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茗山吃惊地回望自己刚才被陷进去的位置，那一块儿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状态，看不出来在几秒前才差点吃进去一个人。
她举起自己刚才施法的手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金色的雾气在手中萦绕，她眼睛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继而她将手中凝聚的法术朝前方一挥，“嘣”的一声闷响，前方的黑泥谭被炸起了泥花，吓得鳄鱼四处逃窜。
被炸的那一块出现了一块洞，程茗山意识到自己炸了鳄鱼的家，生怕这些鳄鱼追着她啃，于是赶忙逃离案发现场。
还好瞭荒岛的小妖们还算比较友好，程茗山这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去跟这些妖精问路，问到一棵大树的时候，他还好心地伸长自己的树枝，指引着程茗山去了苍华殿。
“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初九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一身狼狈，便问：“娘子你这是……”
“别提了……”程茗山佝偻着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从白天走到晚上，她现在找块软和点的地都能直接睡过去了。
初九跟在程茗山身边，说：“娘子，殿主已经昏迷七日了都不见醒，听其他妖侍说，殿主每日都会吐血，扶苁君什么药都试过了就是不行。”
程茗山弯着的腰立马直了起来，这会儿脚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直往云归院便跑去了。
第一次来苍华殿的时候，天还很热，这会儿从京城回来，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抵挡不住当下的气温了。
程茗山一路跑去云归院，被冻得鼻头和脸颊通红，一下冲进了庄芷薇卧房的时候，妖侍以为她哭过了，没敢拦她。
扶葶在床边伺候，扶苁在前边的案前研究救治庄芷薇的办法。
程茗山根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以为以庄芷薇的能力，以她体内有不死珠傍身，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事的。
但是不死珠只是会让人不死，它能让你吊着一口气，还能让你一辈子都吊着这口气，纯纯折磨。
扶葶见她那狼狈的模样，便没有赶她走，但她也没走，就站在一边看着。
庄芷薇的肤色本来就白，这会儿更是白得有些诡异，像是没有生命迹象的陶瓷娃娃一样躺在床上。
程茗山没敢直视她太久，转身便朝着桌案走去，噗通一声便跪坐下来，问：“扶苁，殿主怎么样了？”
扶苁用食指，在白纸上写下三个字：“很不好。”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主人体内的两股力量在互相排斥，在没有达到两者融合之前引动，是会遭到反噬的。”
“那，那你现在做什么？”程茗山扒拉着桌面上的书。
“开界时期的书可能会有缓解反噬的方法。”
程茗山看向旁边撂着一沓还没有被翻动过的书，向前挪了两步帮忙找。
但是那几本书都快被翻烂了也没有找到关键词，“还有其他的吗？”
扶苁写道：“苍华殿所有书籍都在这了。”
程茗山烦躁地抓了抓脑袋，突然间灵光一现，她忙乱地从地面爬起来，说：“落雨阁！落雨阁有藏书楼，我去看看！”
她说罢便冲出了室内。
落雨阁空白君不常去，甚至可以说是除了扶葶就没有空白君去过，不知道那里有个藏书楼也正常。
扶葶和扶苁面对面会了下意，扶苁便扶着桌案起身，跟在程茗山后面走了。
跪坐了几个时辰，双腿实在是麻，她难免走路一瘸一拐。
初九和林飞瑶都被叫过去帮忙，因为这一整座楼的书，只有两个人的话，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
被锁在落雨阁里的小妖侍不识字，只能时不时便进来添茶送饭，里边的气氛严肃沉闷，他们动作很快，一秒也不想在里面多待。
“这水不用送得这么频繁——”程茗山捏着眉中，话音未落，便听见茶壶被打翻的声音。
“抱歉抱歉！”那小妖侍下意识叩头道歉，程茗山一个箭步便飞过将倒下来的茶壶扶起，书籍也赶紧丢到一边。
保持一个动作太久，突然动得太厉害，程茗山瞬间两眼一黑，蹲在地上缓和了好一会儿。
扶苁朝着那妖侍挥了下手，那妖侍便慌乱地爬走了。
扶苁打开一个陶瓷瓶，捏着程茗山的脸颊让她的嘴巴张开，二话不说便往嘴里倒了一颗红色的丹药。
“这什么？”程茗山还含在嘴里没咽。
继而扶苁脸上便出现五个字：“补充能量的。”
程茗山这才安心将丹药咽下去，还不忘收拾那一地残局，拍打着其中一本被淋得比较严重的书。
“娘子我来吧。”初九说着便跪地收拾。
程茗山翻动着那本书，似乎看到了什么关键词，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急促地想要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翻到前边看了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这本书很厚的一沓，但书封上却没有名字，书名那一栏是空白的，前面的几页还被撕掉了。
“我好像找到了。”
程茗山用袖子擦掉桌案上的水，将这本书放上去，几人马上凑了过来。
她用食指指尖指着某一行字，读道：“若遭神力反噬，需得取一滴拥有神族血统之人的心头血，滴入千年雪莲之中，炼制成丹，此法优点为即刻见效，缺点便是无法痊愈。”
“无法痊愈……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扶苁打着手语：“从古至今，未曾有过遭神力反噬者痊愈的先例。”
初九立马翻译。
程茗山叹了口气，说：“但是，神族人的心头血，岂是我等可觊觎的？”
林飞瑶应和：“确实，自从双子神杳无音讯之后，上界便莫名其妙封闭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边的人出不去，想要找到神族血统，基本不可能，更别说是心头血了。”
“那这个先再想想办法，你们告诉我，哪里有千年雪莲？”
林飞瑶与初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头绪。
扶苁打手语道：“神族领域有一神山，名唤拜雪，那是唯一一个可供雪莲生存的地方。”
“当真？”程茗山避免白跑一趟，只能再三确认。
扶苁将那本书翻到前面，用手指摩挲着被撕掉的地方，说：“我等是主人撕了这本书的张页化成的，这本书没有名字，就唤“空白”，所以我们才有“空白君”一称，恰巧我被化成的那页，曾有雪莲的记载。”
程茗山惊讶了一会儿，便马上起身，说：“那我即刻动身，前往拜雪山。”
“你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失了忆的修仙者，如今同普通凡人无二，你去拜雪山找千年雪莲，你别逗我好吗？”
林飞瑶一巴掌拍在案上：“我法术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去，就当报答你们的恩情，此后便两不相欠！”
“你也不能去，”初九说：“神族最忌讳的便是魔族，恐怕连附近都靠近不了。”
“你们别说了，我觉得，我去最合适，神明不是最怜悯凡人了吗？说不定见我心诚，便赐我一朵雪莲了。”程茗山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
“不笑能怎么办？殿主昏迷不醒，得亏消息还没传出去，若是让各界知道此事，指不定会生什么事端，多少人都在觊觎妖王的位置呢！”
程茗山神情严肃：“林飞瑶，若是有敌人来犯，你一定要与苍华殿同仇敌忾，为救你伤我大半元气这事儿，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扶苁君，麻烦你告诉我拜雪山的位置，我这就去做准备。”
她哪里是抱着神明会怜悯凡人的心去的？她分明是指望系统能给她开个后门，毕竟救庄芷薇不在攻略任务的范围之内。
初九与扶苁直接将程茗山送到了拜雪山下，便见山里山外呈两幅景象，像是两条不相犯的河水般，伸手就能碰到的雪花，怎么也飘不出山外。
“娘子，若是取不到咱们可另寻他法，莫要逞强，初九就在山门口等您。”
程茗山点点头，初九便将厚披风给她系上，还有那被装得满满当当的乾坤袋。
程茗山小跑进了拜雪山结界，跑了几层台阶，才又回头朝着她们招手，再走近几步后回头，便看不见门口的人了，外边的人也看不到里面。
越往里进，雪便下得越大，程茗山将披风的帽子戴了起来，呼吸开始有了雾气。
“想当年，高中毕业，同学约着一起去爬山，我没去，大学毕业约着去爬山，我也没去，他们要是知道我这会儿，在爬什么雪神山，一定很佩服我……”
程茗山只能自言自语分散注意力，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冷的天气，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更没有在这种天气里爬过山。
每喘一口气，都感觉喉咙以及胸腔都在刺痛。
“庄芷薇，我若是把这两样药引给你取来了，你还敢对我发你的祖宗脾气，我扣你嗓子眼也要把药给你扣出来！”
“好累……我可以！好累……我可以！”
她虽然感觉到了不适，但她的外观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比如在雪天，皮肤和嘴唇会干燥起皮，她却没有，只是水分多的地方结了一些冰霜，和微微泛红。
不知道走了多久，程茗山累得脑袋发胀，抬头时终于看到了山顶，但就在她庆幸终于到山顶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一杆长枪在空中急速朝她飞来，随后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又冲向了空中翻滚一周，带着火焰冲向地面，“钪”的一声在她面前扎入铺满白雪的石阶上。
似乎是在拦住她向前的路。
程茗山：家人们你们觉得我能成功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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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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