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的这天
冬至后的细雨夹杂着小雪染白了冷杉，林韵蹲在画室储物柜前，借着手机微光确认那管钴蓝色颜料的批号。这是叶瑄调色盘里唯一见底的颜料，她托司薇从巴黎捎来的生日礼物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他还有半小时到家。“司薇的语音消息带着促狭笑意，“韵崽已经骗去宠物店美容，监控系统也搞定了。“
林韵踮脚去够顶层画框时，运动袜在地板上打滑。歪倒的帆布堆里突然滚出个漆木盒，盒盖上的银杏浮雕让她呼吸一滞——这正是好几年前住院部顶楼的铁皮盒升级版。掀开盒盖的瞬间，十二音盒叮咚作响，竟是当年叶瑄在病房窗外哼唱的《海滨之歌》的旋律。
“小心！“司薇发来的实时定位显示叶瑄的车提前拐入街角。林韵慌忙将蛋糕胚塞进画架后的冷藏箱，打翻的金粉在亚麻地板上洒出银河轨迹。当她扯过防尘布盖住气球时，玄关突然传来贝壳风铃的脆响。
“我回来取写生簿。“叶瑄的声音混着雨丝漫进画室。林韵缩在蒙着天鹅绒的油画框后，看见他发梢凝结的水珠混着雪正滴落在自己刚擦净的地板上。他弯腰拾起滚到脚边的瓶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林韵贴在上面的猫咪便利贴。
防尘布下的手机突然震动，司薇的紧急消息在屏幕上炸开：“韵崽回来后越…越狱了！“几乎同时，里间传来抓挠声，偷吃奶油的黑猫顶着草莓瓣从缝隙钻出，在叶瑄的惊呼中撞翻了金粉罐。黑猫上满是金粉，嘴边一团团奶油。
林韵从背后抱住倾倒的蛋糕胚时，叶瑄正伸手去捞空中飞舞的银杏装饰牌。防尘布滑落的瞬间，他们以当年商场中庭照片的镜像姿势凝固——只不过这次叶瑄的手掌垫在她后脑，指缝间漏出的金粉像揉碎的星光。
“生日...快乐？“林韵的声音被韵崽的呼噜声搅得稀碎。她这才发现冷藏箱里本该是蛋糕的位置，赫然摆着叶瑄找了半个月的绝版画集。
糟糕了！
司薇的投影突然在窗前亮起：“寿星请闭眼！”智能窗帘应声闭合，画室瞬间变成海底世界。全息投影的蓝光照亮叶瑄颤动的睫毛，林韵悄悄勾住他小指，二十年前藏在铁皮盒里的贝壳此刻正在他们掌心发烫。
“呼吸。“叶瑄突然轻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粘着奶油的刘海。林韵这才发现自己竟和屏住呼吸的韵崽神同步，而投影里游过的蝠鲼尾巴正扫过他们十指相扣的阴影。
当司薇远程操控打开最后一个惊喜盒时，韵崽戴着镶有监控摄像头的领结冲进画室。猫咪撞翻的颜料箱里飞出三十只机械知更鸟，每只都衔着张记忆碎片：7岁的林韵偷折的千纸鹤、21岁重逢时的银杏叶、上周共饮的咖啡杯拉花......
叶瑄突然伸手遮住林韵眼睛：“现在换我偷看。“他声音有些沙哑，指腹的水彩茧轻轻擦过她颤动的眼皮。当林韵数到第七下心跳时，唇上落下带着咸涩雨意的触感——是叶瑄用画笔蘸着特调颜料在她嘴角画了颗星星。
智能系统突然播放生日歌，走调的音符惊散了机械鸟群。在漫天飞舞的记忆碎片里，林韵看见每张画纸背面都印着叶瑄工作室的水印，日期从他们重逢那日开始延续到三十年后的立冬。
雨停了，司薇发来加密文件：《心跳频率分析报告》。林韵红着脸点开附件，发现颜料箱感应器记录的十次异常波动，正对应着叶瑄每次为她整理头发的瞬间。
“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过生日！你别嫌弃可能不太好，但是我想我们之后还有很多次！”
“这是我的第一个生日，谢谢你小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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