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享从前没觉得自己娇气,才多久发烧两次了,事实证明年纪大了,体质在减弱。山里偏僻没有温度计,纯靠手心测量,他摸摸额头,明显的烫手心。
他裹着被子坐在农户家堂屋门口,今天有太阳没风,刚好照在那块地方,让他稍微觉得暖和点。
大宝今天没去山里,他和户主跑隔壁山头找土医给陈享抓药去了。
陈享坐门口等,早上起来开始咳嗽,他怕高烧引起肺炎,到那时麻烦大了。
头晕呼呼的人也没精神,心里有事更睡不着,手机到这里后网络不好,想看点什么需要跑到村头才有。
陈享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急也没用,还是睡一觉。
大宝中午吃饭前回来的,用塑料袋提着几包中药,进门就把刚睡着的陈享给嚎醒了。
陈享裹着大棉被又被太阳晒一上午,都有些出汗了,不过人仍旧没啥精神头。
大宝伸手朝他额头探了探,哎哟了声,赶忙让户主拿罐子来熬药。
喝中药退烧效果慢点,但好在退了,第三天咳都不咳了,人开始精神了。
大宝因他发烧这两天一直没去山里,陈享过意不去,烧一退便让大宝上山去,他自己可以呆着,哪里也不去。
大宝不放心又拗不过,临上山前再三叮嘱,陈享被他烦笑了,让他赶紧滚。
感冒太耽误事,他想去山里采点观景植物都耽误了,现在也不敢往山上钻了,只能在村子周围看看。
他转了一圈,村子不大,二十几户人家,都是木质结构的房子,搭建在山脚下,错落有致。大多数是老年人和小孩,年轻人几乎看不到。
常年劳作老人们都特别有精神头,陈享东看西望的时候视线总能遇上探究带点防备的目光,他挺无奈的,因为语言不通每当遇上他只能笑笑,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来偷鸡摸狗的人。
沿着石阶走到村口,一直没什么响动的手机响了起来,陈小楼的消息传进来。
——“你不要命了?快给我回来。”
陈享啧了声,这语气也不知道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懒得打字,回拨了电话过去。陈小楼接的很快,接通就一顿输出,说陈享以为是小年轻吗?都快四十了,少跟人家学冒险,自己不掂量掂量,没有体质少去外面浪。
听着陈享都觉得自己不是快四十像七八十B 。
上回发烧陈小楼就不太高兴,这次估计大宝跟老贵说了,老贵又跟小海说,最后传到这小子耳朵里。
这可逮着机会了,那语气知道是关心自己,不知道的以为训孙子。
陈享打断陈小楼的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问少爷是不是放假了,又酸不溜秋的语气问怎么舍得关心起他这个便宜老爸来了。
陈小楼没回他,就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说想他了。
陈享愣了下,养陈小楼十几年,他那张嘴和花岗岩一样硬,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前所未有!!
“你是被绑架了吗?”陈享梗了好几秒才想到这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转变理由,“对方要多少?”
电话那头很清晰的传来陈小楼深吸一口气的声音,陈享以为他后面要说什么,接着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
陈享:“……”
这死小子!又挂他电话。
挺多天没拿手机刷视频看朋友圈,每天天黑就回屋躺着,或者和大宝在院子里跟户主聊天,他听不懂,只能在旁边当气氛组。
这会儿有网络了,陈享低头往脚下看看,找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开始刷手机。
刷了会小视频,返回微信,点开朋友圈,慢慢往下滑。
之前看过方书维的朋友圈,生活动态很少,昨天却发了张自拍照,对着镜头比耶,神情看上去轻松愉悦,并配文:我们的第十四年。
他身后是一个接打电话的男人侧脸,陈享不用放大就知道那人是顾橪。
他盯着照片愣了好几秒,点了个赞。
他们这种能在一起十四年太难得了,可是这么美好的开始却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总会令人唏嘘和惋惜。
顾橪没和他说这段感情因何分开,他也没问。
感情里或者没有谁对谁错。
一条朋友圈让他没有兴致再往下翻,退出微信刷几条小视频,因为网络实在不好,卡出天际,索性锁了手机放回兜里,起身往回走。
大宝当天回来很晚,陈享喝了药都要睡下了,门外响起敲门声,起床开门,大宝拎着相机进来了。
大宝进门先给陈享一个熊抱,然后兴奋地举起单反伸到陈享面前,让他看照片。
花确实是通体雪白,晶莹剔透又肉嘟嘟的,从一堆腐烂叶间钻出来,像堕落凡间的天使。
“可惜这次你没去。”大宝脸上还兴奋着,“下次我们再来。”
陈享嗯了声,继续翻看他其它的照片,山里景色奇特,什么样的树木花虫没见过的都能遇上。
大宝在摄影方面也有研究,照片拍出来特别有意境。
树林间散落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骸,各种各样的菌类……
来了十几天,终于实现目的,第二天他们收拾了行李回城。
临走前陈享去问了村长家电话,大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陈享也不瞒着说有点,具体想怎么弄还得再想想。
大宝点头,没说别的,只是让陈享真做什么的时候告诉他一声,他也想出份力。
陈享说好。
那边太落后了,一条通向外面的路都没有,生病得不到及时治疗,上学需要走上十几里山路,生活基本需求都无法满足,想改善经济很难,如果送物资什么的,并不能改善贫穷的源头。
如果真要做些什么,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而且也不知从何开始,这需要更有经验的人来。
他找到之前加的几个公益人士,跟他们说明那边的情况,问应该怎么弄比较好。
有人提出不错的意见,也有人说了两句不关痛痒的,一轮下来陈享没得到什么进展。
这事急不来,很多方面都要考虑周全,陈享这会儿只是一个念头,真要付之行动则需要更多的人力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完成。
回来这两天一直在查阅相关资料,没关注到陈小楼情绪,反正平时他也那样,十四五岁装酷耍帅,演高冷。
昨晚和老贵他们谈事情晚睡,被电话吵醒,陈享眯着眼没看是谁打来的,点了接听。
打电话的是陈小楼的班主任,问陈小楼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陈享睡到这会儿哪知道陈小楼去没去学校,他愣了一下,连忙下床去陈小楼卧室看。
人并不在卧室。
没去上学也没在家,陈享急了,让老师问问有没有同学今早在学校见过陈小楼,班主任听出事态的严重性来,忙说先去学校里找找,陈享那边如果有消息记得通知。
挂断老师电话,陈享拨打陈小楼手机,收到已关机的提示。又拨通小海电话,问他陈小楼在不在他家,小海说没有,问他是不是又跟陈小楼吵架了。
陈享心烦意乱,说屁,刚回来哪有时间吵架。
陈小楼和他吵架总爱离家出走,但都会待小海家,闹失踪还是第一次,联想上次说想他的反常行为,陈享心脏突突的。
小海还不明所以,语气带着责问:“小楼这孩子多听话呀,还不是你不靠谱。”
陈享捏捏眉心,沉着气说:“你现在去你家附近找找,陈小楼失踪了。”
小海发生一声尖锐的爆鸣,嚷着问怎么回事?又慌忙说立刻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不在学校不在家也不在小海家,那陈小楼能去哪?这小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他的性格也绝不可能被欺凌或者遇到不公平的对待。
到底是自己对陈小楼太过忽视,这次回来就应该多观察一下。
他进房换好衣服,拿了车钥匙打算去陈小楼可能去的地方找找。
路上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问了同学和查看校门口摄像头都没见过陈小楼。
陈班主任又问他陈小楼在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最近上课总心不在焉的样子。
陈享说没有,家里能有什么事,可能是在学校遇到的,他想了想,问老师陈小楼在学校的情况。
班主任说也没有,陈小楼平时不怎么跟同学玩,也不会和同学产生冲突,就是唯一玩得来的那个同学最近转校了。
陈享眉头一挑,明白了,跟老师说谢谢,说明天亲自送陈小楼去学校。
陈小楼那位走得近的同学陈享知道,陈小楼曾经带回来过,很内向的一个孩子,陈享还调侃过两闷葫芦也能玩一起去,挺神奇。
陈享开车往陈小楼同学家去,路上接到蜀黍的电话,说让他来趟派出所。
陈享赶过去见陈小楼低头坐在角落里,旁边还坐着个男人,身上脸上…都乱七八糟的。
陈享跟蜀黍说明情况,蜀黍说你家小孩太火爆了,大清早拎着根钢管到人家里打人,好在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又念及初犯,认错态度端正,就不拘留了。
陈享诚恳向蜀黍认错,签了字,把人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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