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忙了好几天，剧组这边的事情了了，她一大早急匆匆的便赶到沪城。冬天的沪城广电大楼，时隔三年她又回来了。上世纪古板的建筑外面围满了各种颜色的粉丝应援旗帜，到也算是一种奇景。
虽然这次她依然是大包小包的，但她这次的境遇要比三年前强得多。她那会儿空担了个经纪人的名头，带着几个新人，差点连会场都没进去。
“蓁姐，我来了。” 姜晓小声打着招呼。
林蓁绽开一个微笑，殷勤地跑过来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诶呀，你来了！”
她穿着一件别致的超短洋装，站在穿着毛衣棉服的工作人员中间。丝绣的裙摆飞起来，漂亮的肩颈曲线和修长的双腿一览无余，在这晦暗又阴冷的冬天里，像只被保存在温室里无忧无虑的蝴蝶。
“刚才的采访我说枪花、邦乔飞什么的，果然沈希言喜欢这些。我让你查关于嘉宾们的事情，没想到这些没公开说过的你都能查到！”
这些本来就是姜晓之前给他设计好的话术，虽然过了三年已经过时了不少，但是姜晓猜测，沈希言一夜爆火，冯楚威多半没那个闲心改这些。
用这个来换钱简直就是抖抖脑袋里的灰的事儿。
“本来我那个朋友不愿意告诉我的，但我去他家楼下蹲了一晚上，几万，几万的砸，好说歹说他才同意把他们的话术说给我的。”
林蓁拍了拍姜晓的肩膀，：“这可真是辛苦你了，还的是你们乡下出身的女孩子干活卖力，记得和金姐申请加班费哈。”
她一双大眼睛露出忧虑的神情，倒是让人分不清是夸赞还是嘲弄。
正说着，几个综艺的工作人员找了过来。
林蓁回头看了一眼姜晓，“那我先走啦。”
姜晓冲林蓁点点头，“我先在这边准备……”
“这个没问题的。”
姜晓话音还没落，一个温暖又清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是他。
他就这样劈头盖脸地和姜晓出现在同一间屋子里，导演带着他在化妆间里熟悉台本，化妆间里各种人员混杂，姜晓就站在他身后的一群人之中，恍惚之间，好像这三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沈希言他们往姜晓这边走过来，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她顾不及多想，赶快把帽兜戴上窝进角落的沙发里，装作很忙的样子。
幸好，几家艺人都在听工作人员re流程，应该没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小助理。姜晓侧着身子尽力缩在角落的沙发上，用些许余光瞟着沈希言。
那天在片场她并没有仔细看，三年过去，他确实不一样了。
他歪过头认真的听着导演的要求，微长的发丝温柔地散落在他的侧脸上，俨然一个沉稳又绅士的大哥哥。曾经的纨绔不羁已经荡然无存。他在摄像机前温和却淡然的望着他周围的人，显得温暖又从容。
姜晓望着沈希言，竟然有些恍惚。
拍摄用的大灯在他四周亮着，无限慷慨地从各个角度倾泻在他漂亮的五官上，使他本就格外白皙的皮肤散发出莹白的亮色，像一具不染浮尘的瓷雕。这样的人应该从一生下来便是这样高贵优雅的吧。记忆里那些旧街破巷阴暗墙隅里屈辱不甘的故事，已经如同异次元一般的违和，甚至到了一种只能令人发笑的程度。
“这样啊，为了节目效果，要不然还是我来藏到台子里面吧。摄像机要一直跟着，林蓁穿的单薄，我去藏总是比女孩子方便。” 沈希言和导演商量着一会儿的细节。
文君从沙发另一头挤上来，：“黑料一大车的家伙，现在人模人样，他经纪人可真会教。 “
她轻笑一声：”艺文就是这样的垃圾场，你带的那个黄依然被封杀了现在都出不来，具体的来龙去脉，我可得和蓁蓁说说。”
姜晓眼底一闪，不愧是远星最好的宣传，这么快就查到了她当年的事情，这是要拿当年的事情逼她走人了。
“君姐，我和蓁蓁姐去做脸了。”
文君眼神一晃：“做脸？做脸怎么了？”
“我知道，本来一直都是小赵或者文君你和蓁蓁姐去的，但是那天蓁蓁姐脸上干，正好我会开车，我就直接带她去了。”
”只是晚上回来的时候，公司那边的会计来找我报账。我顺带把林蓁之前在芳姐那边保养的单子要过来看了一眼，发现之前的单子和美容院那边给我的报价好像不一样啊。 “
文君的脸色暗了下来。
”据我所知，林蓁的保养每次都是你或者小赵陪着，最后的走账也一直是你俩在负责。你们两姐妹仗着林蓁不爱查账，每个项目至少报高三成以上，林蓁每月保养两三次，一年能净赚十多万呢吧？”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 文君冷笑一声：“十万，林蓁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没错。“姜晓点了点头：“ 林蓁是不在乎，但是我替你查过了，十多万的数额在法院那里，判你个职务侵占的没一点问题。这可是要蹲大牢的。”
“你，都在这个圈里混，为了这十几万，你这是要把我抓进去？”
姜晓轻笑一声，
“当然不是，谁都知道林大小姐有的是钱，手又松，身边人谁不多少拿一点。只是您拿了，也给我拿一点嘛。我和小赵不一样，我是青州乡下出来的，就指着这份工作吃饭。我给你一条生路，你也给我一条生路。况且，之前那么多人受不了林蓁不干了，我不仅不跑，还努力做到最好。别人做不到的我能做到，这钱自然是我的，没有比这更公平的，有人羡慕嫉妒也没有用，你说是不是？您在远星干了十多年，经验人脉都比我强多了，我还想您就能多带带我呢。“
“切，一边卖惨一边讨好，你倒是真是一张好嘴。”
相机的亮光一闪，
聚光灯下林蓁娇羞地甜笑，被摄像机清晰地捕捉下来。
“这样怪不好意思的，沈希言太麻烦你了。”
文君嘴角一勾： “看起来，第一期播的效果比杨导设想的还好。——行了，接下来应该是在广电门口开场，然后直接去酒店就场地了。艺人只能带一个工作人员，金姐已经去了。你就留下把东西收拾好，然后等着这边吩咐。”
“可以，没问题的。君姐您忙吧，有什么事情找我。”
姜晓摆出标准的笑脸，仿佛从来不曾说过一句狠话。
“妈呀，总算清净一会儿，累死我了。”
综艺假装突击的镜头，终于结束了。一大批工作人员乌泱泱的跟着明星从这边离开，整个化妆间瞬间变得格外安静。
“你很累吗？”
“累啊？这么冷的天让你早晨6点从衡店开车过来试试。”
姜晓的身后发出一声清冽的笑声。
她才反应过来，猛地一转头，那个她躲了一上午的人就水灵灵的出现在她身后。
“阿申？啊不，沈希言！你怎么在这儿？”
沈希言得意地笑了下：“安帅跟着导演去取台本了，我在这儿等他。”
姜晓看了他一眼，但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哦。”
她耸了耸肩，故意不看他，收拾着林蓁的东西。
“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
”真的吗？”你看上去，很憔悴的样子。”
“你是明星，光彩照人是应该的，我就是一个小助理，我打扮的神采奕奕给谁看？”
虽然姜晓刚才还躲在一边偷看，可忽然真的见到他了，嘴里却是半句好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这种漂亮男人，偷偷看看就行了，真走到眼前来，你就得清楚这漂亮东西多半有毒，能躲则躲才是上策。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大家不都去录开场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姜晓岔开话题。
“台本改了，我是神秘嘉宾。“
“改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
“刚才？我怎么不知道，” 姜晓又查了一遍自己的微信群。
“我刚才和导演说的。” 沈希言语气平淡。
“我记得导演是安排你和林蓁一起出场的啊？你在这儿林蓁怎么办？”
“大家都不熟，装什么好朋友啊，等大家都去了外场，我会隆重出场的。”
姜晓白了他一眼，“可真够随意的。你那么多粉丝可都在广电门口等很久了。”
”导演跟我说让我卸妆的。综艺里有滤镜，外面那么多路人的镜头里可没有。”
“那你要怎么和粉丝解释？”
“不用解释，那曾铭豪不是去了吗？“
姜晓顿了顿，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有他这个紫台太子在，你怎么都不会出错。一会儿你不出去，粉丝肯定会说紫台怕你抢了太子的风头，故意打压。然后等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再出去，镜头众星捧月，哪怕稍微皱皱眉头，又美又强又惨，粉丝绝对会更爱你。”
沈希言狡黠地勾了勾嘴角。
“你可真会啊。” 姜晓感叹道，这三年这家伙倒是长进不少。
“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沈希言站起来，直直地盯着姜晓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这话她的确没法反驳，在她签他那一天，姜晓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今天我们就正式签约了，你说你进圈有什么目标呢？比如成为演员？明星？艺术家？”
“我……那你有什么目标呢？”沈希言反问姜晓。
“我？我没什么，我只想赚钱。”
“那，我也只想赚钱。”
“那容易，娱乐圈，像你这样的一向最能赚钱的、”
“是吗？那要怎么赚钱呢？”
“很简单，娱乐圈最好赚的是女人的钱。只要你把女人哄得高兴了，赚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那要怎么让女人开心呢？”
“我可以教你，看你愿不愿意学了。这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就三个字，美强惨。够美，女人会心生迷恋，够强，女人会心生崇拜，而够惨，女人会心生怜惜。够美，够强，够惨，只要粘上，什么样的女人你都能拿的下。“
“美强惨，这三个字，能拿下你吗？”
“当然啊，我也是女人。”
“那我愿意学。”
”那首先你要知道的是，男明星嘛，是贩卖幻想的工具，一切幻想的前提就是美。幻想可以少，但不可以不完美，所以一旦滤打破，天神掉落神坛，那么粉丝便离脱粉不远了，所以哪怕降低曝光，也千万不要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去工作……。”
“我只是靠着你的一点点拨，便走到了就今天。你看，楼下停的那辆路虎，那是冯楚威的车。你呢？赚到钱了吗？” 沈希言盯着姜晓地眼睛，戏谑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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