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洛伊还站在原地。金属镜面里映出她的影子，发梢微乱，嘴角却绷不住地翘着。
电梯下行的嗡鸣声渐渐远了，她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电梯门边框——刚才池荷站过的地方，仿佛还留着点发间的清香，混着龙井的淡苦，漫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转身进屋时，王姨已经收拾好回家政间了，屋里只有一个她在内心暗爽。
王姨收拾过的餐桌还留着点暖意，刚才的对话好像还在耳边。她想起池荷喝汤时的样子，汤匙碰到碗底的轻响；还有说“不用送”时，擦过耳廓的手指，嘴里说着的明明是拒绝的话，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像海边礁石上的青苔，看着硬，摸上去却软乎乎的。
走到落地窗旁，纱帘还在轻轻晃。刚才池荷站在这里看海，夕阳的金粉落在她肩上，发绳松松挂着，一缕碎发垂在颊边，让人想为她拂开，看清她的侧脸。洛伊抬手，指尖在玻璃上留下微微的指纹，落在刚才池荷视线停留的地方——那里有艘船正慢慢靠岸，鸣笛声比傍晚时沉了些，像她此刻擂鼓似的心跳。
她想起第一次在办公室见池荷，一身清雅的青色休闲西装，握着钢笔签字的时候，手腕绷着条利落的线。又有人敲门进来，她抬头时，眼尾轻轻挑了下，睫毛微动，像有片羽毛扫过了洛伊的心尖。后来她在相处和观察中才暗暗发觉，这位总把发绳系得不那么利落的姐姐，递报表时指尖微屈的弧度，打电话时尾音里藏的定，都是浸了五年光阴才磨出的稳妥。
可刚才递茶时，她分明看见池荷的指尖在杯沿顿了顿——那瞬间的犹豫，像冰层下悄悄淌的水，让洛伊不禁想窥探，那些礼貌的疏离背后藏着的，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被赐予的柔软。
手机在茶几上亮了亮，是提醒明天天气的推送。洛伊点开对话框，看着“明天见”三个字，手指在屏幕上悬了悬，终究没发出去。有些话，像杯里沉底的茶叶，得慢慢泡，才会漫出味道。
她走到厨房，把那盒没喝完的龙井收进柜子。纸包装上还留着池荷的香味，她摩挲着那点浅痕，忽然笑了。
窗外的浪声比刚才密了些，像谁在数着时间。洛伊望着那片浸在夜色里的海，忽然觉得，明天下午两点，好像也没那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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