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程茗山带着林飞瑶，把单崇羽引进了清晨山，等到单崇羽意识到了自己浑身法力全无，提着的剑都感觉无比沉重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程茗山向上抛着琉璃瓶，晃得里面的魔气躁动起来，程茗山便当着单崇羽的面，给了那琉璃瓶一巴掌，让里面的东西老实点。
“这是什么地方？”
“师兄不是见多识广，饱读诗书吗？怎么会连清晨山都不认得？怎么会连清晨山上，有法术禁制都不曾知晓？”
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只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在他脚下。
“程茗山，你当真要与我作对？”
“我不仅要与你作对，我还要杀你。”程茗山在手中把玩着来的路上捡来的木棍。
结果这话直接引得单崇羽捧腹大笑。
“杀我？哈哈哈！你是我教出来的，你下一秒要出什么招式我能不知晓，杀我？杀——”
“噗——”
单崇羽突然从口中喷出血雾，一根小臂粗的木棍穿过他的的腹部，后坐力将人带着往后飞，最后猛地一下，人被连带着挂在了树桩上。
程茗山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被木棍挂在树上的单崇羽，又满脸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她原本只是拿着那木棍把玩，想丢出去吓唬吓唬他，结果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力量，全部汇聚在了她的右臂，直接将单崇羽腹部给贯穿了。
她想过很多种单崇羽被她杀死的场景，但无论如何也不是这样。况且这清晨山不是被下了法术禁制？那刚才的那股暖流是什么？
难道是系统给她开挂了？
周围的风“嗖”的一下停住，往下落的树叶也顿在了半空，单崇羽腹部淌出的血变成了灰白色，停止了流动。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恭喜宿主成功通关！”
那团蓝色火焰又冒出来了。
“我杀了他？”
“是的，宿主比悠悠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悠悠这就为您开启与女主庄芷薇的好感温度计，待到温度计达到顶端，宿主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啦！”
程茗山的发丝被微风拂动，树叶稀稀疏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悠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风中多了些血腥味儿，还多了一阵清脆的铜铃声。
程茗山的眼前出现了庄芷薇的身影，这人今天的着装，穿得格外艳丽，是一身海棠红，称得肤色又白又透，表情也显得更加冷淡。
庄芷薇的目光看不出情绪，只是瞥了程茗山一眼，又转身朝着单崇羽走去。
只见庄芷薇抬手在他的额前探了探，发现这人简直是死得透透的了，如果已经飞升成仙，恐怕此时早已魂飞魄散。
庄芷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她垂下来的手，渐渐攥成了一个拳头，周围萦绕着粉色的雾气，看起来是气得不轻。
地牢阴冷，程茗山被用特质的纱布蒙住了眼，手臂被两个空白君抓在身后，她被用力押着向前，没有一步是自己走的。
手脚上的锁链，在她每走一步时，都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被推进牢房中后，蒙眼的纱布就被扯掉了。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押进苍华殿地牢。
因为她杀了单崇羽。
虽说庄芷薇这个时候还没有长出情丝，但是单崇羽怎么说也算是她唯一的一个人族朋友。
这时才不过刚刚入秋，瞭荒岛的气温虽然比别处都低，但也不至于会冷到浑身发颤。
而地牢的温度却比外面要低非常多，甚至能看到冰雾。
不行，绝对不能在地牢里坐以待毙，就算是庄芷薇不来对她用刑，她也要在这个鬼地方冻死了！
“殿主！我要见你们殿主！”
看守地牢的妖卫闻声走来，上下打量着程茗山，一边剔牙一边冷笑道：“这地牢中所有的妖兽都说要见我们殿主，若是都让他们见了，我们殿主岂不忙死。”
程茗山抓着地牢的门，朝着其他房间看过去，并没有见到这妖卫口中的“妖兽”，好像整座地牢就只有她一个罪人。
“这位兄台，你当我瞎子？此处哪有妖兽？”
“你是凡胎□□的修仙者，若将你送到底下三层的锁妖池中，你怕是不过三秒便尸骨无存了咯！”
看来这庄芷薇还没有生气到，要让她一命抵一命的地步，不然也不会把她送到这来。
程茗山憨笑了两声，伸手抓了抓那妖卫的胳膊，结果却被人一把甩开。
“这位兄台，你也瞧见了，我与那群妖兽不一样，我与你们殿主关系很好的，就辛苦你去通报一声，我当真有急事要见她！”
“急事？你一个罪犯能有什么急事？被关进来的妖兽都说有急事！你这小姑娘长得就不像好人，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程茗山快要崩溃了，抓着铁门又哭又喊，要不是地面太脏，她都要躺下撒泼打滚了。
几名妖卫被她吵得头疼，但头疼就头疼了，没有殿主的命令，谁也不敢去打扰，头疼这一会儿还是脖子一抹就死掉，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活了几百年，可不能折在一个小姑娘手上。
程茗山被关在地牢的第三天，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上了一层冰霜，头发也像是落了雪雾，整个人都蜷缩在角落里，将头发披散在胸前，抱着给自己取暖。
三天不见有谁来给她送饭，妖卫怕她饿死在牢里，自己吃肉的时候，也不忘分给她一个鸡腿。
只是程茗山都不吃，她现在是修炼过的身体，比寻常凡人要抗饿一点，只是到了第三天后，食水不进，胃部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不会冻死在里面吧？殿主也没有吩咐要让她死啊。”两名妖卫偷偷摸摸地趴在墙边，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在牢里的程茗山。
“要不，咱给她取取暖得了，反正殿主也不会亲自来这脏地方。”
妖卫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最后他们在烛台上点了一根粗壮的白色蜡烛，从牢门的空隙里穿进去，放在了地面上。
程茗山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无比渴望眼前那一小撮摇曳的烛光，但她浑身乏力，只能用爬的，爬到烛火前。
“悠悠，我不会就在这一章死了吧？我死了有复活的机会吗？”
程茗山嘴唇发白开裂，讲话也只有气声，妖卫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当她是冻得神志不清，在自言自语，便没有再多管，转身走了。
程茗山抱着那烛火，将自己的脸靠过去，但又生怕把头发给燎着了，便没敢靠太近。
有了一丝温暖的烛火，越发想睡了。
“这系统怎么跟我看的穿书文里的不一样啊……你能不能理理我？”
昏睡中，程茗山好像又听见了那个铃铛和玉石声，她的神经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真是造孽，做个梦都不得安生。
“殿，殿主。”几名妖卫异口同声道。
殿主只是挥了挥两根手指，那几名妖卫便全没了声，等她走出了一段路，他们才纷纷起身。
几名妖卫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都在为殿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感到不解，但又不敢揣测，担心妖头不保。
程茗山听着那阵铃声，感觉周围更冷了些，原本起到了一小点作用的烛火，倏地一下被无形的风给掐灭。
“还没死呢？”
庄芷薇的声音在铃声停下后响起，语气冷得让程茗山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程茗山半阖着眼，看着牢门外边红色的裙摆，从口中吐出了一口寒雾，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妖神放心，快了……”
“为何要杀单崇羽。”
“他该死，也必须死。”
见她答非所问，不知悔改，庄芷薇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从鼻间叹出了一口气，又说：“本殿问你为何。”
程茗山实在是没力气和任何人闲聊，但比起惹恼了庄芷薇，直接被下令处死，她还是想再坚持坚持，说不定有转机。
于是便问道：“妖神认识林飞瑶吗？”
“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是魔族的一个魔修罢了。”
“是，”程茗山一边叹气，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她只是一个魔修，但她与单崇羽有私情。”
庄芷薇闻言抬了抬眸。
“妖神可知，我自小同他一起长大，对他唯命是从，自问不曾做过任何于不利之事，而他，多次利用我，不惜让我去死，只是为了，复活那个被打得魂飞魄散的小情人。”
“那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时光，竟比不过一个……区区魔修。”
庄芷薇知道程茗山对单崇羽有爱慕之情，但是在此之前，她对程茗山的印象，一直都是没脑子、做作、只会使用蛮力。
可能是七十九枚索魂钉开了她的窍。
“所以，你这是因爱生恨？”庄芷薇语气松散了许多。
“妖神只在意我是否是因爱生恨？”程茗山艰难抬眼，想去看她现在是什么状态，但她站着实在太高，于是便放弃了。
“妖神不喜欢他？”
庄芷薇冷笑一声：“那不过都是单崇羽对本殿的一厢情愿，本殿不似你们这些小姑娘，一味被情爱冲昏头脑，但你所说若是属实，那他这份情当真是低贱得紧，死也不足为惜。”
随后程茗山也学着她笑了笑，无情拆穿道：“是因为妖神经历得多，所以理智，还是因为妖神，不曾生出过情丝？”
这话说出来后她就后悔了，因为话音落下后，庄芷薇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
她这话说得分明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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