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尧调出了随身数据板，上面分屏显示着科学院里的实时监控和程鸢的生命体征数据。和洛伊讲话时，顾栩尧的目光也完全没有离开过屏幕。
洛伊也拿起手边的文件翻阅起来，含着笑意说：“这么上心，你很喜欢程鸢吧。”
顾栩尧像没有听到一样，没答话。
“我也很喜欢他。”洛伊伸了一个懒腰，“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他带回家养两天。”
顾栩尧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数据板，屏幕上程鸢正跟在两个研究员的身后前往检查区，他只能看到程鸢圆圆的脑袋，“我照顾得很好，不劳你费心。”
洛伊轻笑：“我又不会真的带走他，况且我要照顾另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没有紧张。”顾栩尧立刻回答，“只是在正常执行任务。”
“好吧。”洛伊笑眯眯地说。
突然，数据板屏幕上的三个人停了下来，那两个研究员转身看程鸢，而程鸢则展现出防御状态，后撤了半步像是要逃跑。
顾栩尧立刻站了起来，没有理会洛伊的询问，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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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鸢所面前的两个仿生人都比他高很多，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程鸢。
程鸢摸不清他们的意思，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紧张到要呕出血来，戒备地后仰身子，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
他们的眼神，让程鸢想起了之前顾栩尧戳自己的脸时的眼神，一样深邃可怖，像是要吃了自己。
不会真的打算吃掉自己吧！
程鸢越想越害怕，脑中闪过了无数自己被绑起来吃掉的可怕场景。
他一边默默祈祷顾栩尧快点出现拯救自己，一边越发讨厌顾栩尧。如果不是他轻易把自己交出去，自己怎么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他疯狂思考对策，浑身紧绷地盯着两个研究员。
“他……”
忽然，其中一个开口了。
程鸢吓得浑身一颤，又后退半步，看向说话的研究员。
另一个也喃喃道：“果然吧……”
他们两个诡异地对视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不要。”
程鸢眼中已经被激出了水气，说话磕磕绊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确定自己下一秒就要疯狂逃命了。
“他果然很可爱吧！”
……
程鸢愣住了，眼中依旧闪烁着没散去的泪光，呆呆地看着两个对面两个高大的仿生人。
“他好漂亮，天呐，你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类吗？”
“没有！”另一个兴奋地说道，“眼睛好大，好可爱。”
他们两个满脸爱惜地凑到程鸢身前蹲下，又将程鸢的视线填得满满当当。
“怪不得顾首席破例接触人类，如果能让我带他回家，我愿意再写一篇论文。”
“我愿意写两篇！”
他们一人抓起程鸢的一只手，眼睛却舍不得从程鸢的脸上移开，仍然满眼欣喜地看着程鸢。
“程鸢？你叫程鸢，名字真好听。天呐，一定是因为院长知道我们两个喜欢可爱的人类，所以才安排我们给程鸢做检查吧。这一定是加班期的福利。”
程鸢还没反应过来，僵硬地说：“你们、你们真的不会伤害我吗？”
“我们为什么要伤害你？”
“刚刚的眼神……很可怕。”
两个仿生人愣了一瞬，被逗得笑起来，“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和我们走吧，我那有很多好吃的，都拿出来给你吃。”
听到好吃的，程鸢放松了一些，但他突然想起了顾栩尧说的第二条注意事项。
除他之外，不接受任何人提供的食物、饮料？
哼。
顾栩尧都把自己给别人了，为什么还要听他的。
“好……”程鸢默默站好，“只要你们答应不伤害我，我就跟你们走。”
程鸢放松了很多，后知后觉得害羞起来，身子微微后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程鸢！”
程鸢浑身一震。
幻听吧，怎么好像听到顾栩尧的声音了？
他向后看去，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顾栩尧。
他眉头紧锁，呼吸急促，胸口快速起伏，视线扫了一圈，快速锁定程鸢。
还好程鸢没事，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只是，他面前半蹲着两个研究员，一人握着程鸢的一只手，揉捏。
顾栩尧的神情逐渐僵硬，焦急的情绪从面容上散去，疑惑与难以置信取而代之，脚步也在变缓，直到彻底站定在那里。
程鸢看到顾栩尧时，倒是没有很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顾栩尧赶来是很正常的事，他并没有多感激，反而在埋怨顾栩尧追来得太迟，甚至仍然愤怒于顾栩尧轻易把自己交给别人。
绝对不能轻易原谅这个冷漠的仿生人！
他气鼓鼓地扭过脸不看顾栩尧。
两位研究员看到赶来的顾栩尧，立刻松开程鸢的手，站直了，规规矩矩地打招呼：“顾首席。”
顾栩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围的空气也像是降到了零度。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呃，我们，刚刚在和程鸢说话。”其中一个人磕磕巴巴地解释。
顾栩尧冷声问：“为什么捏他的手？”
“我们没有欺负他！”另一个小心翼翼道，“只是觉得程鸢太可爱了……首席你也这么觉得吧。”
顾栩尧还没有回话，程鸢抢着说道：“哼，他才不会这么想呢，他就是个冷冰冰的机器人！哪里会在乎我。”他的语气一改往日的小心谨慎，充斥着不满的情绪，轻而易举就能猜到他生气了，虽然声音依旧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性。
两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程鸢，又看了看顾栩尧。
顾栩尧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这次他没有向程鸢解释自己是仿生人不是机器人，而是压着火气对那两个研究员说：“你们两个不用给他做检查了，让米斯来做。”
程鸢：“我就要他们两个做！”
顾栩尧；“你是我养的人类，应该听我的。”
程鸢：“我偏不！你又不管我，我凭什么听你的？！”
顾栩尧：“我没有不管你。”
“那为什么不让我跟好你？你那些注意事项是怎么说的，让我不要离开你超过五米！为什么我被带走了你没有立刻追出来？”程鸢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高，“你分明是嫌我麻烦，想摆脱我！”
顾栩尧像是僵住了，有些错愕地看着程鸢。
“那个……”一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插嘴道，“米斯前辈被安排了别的事情，今天不在院里……”
“那我们下次再来”顾栩尧冷冷道，“你们两个去领罚。”
那两个仿生人还没来得及难过，程鸢先愤愤不平喊道：“他们什么都没做错！”
顾栩尧尽量放缓了语气：“刚才你的心率在0.3秒内提升了41%，瞳孔放大，呼吸紊乱，和他们两个脱不了关系。”
“不可理喻。”程鸢像只被惹恼的猫，气恼地转过身，对两个研究员说，“不用管他，我们走。”
一个研究员犹豫着要走，却被另一个拉住了，他们两个站在原地微微垂着脑袋，不敢行动。
“走呀。”
“那个，顾首席……”
顾栩尧黑着脸站在那，气压依旧很低。
程鸢：“不用怕他呀！我问你们，院长官职大，还是首席官职大？”
“按道理来说是院长，可是……”
程鸢：“那不就行了？洛伊院长会帮我的，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走吧。”
说罢，程鸢就率先离开了。
那两个仿生人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对顾栩尧深鞠一躬，跟着程鸢离开了。
一行三人走远后，洛伊才现身，眼中含笑。
“我好像更喜欢程鸢了。”
“你也别太生气。他能和你一起生活这么久才发脾气，一定容忍了很多事情。”洛伊双手抱臂，倚着墙笑道，“程鸢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顾栩尧依然凝视着程鸢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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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鸢气鼓鼓地向前冲了几十步，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慢吞吞地停下，回头看仍然惊魂未定的两个研究员，问：“检查室，该怎么走啊……”
研究员大梦初醒般说：“啊，对，我们来带路。”
程鸢乖乖退到了他们身后，“谢谢。”
这次他们并没有走在程鸢前面，而是安安静静地一左一右走在程鸢的两边，只有指路的时候稍微示意一下。
“那个……”程鸢变回了之前礼貌轻软的语气，“抱歉，连累你们了。但你们放心，我会拼尽全力不让你们受罚的。”
“不，我们没关系的。还有，我们之前捏你的手，真的是因为觉得你可爱，没有欺负你的意思，请原谅我们。”二人对程鸢深深鞠了一躬。
程鸢慌忙道：“你们不用这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两个仿生人又对视一眼，显然不相信程鸢的话。
“不太像……”
“嗯，首席对你，不太一样。”
程鸢：“……有道理。”
在顾栩尧那自己可能不如普通人类。
只是一个迫于压力必须照顾，且随时可以抛弃的、可有可无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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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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