋里歇一会吗?”
“痛的话,去我屋里也好不了,小苏打,给林公子一些药,送他回去。”
回去的路上,林沧莨也不老实,知道小苏打喜欢被人捧着哄着,就说一些好听的话,摆出讨好的姿态。
小苏打一高兴,几乎是知道什么说什么。
把顾影青一起查店学习,一起采摘红花,从毒蛇口下救下她,又同坐一辆马车回来的事都说了个遍。
连朱婉笙说话是什么语气,什么神态都描述得绘声绘色。
越聊,林沧莨的脸色越不好看。
“姐姐平时最不愿意见这人的,说几句话都嫌烦,只会折磨,最近怎会一起共事?”
“主上也是被迫...”小苏打压低声音,“不过,二人方才签下了和离书...”
“真的?”
小苏打让林沧莨莫要声张。
林沧莨:“既然如此,小苏打姐姐,你帮帮我可好?我想乘此机会,同姐姐一起,增进关系...”
他温声笑道:“只要你愿意帮我,钱财不是问题。”
林沧莨递出一袋银钱,颠了颠,看着就很沉。
小苏打面露难色。
林沧莨知道一切尽在掌握中,也不催她。
他知道小苏打家最近鸡飞狗跳,正是缺钱用的时候,拿钱收买她,比什么都容易。
“小苏打,你可想好了,我只是想和姐姐多接触,一起喝喝茶,这点小事,于你而言不过传个话的事情,轻轻松松就能拿你好几个月的工钱。”
小苏打紧紧捏着袋子。
林沧莨不过是追求朱婉笙,不会做什么太过的事情。
但这钱却能救家人的命。
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拉拉扯扯之时,竹林中,一袭蓝衣的少年懒洋洋地倚着笔直的竹子,发间的彩绦被风吹乱。
他似乎听得不认真,但林沧莨亦或是小苏打说到关键字眼时,又会浅浅笑起来。
笑里,又藏着凉气,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少年习惯性抚摸手腕处,没有摸到熟悉的触感。
站在他身侧的仆从钡镭将所有动作看在眼里。
钡镭敢肯定的是,梁子真毫无疑问是相当讨厌朱婉笙的,不是讨厌她坏,是讨厌她高高在上的姿态,讨厌她自以为是,故作聪明,实则愚蠢至极,庸俗至极。
突然变故一定发生了钡镭不知道的事。
等梁子真第三次摸上手臂处时,钡镭终于忍不住道:“公子向来不会将银蛇离身,为何突然将其赠予主上?”
他们从云岭村而来,不会不知道赠予为何意。
但钡镭猜不到梁子真的想法。
况且那天他也亲眼看见了,朱婉笙并不珍惜银蛇,梁子真一走,她毫不犹豫脱下,还用茶水浸泡。
他回去告诉梁子真时,他什么也没说。
为了此事,钡镭这几日都快想破了脑袋。
“赠予?”梁子真捏了几下手腕,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红痕,一道一道的,很醒目。
少年的眼里藏着戏谑。
钡镭反应过来:“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梁子真着了魔,真的看上了平平无奇的朱婉笙,愿意将自己献祭给她。
梁子真知道他在想什么,笑起来:“只是,想找些乐子。”
也是。
他们被迫,困于这天下太平又无趣的京城,无聊的朱家,无趣的朱婉笙,一成不变的大家族故事,爱恨情仇,争夺资产,情情爱爱。
和神秘莫测,尔虞我诈,惊心动魄的云岭村比不了一点。
没有了云岭村的巫术学习,毒粉制作,蛇虫互相厮杀,杀人献祭这些趣事。
日子是过得很无聊。
梁子真想招点乐子玩也情有可原。
梁子真朝着林沧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看,有人想逃离,有人却在乎,还有人苦苦等着上位,你追我赶,多精彩。”
比起情情爱爱,皆大欢喜。
他更喜欢,让所有人都不能得偿所愿。
那样,多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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