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在靠近文艺楼的操场周围,学生都在上晚自习,根本没什么人来往。
舒玫慢悠悠地走到这,就看到一个身影靠着墙根,垂着头,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她眯了眯眼,朝他走去。
荀牧一身的伤,雪白的校服上也全是血迹。露出来的皮肤上面,是一连串的鞭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出来的。他气息奄奄地坐在那,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舒玫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微微扬起下巴:“哟,这不是荀哥哥吗?怎么伤成这副鬼样子?”
荀牧有气无力地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舒玫蹲下身去,捏起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啧啧两声:“怎么,难道不是你喊我来的?现在又在这矫情什么?”
她伸出手,血红色的指甲很长。手按着他的胸膛,指甲扎在他的伤口上,仅微微用力,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再次裂开,荀牧闷哼一声。
舒玫像没有察觉一样,那只手在他胸膛来回摸索,她凑到他耳边道:“你应该清楚,你找上我后果是什么吧?”
荀牧痛苦地哼了声:“手...放开。”
舒玫故作惘闻。她捏了捏他的耳垂,手从他裂开口子的衣服探进去,摸上他的肌肤,边道:“你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傀儡。”
“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当年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舒玫双眼沉沉地盯着荀牧的脸,目光从他的脸上一寸一寸滑下,最后落在他滑动的喉结上,俯身凑近。
下一刻,荀牧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另一只手肘顶住了她的肩:“别这么做...”
舒玫轻声笑了下,手慢慢抚摸上他的手腕。在荀牧没有回过神来时,抓住了他两只手,将他按在墙上。
荀牧不由睁大了双眼,怔愣地看着她:“你...”
这一看,就落进了舒玫的眼神里。
她的眼神里像是蕴含了很多情绪,厚重得让荀牧无故起了层鸡皮疙瘩。荀牧双眼睁大,心中警铃大作。
玩大了。
他连忙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这样的姿势他怎么也使不出力,还蹭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口气。
“你在联系我的那一刻...”舒玫死死按住他,轻轻吻上他的下巴,“难道就没想过会发生这件事吗?”
“想...想个鬼啊!”荀牧连连躲避,大声喊道,“单崔宁!你还在干什么!”
舒玫猛地顿住动作。
肃杀的风声从后面传来,舒玫想都没想闪身躲去。回过头,就见单崔宁拿着弯弓站在操场门口,而那个小丫头片子也跟在他身后。
如此,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样都能看明白了。
舒玫脸色不虞,她看向荀牧,怒极反笑:“你骗我?”
荀牧快速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听到这话,僵住了身体。仅一瞬,随即放松了下来,耸耸肩:“谁叫我说两句话,你就过来了呢?”
舒玫仍是笑着,但她的眼神却是冰冷的。她盯着荀牧许久,笑道:“果然啊,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她又变成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伸出手,擦拭着指甲上荀牧的血迹。最后,目光落在单崔宁身上:“我本来还寻思着,这个副本先放过你。现在,是你自己撞枪口上了。”
“小哥哥,”舒玫的声音阴恻恻的,“你可别怪我无情啊。”
单崔宁面不改色,他抬起手,拉紧弓弦,正对着她。
骨杖在她手中转了一圈按在了地上,在它插入地里的那一瞬间,一道白色的波光以它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散开。所有的花草在碰到那道光晕的时候迅速枯萎,眼看那道光就要朝几人波及而来。
荀牧脸色忽变。能使出这个攻击效果,说明舒玫现在真的生气了。
不做他想,他立即做出结印手势,将指尖光晕打在几人前方的空地。一道黑色的屏障瞬间升起,将众人笼罩在内。
可这时,舒玫的声音又悠悠传来:“荀牧啊荀牧,你做过我的傀儡,你有什么招式会是我不知道的吗?”
荀牧的手轻轻颤抖,脸上也起了层薄汗。他没有回应舒玫的话,直接喊道:“单崔宁,你想做什么快点做,我帮你拖不了她多长时间。”
单崔宁不再犹豫,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同时上面还缠绕着,一层荆棘藤条。
舒玫没将它放在眼里。她抽起地上的骨杖,那骨杖眨眼间伸长,变成了一条骨链。她抽向那接二连三飞过来的箭矢,带着风刃,朝单崔宁他们攻击而去。
荀牧倏地后移了一步,嘴唇也被他咬得发白:“操...”
而打得火热的三人,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站着的盛宴。她手上拿着一把小巧的弯弓,趁着舒玫没有注意,朝她射出了过去。
可舒玫对危险的感官十分敏感,下意识她就抽了一鞭子过去。她没想到盛宴的箭上还带着别的东西。
漫天的粉末朝她撒下来,舒玫瞬间就睁不开眼睛。而那粉末掉在身上,居然还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强烈的刺痛从眼睛传来,舒玫没忍住呻吟一声。
“呃...”
没等她有所缓解,单崔宁的箭不停歇地朝她攻来。她躲开时,就听到盛宴说道:“这鬼人粉尘可是你们埃西斯公会做出来的东西,它会带来什么伤害,不必我多说吧?”
“再不用解药,你的脸、你的眼睛,可都要烂掉了。”
舒玫咬牙切齿。她侧身躲过从她脸射过的箭,眼看又一支箭就要射中她,她伸手抓住了它。
“你...”
她刚要说话,这时脑海中,系统突然发声。
【你已接受玩家单崔宁赠与你的嗜血玫瑰。】
舒玫微微一愣。
而看到她握住单崔宁射过去的玫瑰花,几人也停止了攻击。
也是在系统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舒玫才明白他们演这一出的用意。
【你将在十分钟之内满足玩家单崔宁的一切指令。】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舒玫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声音愈发大声,愈发愉悦。
“好啊好啊,真不愧是新人榜上耀眼的人物。没想到,你们在这等着我,是我低估你们了。”
“说说吧,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单崔宁无视舒玫这病态的样子,依旧冷漠地说道:“舒玫,将你的白骨锁链赠给我。”
舒玫的笑意淡了,鲜红的血从她眼中留下,她的脸也因为鬼人粉尘变得可怖。她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众人以为她又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舒玫又低声笑了起来,声音也轻飘飘的:“这个仇,我跟你们结下了。”
她僵硬地朝单崔宁走去,手不受控制得抬了起来。
白骨锁链又变成了骨杖的样子,她把它递给了单崔宁。
单崔宁把它拿了起来,在她的控制器版面与他的相贴时,脑中就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副本道具:白骨锁链转让成功。】
【恭喜玩家单崔宁已完成特殊事件:获得埃西斯公会玩家舒玫的道具:白骨锁链。】
【当前财富值:100】
舒玫还僵硬地站在单崔宁面前,她的脸已经被药粉腐蚀溃烂,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单崔宁没想再对她做什么,毕竟她要是死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回教室。”
舒玫听令离开,路过荀牧的时候,她抬头看着他。
他身上的伤已经被盛宴治疗完好,身上的伤口全都愈合了,脸上也只有血留下的红色痕迹。
舒玫再次笑了出来,意味不明。
手中的白骨十分冰冷,单崔宁的体温比正常人都低,可这根锁链的温度,却比他的体温还要低。握在手上,像是握着一块永远不会化的冰块。
【恭喜玩家单崔宁获得副本道具:白骨锁链】
【我自愿成为你的灵魂信徒,请羁系我、锁住我、囚禁我,让我的灵魂打上专属于你的烙印。】
【道具名称:白骨锁链】
【道具属性:攻击型道具】
【道具类型:珍品道具】
【攻击指数:★★★★★★】
【攻击技能:1.被使用者单次副本伤口无法用药物愈合,灵魂也将因此上上专属于使用者的枷锁(锁禁)。】
【攻击技能:2.使用者攻击范围两百米内的**生命值均被汲取,无法复原(枯死)。】
【使用副作用:请玩家自行探索。】
见荀牧还看着舒玫离开的方向,盛宴捅了捅他:“你跟她关系匪浅啊,她还真以为你遇到危险过来了。”
荀牧心里堵得慌,一时间不想跟她打趣,他摆了摆手:“我们跟她的梁子彻底结下了。”复杂的目光落在单崔宁身上,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是得罪系统了吗?”
思绪从白骨锁链的攻击技能中收回,单崔宁看向他:“白骨锁链转给你,就当还了之前被我吞掉的鬼侍,那个八级副本我也会陪你去。”
闻言,盛宴睁大双眼:“你们说的八级副本,不会是那些帖子里说的那个预言副本吧?听说有一堆高玩会上,埃西斯对它更是虎视眈眈,我们去送菜吗?”
荀牧的表情一言难尽,是对单崔宁也是对盛宴。他抓了抓头发,沉默了老半响,最后落在单崔宁身上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系统的存在对这个游戏有什么意义,玩家间众说纷纭。但我觉得,它是有一定思想和自我意识的,尽管有时候它表现得很像机器人。”
“舒玫的白骨锁链,原本和我的裂魂枪是一对双生道具,是一年前从我这里抢走的。而现在,系统让你从她手上抢过来,我并不觉得这是它的一时兴起或是有意为难。要我说,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它肯定是预料到了什么,才会发起这个任务。”
盛宴有些不懂了:“照你这么说,这系统还是个好东西?”
“哪有什么好坏是非之分?”荀牧摊摊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对我们有益的人或事,也可能因为利益相悖而对我们痛下杀手。系统对我们的种种磨难和刁难,没准也是一种有益于我们的考验呢?”
盛宴听得云里雾里:“那这个道具是归单崔宁了?你不要了?”
荀牧笑笑:“留着吧,我这人很信命的,到你手上也是一种缘分,说不定日后有大用处。”
“你这人还真不错。”盛宴嬉皮笑脸地再次凑近。且不说在这个副本里他帮了他们很多次,就从他送给他们这两个道具来看,荀牧是真大方。
荀牧伸手抵着她的额头:“免了,我现在看到你这个表情就浑身不舒服。”
盛宴不甚在意:“那关于那个八级副本,你还知道什么?那些人东扯西扯,我都要被绕晕了。”
“副本的事,出去再说,这个不着急...”这时,荀牧倏地望向一处,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
他看向两人,“华榛他们那边有动静了。”
-
现在是深冬,六点多的天已经很黑了。
华榛正被三四个人堵在文艺楼的楼下角落里,那些人口中的污言碎语都不像是一个高中生能说出来的。华榛垂首瘫坐在地上,他们就将他的头扯起来,拍了拍他的脸。而下一刻他前面的人猛地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
华榛痛哼一声,想要伸手去抱着肚子。但是他们按着他的双手,又按着他的背,将他按在地上。好几只脚落在他的背上,来回碾动,拳头一个接着一个砸在他身上。
而那些人大笑着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想方设法地让他发出呻吟声和最后受不了的求饶声。
但是华榛从一开始哼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几分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倒也想出手去救华榛,但是他们却不能往前多走一步。
系统在阻拦他们。
盛宴皱着眉:“再这样下去,华榛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荀牧把站起来的她又按了下去:“别轻举妄动,你看那边。”
盛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在文艺楼的拐角那站着一个人,是那个新同学。
“他来做什么?”盛宴感到奇怪,“他为什么不制止他们?”
是的,那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华榛被那群人打得遍体鳞伤。他默默地看着这场校园暴力,没有出声制止,更没有想上去帮华榛的样子。
他稍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可就是他对这场暴力的漠视,盛宴没由来地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些人终于收了手,最后在华榛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又补上两脚,才潇洒离去。
华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都不知道他是否昏迷了。但是华榛是有意识的,但就是这份清醒,让他疼得浑身都在痉挛。他都没有支撑自己坐起来的力气。
系统的禁锢还没有消失,几人还不能走上去帮助他,只能干看着他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动物幼崽,在地上挣扎求生。
许久之后,华榛终于坐了起来。他刚想在原地缓一阵子,前方传来了脚步声,又让他僵住了身体。他缓缓地抬头看去,出乎他意料的,来人并不是那群人,而是那位新同学。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华榛有些怔愣。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俯视着自己,两人沉默地对视着。他垂下了头,移开目光。
他却蹲了下来。他身上穿着的,是跟他一样的校服,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但他身上的这件却全是脚印和灰尘,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垃圾。
华榛捏紧了手,唇齿颤抖。
他没想到,下一刻他居然揪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用力向后扯着。
头皮的撕扯感让华榛痛呼一声,他茫然地看着他。
他没有理会他这震惊又疑惑的表情,他的手指抚摸过华榛的脸、脖子和锁骨,双眼低垂地看着。指尖划过他肌肤上的伤口,感受着他因为他的触碰而颤栗。
“你...做什么?”华榛的手有气无力地搭在他的肩膀,想将他推开。
但是他依旧无视他的挣扎,扯着他头发的手滑到他的脖子处,他猛地把他按向自己,鼻尖凑到他脖间,轻轻嗅闻着什么。
华榛僵住了身体,身上的疼痛和头皮的撕扯感,让他难以分清哪个更为难受。
他垂下眼看他,华榛不明所以地回视。他没想到,或许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下一刻,他会吻下来,咬上他带有伤口的嘴唇。
华榛的口腔里全是鲜血,但那人似毫不在意。他吸吮舔舐着他的唇瓣,剥夺了他的呼吸。手中死死按着他的脖子,容不得他半分挣扎。可看着他表情的双眼,却没有丝毫波澜。
[卧槽...]
[卧槽...]
[...原来高中生这么勇的吗?]
[天哪!]
[这是在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了!]
[哈哈哈哈谁知道!]
荀牧连忙捂住盛宴的眼睛:“卧槽...”
盛宴被他捂得猝不及防,往后还踉跄了下。她扒拉着他的手:“你干什么啊!”
“小孩子不要看这些东西。”
盛宴恨不得一口咬住他的手:“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放开!”
荀牧哪能听她的:“别想了,等会就好了。”
“你完了!荀牧!”
荀牧充耳不闻。
过了许久,那人松开了华榛。
华榛双眼朦胧地看着他,眼角似划过泪痕。
那人轻轻擦去,像是抚过一片羽毛。
华榛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大脑还是一团乱。加上他身上到处都很痛,他都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人凑到他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开。感受到疼痛的华榛推搡了下,他没有理会。他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抱了起来。
路过单崔宁他们的时候,他目不斜视,他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盛宴在荀牧松开自己的时候,没忍住踢了他一脚。
荀牧躲闪不及:“嘿!”
盛宴冷哼一声,扭头不看他:“这人才来几天,怎么跟华榛进展这么快了?”
“所以才要在他们身上按监控啊,不然都不知道他们间发生了什么。”荀牧揉揉腿。
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盛宴忍不住嘟囔:“总感觉那人怪怪的,对华榛的态度也怪怪的。”转头见单崔宁一言不发地按着身前系统对他们的那层无形禁锢,她问:“你在想什么?”
随着他们远去,禁锢消失了。看着手掌毫无阻碍地穿过前方的空间,单崔宁缓缓收回手。半响,看向荀牧:“有没有可能,这里不是副本,而是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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