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训练室比往常更加忙碌。沈瓷提前半小时到达，却发现韩灏已经在调试设备了。他今天换了件深灰色的队服，走近时能闻到一股清冽的木质香气，像是雪松与琥珀的混合，与他平日里的张扬不太相符。
"早。"沈瓷放下背包，"模型已经部署好了，随时可以开始测试。"
韩灏转过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今天沈瓷穿了件白色衬衫，身上带着淡淡的皂香，干净得像是雨后的青草地。
"我调整了几个参数。"他指向屏幕，"考虑到对手最近更换了教练，战术风格可能会有变化。"
沈瓷俯身查看，发梢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臂。"你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职业选手的基本素养。"他的声音很轻，"不过，能注意到这一点的数据分析师可不多。"
上午的训练赛在九点准时开始。沈瓷坐在观战席，面前的三个显示屏分别展示着不同的数据流。韩灏今天的状态格外专注，每一个走位都精准地落在模型预测的区间内。
"漂亮！"宋云舟在语音里赞叹，"这波团战开得完美。"
沈瓷注意到韩灏在拿下三杀后，下意识地朝观战席看了一眼。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中的询问。
她快速在平板上写下几个数据，举起来示意。韩灏微微颔首，立即调整了接下来的战术安排。
中场休息时，沈瓷正在核对数据，一杯温水轻轻放在她的手边。
"补充水分。"韩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的嘴唇有点干。"
沈瓷愣了一下，接过水杯："谢谢。"
"模型运行得很稳定。"他靠在桌边，"特别是对野区资源的预测，准确率比昨天又提高了2%。"
"那是因为你提供的实战数据很充分。"
两人的对话被江流的大嗓门打断："哎哟，这么早就开始学术交流了？"
宋云舟笑着拍拍他的肩："让你昨天加练不听，现在知道差距了吧？"
秦烽认真地查看数据面板："这个预测模型对团队配合很有帮助。"
陆星辰小声补充："特别是对线期的支援时机。"
下半场的训练赛，韩灏的表现更加出色。在一次关键的大龙团战中，他完全按照模型预测的最佳时机切入战场，完成了一波完美的四杀。
"赢了！"江流兴奋地摘下耳机，"Lucas你今天开挂了吧？"
就在这一片欢呼声中，韩灏转过身，目光直直地望向沈瓷。然后，他笑了——不是平时那种带着嘲讽或敷衍的笑，而是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眼角微微弯起，像是冰雪初融的湖面。
沈瓷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训练赛结束后，队员们陆续离开训练室。宋云舟故意落在最后，在韩灏整理外设时轻声说：
"你比以前笑多了，Lucas。"
韩灏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
"这是好事。"宋云舟温和地拍拍他的肩，"继续保持。"
等训练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韩灏走到沈瓷的工作台前："今天的模型运行很成功。"
"是你的操作完美地执行了预测。"沈瓷保存好最后一份数据，"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在第27分钟的那波团战中，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冒险？"
韩灏挑眉："你说的是小龙团那波？"
"对。按照模型预测，你应该等秦烽先手。"
"实战不是数学题。"韩灏在她对面坐下，"有时候，直觉比数据更可靠。"
"但数据可以验证直觉。"沈瓷调出当时的战斗回放，"你看，如果你按照模型建议的路线......"
两人就着一个战术细节讨论了将近半小时，直到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洒满训练室。
"我明白了。"韩灏最终点头，"下次我会更注意团队配合的时机。"
沈瓷有些惊讶："你居然会认输？"
"我不是认输。"他站起身，木质香调在空气中淡淡萦绕，"是认可。"
周二的训练中，沈瓷注意到韩灏在实战中开始有意无意地验证她的数据模型。每当完成一次精彩操作，他总会下意识地瞥向观战席，像是在等待她的确认。
"你发现没有，"午休时宋云舟凑到沈瓷身边，"Lucas今天特别在意你的反馈。"
沈瓷正在整理上午的训练数据，闻言抬头："有吗？"
"他以前从来不会在训练赛中频繁看向观战席。"宋云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改变了他很多。"
训练室另一头，韩灏正在和江流讨论下路配合。
"你说沈女神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江流压低声音，"我看她对你挺特别的。"
韩灏头也不抬地调试着鼠标："训练时间别聊这些。"
"装，继续装。"江流促狭地撞了下他的肩膀，"昨天训练赛完，某个人的眼睛都快长在人家身上了。"
这时沈瓷拿着数据板走过来："关于下路的配合，我有个新想法。"
韩灏立即放下手中的设备："你说。"
"根据数据模型，江流在第三分钟时的走位有个固定习惯，很容易被对方打野抓住机会。"沈瓷调出回放录像，"如果能在这一点上做出调整......"
三人就着战术细节讨论了整整一个午休时间。当训练室重新热闹起来时，江流忍不住感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Lucas对你另眼相看了。你这工作态度，比我们教练还认真。"
沈瓷浅浅一笑："数据分析本来就是我的专业。"
"不止是专业，"韩灏突然开口，"是天赋。"
周三的训练赛对手是去年的冠军队伍。虽然只是训练赛，但整个俱乐部都很重视。沈瓷提前研究了对方最近所有的训练赛数据，发现了一个关键规律。
"他们的打野喜欢在第二波野怪刷新时去下路，"沈瓷在赛前准备会上指出，"中单在血量低于30%时会下意识往后撤，这些细节我们可以利用。"
韩灏若有所思地补充："而且他们的辅助在视野被压制时会习惯性地往河道靠。"
主教练赞许地点头："很细致的观察。今天的训练赛就按照这个思路来。"
下午的训练赛中，沈瓷的模型展现出惊人的准确性。在针对性的战术调整后，整个团队的配合明显流畅了许多。
"这个数据模型简直神了！"江流在拿下双杀后兴奋地喊道，"连对手的习惯都能预测到。"
陆星辰也难得地露出笑容："配合起来轻松多了。"
训练赛结束后，教练组特意召开了一个简会。主教练对沈瓷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这个数据模型不仅提升了个人表现，更重要的是优化了团队配合。我建议在全队推广使用。"
周四早上，沈瓷刚到训练室就发现工作台上放着一件折叠整齐的队服外套。旁边有一张便签，上面是熟悉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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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温度低
她拿起外套，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木质香气。这次她没有惊讶，只是轻轻将外套披在肩上。
韩灏从电脑后抬起头："今天要对战韩国队伍，他们的打法很特别。"
"我研究过他们的数据，"沈瓷打开电脑，"他们前期的进攻性很强，但中期容易露出破绽。"
"所以我们前期要稳住。"韩灏走到她身边，指着屏幕上的数据，"你看这里，他们在拿到第一条先锋后，有80%的概率会尝试推中塔。"
两人就战术细节讨论了整个上午。午休时，韩灏突然问："一起吃午饭？队里新来了个厨师，手艺不错。"
沈瓷有些意外："就我们两个？"
"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叫上其他人。"韩灏的语气很平静，但微微绷紧的下颌泄露了他的紧张。
"不用了。"沈瓷看了眼时间，"就我们两个吧。"
餐厅里，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你为什么会选择来电竞俱乐部实习？"韩灏突然问，"以你的能力，应该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沈瓷轻轻搅动着面前的汤："那你呢？为什么会选择电竞？"
韩灏沉默片刻："因为在这里，天赋不是负担，而是武器。"
"我也是。"沈瓷抬头看他，"我想看看，数据分析和直觉判断，到底哪个更重要。"
"现在有答案了吗？"
"也许两者本来就不该是对立的。"
周五的训练赛是这一周最重要的一场。对手是联赛排名第一的强队，整个俱乐部都严阵以待。
比赛开始前，韩灏走到沈瓷身边："准备好了吗，沈老师？"
"随时可以开始。"
"那就让他们看看，"他的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什么是真正的数据与实力的结合。"
训练赛进行得异常激烈。在前两局战成1:1平后，关键的第三局到来。沈瓷的模型准确预测了对方的banpick倾向，为AES争取到了优势阵容。
"注意，对方打野可能在三级时来上路。"沈瓷通过耳机提醒。
秦烽立即后撤，果然避开了对方的gank。
"漂亮！"宋云舟赞叹，"这个预判太准了。"
随着比赛进行，沈瓷和韩灏的配合越发默契。她提供数据支持，他负责临场指挥，两人仿佛心有灵犀。
在决定胜负的团战中，韩灏在语音里快速布置战术："秦烽正面牵制，云舟准备绕后，江流注意我的位置。等我信号，陆星辰先手开团。"
五人配合默契，完成了一波完美的团战。当胜利的标志出现在屏幕上时，整个训练室都沸腾了。
"我们做到了！"江流激动地大喊。
宋云舟摘下耳机，难掩兴奋："这套战术体系太强了。"
秦烽向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数据和执行的完美结合。"
在一片欢呼声中，韩灏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沈瓷。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朝她伸出手：
"合作愉快，沈老师。"
沈瓷握住他的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合作愉快。"
傍晚时分，沈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韩灏站在训练室门口，似乎是在等她。
"我送你到楼下。"
"今天不找借口了？"沈瓷挑眉。
"需要吗？"他反问。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训练室的灯光在身后渐次熄灭。
"下周的训练赛，"韩灏停下脚步，"你还会来指导吗？"
"当然。"沈瓷抬头看他，"这是我的工作。"
"不只是工作。"韩灏的声音很轻，"我希望你能来。"
她坐进车里，透过车窗看见韩灏还站在原地。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坚定。
这个周末，沈瓷第一次觉得，五天的时间竟然可以如此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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