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一点五十。
池荷推开“云岫”的门时，风铃的响声还没落地，就看见洛伊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漫过桌布，在笔记本边缘投下浅影，她正低头打字，发梢垂在耳后，像一蓬柔软的草。
“姐，你来了。”洛伊抬头时，眼里的光比杯沿的碎光还亮，手边放着两杯冰美式，奶罐摆在池荷那边，盖子拧得松松的，像特意留的分寸。
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是医务科的质控台账Excel，密密麻麻的行里，几处单元格标着明黄色的批注，想来是卡壳的地方。
池荷拉开椅子坐下，把自己的电脑放在桌上，屏幕映出她清瘦的下颌线。“骨科的手术分级表弄好了？”她没看洛伊，先扫过对方的屏幕——表格边缘的滚动条停在中间，批注框里写着“疑问：三级手术是否需副主任医师审核？”，像她眼里总藏不住的疑惑。
“嗯，”洛伊把电脑往她这边推了推，指尖差点碰到池荷的键盘，又收回去，“就是这个审核流程，系统里的模板和最新制度对不上，你看这里的批注……”
池荷点开自己电脑里的文件夹，调出《手术分级管理办法2025版》的PDF，指尖在触控板上滑了滑。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手背上，能看见淡淡的青色血管，鼠标箭头在屏幕上顿了顿，精准点中某段文字：“这里写了，三级手术需副主任医师及以上审核签字，系统模板没更新，你在备注栏里补一行就行。”她侧过电脑，屏幕转向洛伊，“我标黄给你看。”
洛伊稍微凑近了些，发间的栀子香混着咖啡的苦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她有些恍神，眼睛没看屏幕，反倒是将目光落在池荷握鼠标的手上——手背的皮肤薄而透，淡青色的血管沿着指骨的弧度轻轻漫延，到腕间时隐进袖口。食指搭在鼠标左键上，指节分明，长期悬腕操作留下的浅痕在阳光下若隐隐现，比任何装饰都耐看。
她不禁有些入迷，直到池荷抬眼，她才慌忙移开视线，假装去看窗外的树，耳尖却悄悄泛了点红，把主人的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
“还有这里，”池荷的声音很轻，像敲击键盘的脆响，“医患沟通记录的时间格式，上次评审时专家说要精确到分钟，你看这个表格里的‘2025/7/20 14:00’，得改成‘14:30’才规范。”她把鼠标递给洛伊，“你试试在那几行标一下。”
洛伊接过鼠标时，指尖擦过池荷的指腹，像碰着了块温凉的玉。她低头操作，鼠标箭头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标到第三行，忽然抬头笑了笑：“果然清楚多了，还是你教得明白。”
池荷没接话，端起咖啡抿了口。冰美式的苦漫开时，瞥见桌下的纸袋——飘着糕点的香味，包装素净，边角压得平展，想来是特意包好带来的。她想起昨晚洛伊说“带点心”，原来记在了心上。
“尝尝这个？虽然不是蛋挞...”洛伊忽然把纸袋推过来，声音软得像浸了水，“这绿豆糕是刚做的，还温乎。”
池荷捏起一块，绿豆粉簌簌落在掌心，清甜漫开时，忽然想起小时候祖母做的样子。她抬眼，见洛伊正望着她，眼里的期待像刚冒头的芽，便多说了句：“比超市卖的细多了。”
洛伊的笑立刻漫开来。“王姨说这绿豆糕的手艺是南方来学来的，用的是陈绿豆，你喜欢就好。”
屏幕上的表格理清楚时，阳光已经挪到了桌中央。池荷保存好文档，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差不多了，下午把儿科的季度质控汇总按这个格式导进系统，下周一前发我邮箱就行。”
“嗯。”洛伊点头，却没动，直到池荷合上电脑，才跟着合上自己的，“我送你回去？不远的。”
池荷看了眼窗外的日头，光已经软了些。“不用，离得近，我散步回去。”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洛伊发梢——不知何时沾了点绿豆粉，像落了粒细雪，便抬手替她拂去，指尖碰着耳廓时，两人都顿了顿。
风从门口灌进来，风铃又响了响。洛伊的耳尖红得更厉害了，低着头说：“那……下周内科交的核心制度考核表，我要是系统操作卡壳了，还能问你吗？”
池荷收回手，指尖还留着点温。“随时。”她说着，拿起电脑包，推开门，阳光落在肩上，暖融融的。
走出去几步，身后传来一串轻快的脚步声，紧随着洛伊的声音，脆生生的：“池荷姐，一起吧。”
池荷没回头，只抬手挥了挥，发绳在颈后轻轻晃。风里带着绿豆的甜，不浓，却刚好漫过心头。
池荷：公事公办
洛伊：想亲想亲
洛伊你个手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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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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