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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夕阳从楼宇间隙漏下来,在小区斑驳的水泥路上切割出一明一暗的交界线,这个建成十余年的小区,外墙的真石漆已经开始剥落,像是生了鳞片状的皮肤病。

小区看着虽旧,胜在地段不错,公交站台步行两分钟,对面就是这座城市最好的中心医院,周边两公里内商街、重点学校林立,其中还有苏朝任教工作的中学。

小区里十二栋六楼603室。

这房子,是苏朝和丈夫展明结婚五年努力五年的结果。

而林墨来到小姑姑家,已寄住了有两周。

……

28号那天晚上跟着小姑姑到家,正好是晚上七点,夜色漫进楼道时,刚踏进防盗门,双腿跨过门槛的瞬间,玻璃碎裂声就骤然炸响——

就像电话里隐隐约约听到的那样,小姑姑的丈夫,林墨的小姑父并不欢迎林墨这个大麻烦的到来。

他把两只玻璃杯用力地掼在门口,就碎在林墨的脚跟前,再往前多一点,可能砸中的就是林墨的小腿或者脸,亦或者说不准,原本就是对准林墨的。

玻璃杯里的热水都泼了出来,有部分溅到林墨的脸上。

有点烫,还有点痛。

“都说了送走,送走!还他妈往屋里带!”

空气凝滞着,小姑父可能刚下班没多久,身上还是西装革履,他绷着脸,脖颈青筋暴起,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扫过来时看向林墨的目光冰冷得仿佛淬了毒的利刃。

林墨被瞪得无措地站在那。

身体僵硬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咒。

“展明……你别吓着孩……孩子……!”

可苏朝自己吓得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怕得浑身发抖。

几乎是下一秒。

Alpha周身的压迫信息素,就如实质化的黑色瘴气汹涌翻涌而来——客厅地上空酒瓶横七竖八地倒着一堆,浓烈的酒气,混着烟草味信息素如潮水迅速漫开。

明显alpha灌了不少酒,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思考能力。

在这个信息素管控森严的社会,未成年omega权益保护法明确规定,任何成年或已经接受性别认知教育的未成年alpha对未成年omega释放压迫、攻击或诱导性信息素,都将面临最高五年监禁的惩罚和巨额罚款。

他的这一行为,可以说已经构成了一定程度的违,法。

但喝得头昏脑涨,又被愤怒烧毁理智的alpha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行径。小姑姑也只慌乱地绞着衣角,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alpha信息素的翻涌——作为beta的她闻不到。

半个月前在车祸里受到刺激、又信息素失控的腺体,再一次不受控地感受被火钳烫灼般的剧痛,脸色一瞬煞白,双腿无力,林墨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

未发育好的腺体承受来自成年alpha的打压。

天然的恐惧让林墨浑身战栗,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捂着后颈,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一直都在爸爸信息素的保护和妈妈信息素的呵护下,这是林墨第一次真正受到外界信息素的冲击压制,令人窒息的陌生信息素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他难以呼吸,痛苦至极。

苏朝紧张地看着丈夫,完全没察觉到小侄子过于苍白的脸色和浑身冒不停的冷汗,只当是孩子被小姑父生气怒吼的样子吓到,手忙脚乱地就近将林墨推进了一个小房间里。

随着小房间的门“咔嗒”合上。

外面的吵闹顿时被隔绝成模糊的嗡鸣。

林墨浑身颤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下去。

后颈滚烫的腺体渐渐缓解了灼烧,空气中刺鼻的酒味与烟草味信息素也淡了下去。

房间里面很暗,林墨看不见,也不敢摸前面都是什么,他蜷缩在身边似乎堆满纸箱的角落里,害怕地听着墙那头传来的摔砸声和小姑姑压抑的啜泣。

只听见小姑父似乎踹翻了客厅的塑料凳,摔碎的凳脚飞砸到林墨待着的小房间的门上,发出“啪嘭”的一声闷响。

林墨吓得忽地往其中一个空纸箱里一缩,迅速抱住自己的双臂,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下巴抵在膝盖上,脑袋深深埋进去,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无助。

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苏朝,你弄个拖油瓶回来干什么!”

“我……我……这孩子没了爸妈无依无靠……我不忍心……”

“那你就揽这烂摊子?啊!关你屁事!你他妈凭什么!”

“我……”

苏朝抽着气解释,她虽然也吓坏了,可毕竟丈夫展明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情绪失控。

Beta的她闻不到空气中暴怒的信息素味道,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点点呼吸的滞涩,然后眼睁睁看着丈夫把家里的东西砸得满地狼藉,到处混乱,嘴里断断续续的、微弱的解释声也淹没在家具挪动的刺耳声响里。

她性子太软,又下意识认错、解释、忍让。

这仿佛是一场单方面的泄愤。

一开始,争吵的开端还牢牢钉在那个平白闯入的孩子身上,字句里满是对额外负担的怨怼和埋怨,像钝刀一样反复切割着房间里小omega本就紧绷的神经。

但这引子很快就燃尽了。

话题被无形的手拽向更幽深的泥潭——车贷、房贷、还在医院病重的母亲、医药费、柴米油盐、beta难以生育……

很显然,这对年轻的夫妻之间有着更深的矛盾。

空气里的火药味渐渐变了质,不再是针对某个小房间里躲着的具体的小孩,而是弥漫成了一片混沌的“战场”。

一枚一枚炸弹累积起来,从喉咙里挤出来,最后变成嘶吼与啜泣,在狭小的客厅里横冲直撞。

混乱,或者说绝望像潮水漫过脚踝,又爬上膝盖,淹过腰腹,最终将两个人都淹没在了无边无际的疲倦里,只剩下空洞的单方面强势争吵的闹声,在寂静的楼道里荡出回音。

却连这回音都透着气若游丝般的颓败。

小房间,林墨蜷在纸箱里。

外面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变得遥远,只有偶尔传来的重物倒地声,像闷雷般震颤着地板。

惊惶着,害怕着。当控制不住的困意袭来时,林墨始终保持着蜷缩的姿势,而在意识断线的最后一刻,他恍惚听见了小姑姑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但眼皮已经沉重得怎么也睁不开。

终于在这陌生又冰冷的纸箱——却是他唯一至身之所的狭小空间里,林墨进入了不安稳的噩梦。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很晚很晚。

结束时,两个疲惫的大人都忘记了还关在小房间里的林墨,匆忙洗漱洗漱,都没有休息,一早又要各自赶着上班。

直到第二天下午,补上完这两天耽误的课表回到家,见到已经把满屋子狼藉收拾干净的林墨,苏朝才浑身一僵,意识到那原来都不是幻觉。

跟一场大梦初醒一样。

她真的带了小侄子回来,对方是个omega。

后知后觉的各种情绪漫上来,苏朝的表情非常复杂。有惊疑有怔愣,有后悔有犹豫,有愧疚有难堪,有要好好照顾小侄子的决心,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嫉妒。

Omega能够很容易地受孕生育,可她不能。

她如果是一个omega,该有多好。

至少对着侄子,这是一种很无厘头、非常荒唐的想法。

但这种纷杂而凌乱的属于小姑姑的情绪网,林墨肯定是难以知道和理解的。

一下午坐车折磨,一晚上惊慌不断,早上从纸箱里迷糊爬起来,为了自己能留在这里,他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小身板小力气收拾客厅的混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收拾完后,就乖乖坐到门口,一直等到苏朝下班回来。

他想尽全力表现自己是有用的,是可以帮忙的。

好在结果还是达到了的。

苏朝心软地给小侄子热了点饭,趁着丈夫展明还没到下班时间,她便在那间小房间里临时给林墨搭了个小床——用几块木板和箱子拼凑而成,床垫有些硬,但林墨很知足。

他已经不是有爸爸妈妈百般宠爱的宝贝了。

怎样都可以,即使小姑父不喜欢他,小姑姑也很犹豫。

但他留下来了,有了可以待的地方——后来小姑父晚上回到家,什么也没说,没赶林墨走,也没说留下——尽管那其实是一间杂物房,空间狭小逼仄。

杂物房里,林墨的小床旁边是一堆用纸箱叠放起来的各种杂物,和昨晚他用来睡觉的空纸箱,以及一架斑驳的大木柜占据了这个小房间的另一半。那木柜的柜门合不严实,歪歪扭扭地挂着,里面混着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林墨将自己的衣服放进了那个空纸箱里。

不管怎么说,即使很拘谨很拥挤很窘迫。这个小空间对林墨而言,也是流浪半个月后,唯一像个“落脚点”的地方。

日子,就在他“静悄悄”生活在这个小房间里继续。

……

林墨从前就是个聪颖内向的孩子。

他心思细腻,思考得比平常小朋友要多,能精准捕捉到大人们细微的情绪变化,然后做出他们可能会喜欢,或是认为好的反应,所以林墨一直是乖乖的、听话的好孩子。

他不会吵闹,受伤了难受了也只会说“没关系”,然后自己在角落里慢慢消化,夜里把所有伤心的事情翻来覆去想许多遍,想完后安慰自己,第二天照样起来变成懂事的孩子。

这一点一直没变。

可林墨懂事的,只是超出他年龄段的那小部分内容,但还远远达不到成年人那种复杂的世界。

他明白自己不能添麻烦,明白眼泪没有用,知道现在这个房子里最重要、掌握着话语权的人是谁,于是他想法设法地讨好小姑父——天真单蠢地讨好。

他低头做事,以前什么都没做过的他,努力包揽很多家务活,还尝试过学着做饭,但似乎总不到点子上。

小姑父的不满和愤怒并没因他的讨好而减少,反而日渐增长,与小姑姑的矛盾争吵更多了起来。

当然大部分仍是小姑父强势地对小姑姑单方面发泄。

甚至,尽管苏朝一直尽可能护着林墨,但很多次,怒火还是间接烧到了林墨身上。

短短两周,他身上出现了多处伤口,有苏朝在场的,也有苏朝不在家时发生的。但林墨不敢说,不敢哭。

那样就真的没有人会要他了。

林墨也有几次看到小姑姑挽起袖子的胳膊上,有很多块青紫色的印记,像被什么重物击打、碾压过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然后小姑姑就会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惊慌往下一缩,慌忙地把袖子拉到手腕,指尖攥着布料发颤,眼神躲闪着往别处看,不与林墨对视。

空气静了几秒后,林墨就会明白地低下头不去看了。

他心里一直有个模糊的疑问冒出来,可因为他过去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家庭氛围,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被回到家的小姑父怒斥,于是又被另一个更重的念头按下去。

最后听到小姑姑在他身后轻轻舒了口气,那口气轻飘飘的,却像根细针,扎在林墨的心里,不疼,他现在很能忍痛的,就是有点闷闷的,呼吸不过来。

他觉着是自己的错。

在那场车祸发生之前,林墨还在上小二年级,所以他的学籍还绑在上个城市的市小那里。但因为林墨并没有被小姑父展明接纳,他现在人既没在市小上课,也没转学,导致他上学的事儿一直就这么耽误着了。

苏朝是老师,学籍的事她毕竟了解。

林墨转学需要的户籍证明、成绩档案、居住证明等材料,她一开始几天也有抽下班时间慢慢跑林墨之前的学校办理过,但丈夫闹过一次,闹得很大很大,她害怕了。

后面没办法,也就不了了之。

林墨其实很想回到学校上学,但也不敢开口。

喉咙像被无形的网裹住,越想挣,缠得越紧。

窗缝里漏进来的夕阳被墙角的大木柜挡住大半。

狭小的房间困住了一颗懵懂年幼的心,空气里浮着的灰尘在仅存的光斑里打转。

外面的争闹声还在继续,这回好像更严重了。

林墨慢慢蜷起膝盖,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再往角落里缩一点,再缩一点,肩膀就撞上了堆到顶的纸箱,其中有一个大纸箱,放着爸爸妈妈以前买给他的那些衣服。

那是现在唯一还属于他的东西,是他的宝物。

他很迷茫,很不安。

他试着眨了眨眼,却好像有一团雾挡在他面前——视线里只有一片模糊的灰,像被蒙上了浸了水的纱布。

林墨抬手摸自己的脸,受了烫伤的指尖能触到温热的皮肤,能摸到紧紧抿着的嘴唇,可他的眼睛,就是看不见,跟回到了那天的雨夜里一样。

却又不是天黑的那种黑,是连自己的手都像融进了空气里,明明存在,却没了形状。

只能努力地往墙角缩,直到后背的骨头硌得痛了,才恍惚地觉着,自己真的变成了一粒灰——

风一吹,就散了,谁也找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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