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兹坐在桌边，看特瑞亚从容端上来四盘样式各异的点心。
扇形的青色糕点上绘着腾飞的凤鸾，粉色的圆形蛋糕上点缀一圈鲜艳的红果，还有炸成三角形的酥饼和荤素夹心的三明治。
精致的餐盘镶着金纹，与盘中的美食相得益彰。克里兹拘谨地搓了搓双手，扫了一圈桌上陈放的甜点，继而抬头有些茫然看向特瑞亚。
特瑞亚眼角的笑意浓郁，让他想到香醇的牛奶。
“放轻松，”特瑞亚的兴致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高，他在克里兹对面落座，道，“我知道你要说的事和罗刹王有关。”
克里兹颔首。
“我猜，”他提起唇角，露出雪亮的犬齿，“跟军事有关。”
克里兹点头的动作更沉道:“正如长老所言，罗刹王提出要同长老结成同盟，联合麾下精锐组建战无不胜的军队。”
特瑞亚眼角的笑意未减，白皙的手探到桌面，拎起桌上银制的餐叉戳进糕点上鲜艳的红果，果皮被戳穿，溢出亮红色的汁水。
他颇有闲情逸致，把果子送到唇边。
克里兹盯着少了一颗点缀的糕点，有些不自在。
“这大概不是罗刹王的主意，”特瑞亚把嘴里的果子咽下，慢悠悠开口，“是某位长老的主意。”
克里兹想起上级部门多次提及第一长老的姓氏，心里猜测会不会就是第一长老出的主意。
“绵妃·菲里托瓦。”
对方的语气陡然沉下来，与先前形成反差，克里兹警觉地抬起头，却迎上一张笑意盎然的脸。
特瑞亚的表情没有变，只是赤色眼眸里的光泽似有云烟笼罩般忽明忽暗难以捉摸。
“我猜的。”他歪过头朝克里兹咧嘴一笑，让克里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白毛赤瞳的狐狸。
雪白的手拈起另一支餐叉，递到克里兹眼前。
“别干坐着，”金色的眼怔愣一瞬，看见朝霞流云般浪漫的笑靥，特瑞亚嫣然一笑，朝他道，“赏个脸，尝尝？”
金眸颤动，目光径直被对方的眉眼吸引，猝不及防跌进晨曦一般的美梦里。
四百四十年前，他见过同样的笑。
失神须臾，银色的反光晃过他的眼，他匆忙回神，接住了递过来的餐叉。
金色的眼没来得及完全清醒，被赤色的眼察觉，特瑞亚端详着他的表情，笑容里多了一点好奇：“我们，曾经见过吗？”
话语落下，在克里兹心里掀起一场飓风，将一切防线摧成混沌的废墟。
他是记得的，四百多年前的记忆铭刻在心头，是梦里梦外的念想，但对方却不一定记得他。
“也许吧。”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不轻不重地道。
三天的时光，在长老数百万年的岁月里太过渺小，不过沧海一粟，落进浩瀚海洋里惊不起波涛，只会被打来的巨浪吞没，从此湮灭在茫茫时光里，无人问津。
克里兹微阖眼帘，不再多言。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记着，便足矣。
“是吗？”殷红的果实随着银叉的动作在他手上晃动，赤色的眼转向天花板，若有所思。
“我没什么印象，”克里兹将眉扬起，笑道，“如果曾见过长老这般非同寻常的人，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特瑞亚回转眼眸，看向克里兹。
一辈子吗？笑意朦胧，落在克里兹身上的目光意味不明。
一辈子，有多长？
安卡跟在修得斯身后，在繁华的不夜城走了不知多久，忽而一阵异样的气息传来，拨动他的心弦。他掀起眼帘，目光穿透密集的人流和喧嚣的灯光，捕捉到隐蔽小巷里浮动的血色光泽。
修得斯也停下脚步，朝同样的方向看去。面具上黑色的宝石反射着四周的灯光，轻薄的唇翕动，空灵的声音同繁华的尘世格格不入：
“伦得巴利。”
安卡听见他这样说，视野却模糊不清，看不见黑暗中隐匿的面孔。
一只手搭上肩头。安卡观测的目光倏然犀利起来，洞穿血色光泽周围移动的身影，一双赤色的眼暴露在视野中，他看见一个人在光线不足的暗巷中拾起噬魂璃，灰色的刘海斜在眼前，半遮半掩他的视线。
肩头的触感消失，眼前闪过无数重叠的残影。视线收回，他眨了眨眼，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人身上。
“那个人，是伦得巴利氏族的人?”安卡问道。
“不错。”
安卡看清了修得斯说话间的表情，即使面具掩去半边面孔，唇角的弧度也足以让他知晓对方的心情。
碧色眼眸起了一阵风，将澄亮的眸光吹起交叠的褶皱，唇角轻浅的弧度让人联想到枝头摇曳的雪。
“看来有必要去见一见伦得巴利长老了。”
空灵的声音在喧嚣的人声中飘荡，安卡目光涣散，恍然看到沸腾的战场上，居高临下孤声喝令的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