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妖声寒 > 第48章 四十八

第48章 四十八

至辰时,沈寒枝已打点妥当,于辕门前与兆家父子闲话,傅声闻来时正巧看见她与兆荩相谈甚欢。

他恍若无事地走到二人中间,自然而然地牵住沈寒枝的手,不经意地问:“聊什么呢?”

沈寒枝唇角勾起微妙弧度,小指微翘挠了挠他的掌心。傅声闻有所感应,愈发握紧了她。

兆荩浑然未觉这场无声的较量,拱手行礼,如实笑答:“沈姐姐说要给我找媳妇,问我想找什么样子的,我道姐姐这样的便是极好!”

“嗯,原来如此。”傅声闻面色淡然,极其敷衍地撇了一下嘴角,转身面朝沈寒枝说,“该出发了。”

兵弁牵来马匹。傅声闻立刻拉过沈寒枝,扶着她稳稳坐到马背上,随后便与她并辔而行,专心驭马踏过雪地山路,自始至终未言一字。

直到临近蕈州大营,沈寒枝才松了松神,同傅声闻闲聊道:“我打听到兆荩比你还小两岁,他可是急着成亲呢。”

“哦。”

“回想那时候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活脱脱一头小野兽。”

“……”

“对了,他说误会已解,尹峰已经回了老家,叫我放心。”

“嗯。”

沈寒枝边打量身边之人的脸色边用意味不明的语气细数兆荩的好,意图挑起对方的心头火:“你别看兆荩年纪小,性子是真的不错,心地纯善、勇气可嘉,体力……咳,精力也是旺盛……”

果然,傅声闻阴恻恻乜斜瞪去。

沈寒枝笑靥明媚,以柔克刚,缓声探问:“后悔了吧?”

傅声闻收回眼神,明知故问地说:“后悔什么?”

沈寒枝拽动缰绳使两匹马靠得近些,斜了斜身朝他凑去,压低声音轻笑说:“马上归营了,我瞧着,今夜月色甚佳、气氛正好,你后悔也来得及……”

傅声闻自有苦衷,所以哪怕后悔了也不能叫沈寒枝知道。他清清嗓子,不等沈寒枝说完便对行军的兵弁们高呼道:“战既胜,今晚归营,烹肉庆贺!”

兵弁们喜出望外,齐声欢呼。沈寒枝却一敛神色,扯动缰绳同傅声闻拉开距离,再不言语。

傅声闻知她不悦,但也只能佯装未见。

身后不远,兆荩伸长了脖子遥望二人,嘀咕着问:“爹,他们怎么分开走了?”

“你管那么多作甚。”

“不是啊,沈姐姐说要给我找媳妇的,她刚才肯定在跟殿下谈论此事,可怎么看着像是不欢而散了呢?耽误我娶媳妇咋办……”

“荩儿啊,你娘死得早,这男女之事爹教不了你什么。总之,你安心等殿下给你安排媳妇便是。”

“嘿嘿!好,也好也好……”

回到蕈州大营,傅声闻二话不说直奔大帐,郑重叮嘱守兵不准放任何人进来,还把门口的两片帐帘紧紧系在一起。

沈寒枝去了两次都被拒之门外,第二次更是亲眼见到帐内烛火骤灭,一顶大帐立时隐匿于黑暗中……她愣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扭头便走。

然而等到傅声闻有事找她时,沈寒枝亦使出同样的招数,不论白天黑夜都是熄灯、关门、派人把守,甚至一连几日都对傅声闻避之不见。即使无可避免地碰见,她也只是循规蹈矩地浅浅行礼,再随便找个由头离开,多数时候是带上兆荩和人同去狩猎。

尽管冬日野物不多,沈寒枝依然凭借精妙的箭术猎回两只野兔,故意当众送给兆荩一只,诚心提议道:“兔肉炙烤,兔血入药,至于兔皮么,可以剥下来做对儿护膝……”

兆荩惊呼:“沈姐姐!你好生残忍!”

“不要算了……”

兆荩连忙转身躲开沈寒枝的手并把兔子紧紧抱在怀里:“别别别!这军中规矩束缚太多,日子无趣,有这只小兔子作伴好歹能解解闷。再说了,姐姐既已把兔子送给了我,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沈寒枝摇头笑笑,余光瞥见某人脸色难看至极,暗道目的已成,不再与兆荩打诨,拎着另一只兔子径直去了庖帐,叮嘱火头兵:“剥皮卸骨,拆肉放血,手脚麻利点儿。对了,我要一张完整的兔皮。”

另一边,傅声闻心头气闷难以消解,暗暗紧攥的双拳直至回到营帐里仍未松懈。他唤来霍钺,命其尽快物色蕈州城内待嫁的良家女子。

霍钺不明就里:“啊?这,属下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不是你!是给军中那些尚未成亲的兵弁说亲!”傅声闻没好气道,“你速去打听蕈州城邑有无愿嫁女子,有的话带来与兵弁相看一番。眼下打了胜仗,朝廷定会拨发抚恤银两,若有相看成的,军中必不会亏待他们。切记,此非强迫之事!你去城邑时客气些,别吓着百姓,再带些粮食过去加以抚慰。此前战事频发,他们的日子也定是过得心惊胆颤。”

“是,属下明白。”

“还有……相看时,记得叫上兆烈他儿子。”傅声闻神情不大自在,欲盖弥彰般解释,“芽水河一战,镇关军付出甚多,兆烈乃镇关军首,咱们理当为其分忧,帮助他儿子解决终身大事,也可借此机会争取人心。”

可惜,霍钺已经瞧出了端倪,忍不住咕哝道:“殿下当真不是因为沈姑娘与兆荩走得近才……”

傅声闻瞪之:“还不快去!”

霍钺闭了嘴,躬身退下,却只行一步又被叫住。

“先去把军医斛元叫来。”

霍钺关切道:“殿下受伤了?”

“没有,我是想问问将士们的伤情如何,快去吧。”

不多时,斛元来了。傅声闻开门见山道:“听说你医术高超,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够完全消除疤痕?”

斛元从头到脚仔细望诊:“殿下伤在何处?”

“不是我,是……我京中的一个朋友。”傅声闻信口胡诌,“他不通武艺却总喜欢舞刀弄枪,之前不慎划破手臂留下了一条十分难看的疤,从此便叫我帮他留意着有无好的祛疤药。”

斛元点点头:“原来如此。回殿下,在下确有此药膏,但使用时还需配一味药引子,才能彻底去除斑痕。”

“什么药引?”

“白僵蚕。”

“这是很常见的药材,着人去寻便是。”

斛元却道:“非也。殿下有所不知,寻常白僵蚕可淡化疤痕,但做不到完全消除。唯有用在下所说的妖虫僵蚕,方可令肌肤光洁如玉。只不过此物稀有,乃有价无市,曾有世家大族的小姐欲求驻颜之术,豪掷千金、寻遍四海才购得一只。殿下那位朋友若是愿意多出一点钱,在下或可求助江湖兄弟帮忙一同寻找。”

要是真有那么多的钱便先紧着军中用了,岂会因一己私欲而挥霍无度?傅声闻摇头叹罢。

斛元见状,又踌躇道:“其实,还有一法。”

“哦?何法?”

“民间流传一土方子,说是妖虫蛴螬可代替僵蚕用作药引。只需将蛴螬在烈酒中浸泡七日,逼出其体内毒性,再碾成粉末入药,便可使肌肤短暂地粉光脂艳。”

傅声闻眼前一亮:“有多短暂?”

“这个,我也没有试过,只是听乡下老人讲过,大抵……三五日总有吧?”

傅声闻欣喜难抑,心中连道“足矣”,面上却竭力保持冷静,道:“便用蛴螬吧!听说那东西常出没于女子多的地方,你且去周边村庄找找,找到了就地制药,无需带回营中了。毕竟这里还有女子,若不小心被她们看见,难保不会吓到。”

身为医者,有机会尝试新药自是高兴。斛元并未多想,领了命便准备离开,然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一事,折身回来同傅声闻说:“殿下,还有一事,想来应该让您知晓。沈姑娘最近常做噩梦,难得安寝,几次管在下索要安神香,而且剂量过甚。是药三分毒,在下担心沈姑娘再这样用药下去会有损身子,毕竟那香药里有……麝香。”

傅声闻脸色倏沉,问及原因:“她可有说为何睡不好?”

斛元叹了叹:“不瞒殿下,军中有此问题者不止沈姑娘一人,她还算控制得当的。那些从未经历过战乱的年轻兵卒更甚,常于半夜惊恐发作,以致言行失控,自残自缢,互相攻击,有的还害了热病高烧不退……为免引发营啸,沈姑娘命镇关兄弟们设了隔离营帐,又叫来年长兵弁予以开导,还让在下根据兵卒的发病情况制作药膳,助其安神定志,情况终于有所缓解。但是药膳价贵,沈姑娘不舍自用,这才同在下要了香药……”

几句话犹如一只无形的利爪将傅声闻的心脏狠狠钳住,令他既心疼又憋闷,迟迟不得喘息。当晚,沈寒枝的营帐外便迅速闪过一道人影,又于眨眼间消失在帐窗下。

沈寒枝本就没有深睡,听到动静更是直接抽起手边的半剑指向来者。

傅声闻边挡边道:“是我!”

沈寒枝迅即改势,挑开了半剑问他:“怎么是你?”

傅声闻略显局促地接过她手中的半剑并放置于剑架上,余光瞥见旁边的弓箭,眼前忽地闪过她和兆荩游猎的画面,立刻变得嘴不饶人了:“不然是谁?那头小野兽吗?”

“合着你这么晚过来是同我斗嘴的?傅声闻,你还真是闲啊。”

听她话里带气,傅声闻不敢再辩,小心靠近并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低声下气地说:“我是来陪你睡觉的。”

沈寒枝听得想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陪着……”

“我今日才知你依赖香药入睡……”傅声闻将她抱得更紧,满是歉意地贴耳低喃,“我实在不该同你斗气,若早知道……我早来了。”

沈寒枝顺势靠在他胸膛,阖眼叹息:“我还好。倒是那些小兵卒,他们自小被爹娘捧在手心疼爱,一朝征兵来到军中,尚未适应一二便被迫踏上战场,目睹白骨露野、血流成河……心中滋味自是复杂难言。对了,你去看过他们了吗?”

“嗯,午后去过。我告诉他们等到春来雪融、山路易行之时,会派人接他们的爹娘来此团聚几日。再有便是重修兵律,家远者可在边关无战事时轮流回乡探亲。他们听后都很高兴,说愿意誓死效忠吾朝。”

“增益兵者福祉可使其在紧要关头心甘情愿为君所驱使。”沈寒枝微笑着朝身后睨去,幽幽道,“但你有没有想过,此间乱象或许另有隐情呢?”

“什么……”

傅声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沈寒枝一把抓住胳膊丢到床上,定了定神,又见她端起床头的水盆往地上泼去。

她这是做什么?

傅声闻一瞧,被水泼过的沙土竟渐渐聚成一团,长出歪歪扭扭的四肢和鼓鼓囊囊的身躯……

沈寒枝冷笑:“果然是沙魇。”

“沙魇?”

“对,此妖会在半夜缠上熟睡的人,在梦中操控他们伤害自己或伤害他人,只能向中招者泼洒冷水将它驱走。”沈寒枝泼出余下的水彻底打散沙魇,然后放下水盆,掸了掸手说,“明晚让人在营帐周围多泼些冷水吧,虽说时下是严寒,但总好过被沙魇侵扰,引发营啸动乱。”

傅声闻颔首称好,又问她何以知晓此处有沙魇。沈寒枝解释道:“这几日我总觉得不对。要说那些兵卒害怕杀人见血,便也罢了,我又怕什么呢?怎么也会噩梦缠身,夜夜不得好眠?若是仗打累了睡不好觉,那么点了安神香也该好了。思来想去,我便怀疑是有妖作祟。”

“如此说来,沙魇被灭,你便无事了?能睡好觉了?”

“唔……话也不能这样说……”见傅声闻起身要走,沈寒枝一个箭步冲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大有兴师问罪之意道,“刚才还说要陪我睡觉,这么快便反悔了?”

“你这不是没事了,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人陪……”

沈寒枝轻飘飘地打断:“也罢,时辰尚早,我可以再把灯点上,请几位同泽入帐痛饮一番。”

傅声闻突然揽过她的腰,垂眸睨视,微微切齿:“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笑声未落,唇间香湿。

傅声闻毫无征兆的一吻打了沈寒枝一个措手不及。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匆匆结束了这吻,改而为她卸簪、却衣并把那朵红色绒花摘下放好,拉着她的手回到床边坐下,语声轻浅却又有些急不可耐:

“什么时辰尚早!分明时辰已晚,宜速速入梦!”

言罢,他一把掀开被子将二人裹入其中。

沈寒枝缩在温暖的怀抱里等了一会儿,发现枕边之人当真再无动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的后背紧紧贴靠着他,那强而有力又杂乱无序的心跳声吵得她睡不着,索性同他聊道:“傅声闻,你是不是忘了那位快脚大哥了?”

“没忘。”

“那你打算利用他收回宣城?”

“嗯……”

“有何计划?”

“没想好。不过现在兵力充足,大不了谋夺强占。那宣城便是一座金城汤池,我也不怕攻不下来。”

“到底是家底厚了,说话都粗气不少!”

耳边传来笑声,傅声闻睁了睁眼,贴着她脸颊认真打量,亦忍俊不禁:“你笑了。沈寒枝,你好像很久不曾这样笑了。”

沈寒枝翻身面对傅声闻,摆出认真思考的模样慢悠悠地说:“倘若那晚你和我……我早这样笑了。”

傅声闻哑然,阖眼片刻,又问:“另一只兔子呢?”

“怎么了?”

“……”

傅声闻不答,却是故意皱眉,露出不悦的表情。沈寒枝笑他:“堂堂殿下,居然为了一只兔子同兆……唔!”

傅声闻再次吻下,带着浓浓的赌气意味逼迫沈寒枝咽回后话。

额头相抵,鼻尖轻蹭,呼吸交错,唇齿缠绵……沈寒枝极尽享受,闭目沉沦,然察觉到傅声闻复欲退却,她又立马抓住他的后颈,略微使力,令他退无可退。

“沈……沈、沈寒枝!”傅声闻惊觉自己的声音竟如此不堪,连忙噤声。他无奈但又配合着沈寒枝,等她亲够了才趁喘息之机捂住她的嘴巴,苦笑着阻止,“好了好了!今日到此为止!”

沈寒枝翻翻眼皮轻哼一声,假装咬了一下傅声闻的手,见他无动于衷,她便只好抱着他老老实实入睡。

天色将亮未亮时,傅声闻悠悠醒来,轻轻覆吻于怀中人的唇上,凝望许久终究不忍心扰她清梦,蹑手蹑脚地松开了她,又细心替她掖好被角之后才跃出窗外悄然回到自己帐中。

他对镜整理衣衫,突然发现腰间多了一物,取下一看,竟是一对兔皮护耳,内里还夹着一张小笺,上面写道:护耳,护尔。

于是自那日起,凡行于外,傅声闻必定佩戴这对兔皮护耳,生怕谁看不见。有一回兆荩瞧见了,吓得火急火燎地跑回去查看自己养的那只兔子是不是还活着……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无风无雨、无波无澜,小情小闹,倒也自在。

那日霍钺从城邑归来,带回了几个媒婆,说是可帮兵弁们说亲,军中一下子热闹起来。留在营中的那些女子见此情形皆羡慕不已,却自觉身份卑贱,不敢心生妄念,只能躲在黑夜中互相倾诉心事,不过三两句便作泪下沾襟。

彼时人同原本在营地捉虫玩耍,听闻哭声便好奇地寻了过去,躲在角落偷偷观察。虽不知那些女子在做什么,它却记下了她们的动作,回去后霸占了沈寒枝的妆台并对着铜镜有模有样地学起来:长长的猴臂打弯儿举起,一只爪子假装捏着手帕在眼角擦来擦去,另一只爪子则不停拍打心口,摇头晃脑地发出呜呜之声。

见此一幕,沈寒枝颇觉有趣:“小妖猴,你干什么呢?”

人同跳到沈寒枝面前又学一遍,还指指女子营帐的方向。沈寒枝依旧茫然,人同便直接拽住她的衣角去了那些女子住的营帐外,将爪子放在耳朵上示意她仔细听。

帐内传出呜呜咽咽的说话声:

“咱们有那样的经历,还坏了身子,这辈子肯定是找不到好人家嫁了的。哎,老天不公,那些兵弁可凭军功求娶良妻,可咱们呢,一辈子无依无靠……”

“是啊,虽说现在有沈姑娘相助,可她毕竟不会在军营里呆一辈子。若她走了,咱们又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能办!左不过又变成从前那般……既嫁不得良人,又无立身之本,最后……最后也只能……”

言未尽,泣诉声复而此起彼伏。

沈寒枝若有所思,半晌,默然回去。

照理说她应当闯进帐内好生安慰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那些女子要想开些、要对今后的日子仍报以希望,再多讲几句感天动地的大道理,甚至还可同她们承诺自己会一直帮助她们安身立命、当她们最坚实的后盾……

但,沈寒枝不想那样做。

错的不是那些女子,可方才她们说的话却证明了她们是将他人之过强加于己身,如若不能改变这种思想,那么即使给她们再多的饭、再牢的居所又或者再郑重的承诺,依然远不足以救其性命。况且,沈寒枝始终认为,没有谁可以一直当谁的依靠,即便骨肉至亲亦无法陪伴至生命尽头。那些女子终归是需要找到某些东西,使她们能够有勇气独自面对命运……或许,那是一种信念。

当晚,傅声闻又一次“夜袭”大帐,却发现怀中的人迟迟没有睡意,便那么睁着眼睛冥思苦想。他不禁忧心,柔声问道:“有心事?”

沈寒枝淡淡应声,说起自己在那两顶帐外的见闻,最后道:“我要是她们,必定亲手阉了那些兵卒!”

某处忽然一寒,傅声闻忙斟酌道:“我并非为人说项,只是当时已惩罚过犯纪的兵弁了,军棍过百无一例外。且如今他们打赢战事,理应论功行赏,倘若此时再秋后算账……恐有不妥。”

“正因我明白,我才只是同你牢骚两句,并没有真动手。否则,你现在便有宦官贴身伺候了。”

“……”

傅声闻默默打了个寒颤。

沈寒枝有所察觉,抿唇笑笑,抬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说:“不乖的人可是会被削夺作恶凶器的哦!”

傅声闻低眉顺目,眼底尽是藏不住的情意,隐隐含着两分讨饶之意去亲吻她的鬓边碎发,含混不清地回答:“我乖便是了。”

沈寒枝忍俊不禁。傅声闻动了动手臂尽可能让她睡得舒服些,又提议说:“其实你可以带那些女子去一趟颍玉城。”

“何出此言?”

“文姜昨日来信提到孟萝,说她现在不但深受北羌妇孺信任,还自学了北羌语,对于两国商贸往来、睦邻友好有莫大的功劳,但她念子心切,日夜盼着能母子团聚。我想着,劝言百句不如亲眼一睹,兴许那些女子看见孟萝如今过得甚是不错,想法便能有所改变了。你同意的话,明日我叫霍钺陪你去方家村接孩子……”

“岂等明日?今夜便去!”

傅声闻惊得瞠目,紧接着怀中一空。他连忙伸手去抓,却晚了一步,只好匆匆起身试图拦住沈寒枝。

“这大晚上的,你莫再吓着旁人!回头被村民误会成是偷孩子的贼……”

“以我的身手不会叫旁人看见的。”

“那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啊!好了,白日再去,你同方老伯好好说,他不会那么不通人情的。”

“等到白日,那方老头睡醒了,神志清明,怎会容我带走他的孙子?哼,他纵着方士仲干出那般龌龊之事,又怎可能教好孙子?定会教唆孩子长大了不认娘!不成,兵贵神速!傅声闻,我现在去,你明早让霍钺备好马车,待我回来直接出发颍玉城……”

话音未落,帐内便没了人影。

傅声闻眼睁睁看着沈寒枝一溜烟儿跑出营帐,心口顿时空落落的,颓坐在床上心烦意乱地自言自语:“我多那句嘴作甚!”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在全A男团中假装Alpha

狩心游戏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道姑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