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晚上，这雪下的更大。停在户外的汽车顶部堆上一层积雪，不过路面没有，并不影响出行。
谢志平很早就发消息给谢时昭，今天是去医院看爷爷的日子。
江落靠在副驾驶看窗外的雪花，从玻璃上能看见谢时昭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以及线条流畅的侧脸。
江落捏着手机，还是决定要把昨天的事情再解释一遍。
那个火柴人图片真的纯属是意外。
他清了清嗓子，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谢时昭……”
驾驶位坐着的人掀起眼皮看向他，“嗯？”
江落硬着头皮：“昨天那个东西……”
“什么？”这里的红绿灯时间很长，将近两分钟。
“就是那个搜索！”江落欲言又止：“我真的是好奇才去搜的，没有别的想法。”
“我知道。”谢时昭顿了顿，不放心问他：“就只搜了这一次？”
“就只搜了这一次！”江落怕谢时昭不信，滑开锁屏。搜索记录昨天被他一股脑扫掉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浏览记录。
他点进浏览记录，把手机放在两个人面前：“你看，就这一次……”
浏览记录能看到浏览网页的标题和时间，写得清清楚楚，最近的浏览记录是在昨天。
怕谢时昭看不清，江落还特地把手机怼在他面前，“是不是只有这一次。”
昨天的确是只有一次。
谢时昭目光轻轻下移至底下的搜索记录，缓声把它念出：“两个男的怎么上/床？”
江落：“……”
完蛋。
他忘记了，前段时间的搜索只删了搜索记录，没删浏览记录。
“这个也是好奇？”
手机猛地倒扣上，江落耳朵发烫，回答：“这个是意外。”
红灯闪烁，谢时昭重新启动车子，没发表意见。
“是我不小心点进去的。”再不小心看了一会。
江落埋着头把浏览记录也清除，他根本不敢抬头看谢时昭，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要死不承认就行，还能把他怎么样：“反正就是意外。”
“知道了。”谢时昭冷静地把人摁回副驾驶：“前面有违法拍照，别乱动。”
－
他们是自己开车来的，找停车位上费了点时间，来的要比谢志平晚。
重症监护室很安静，充斥着浓郁的医院消毒水味道。
谢志平这几天过得很差，脸色憔悴，因为急火攻心，嘴角甚至冒出一个上火的疱疹。
“爷爷他刚睡下。”谢志平脚尖抵着地板，他终于是想起来江落是谁了。
“江少爷，”谢志平笑不达眼底：“好久不见。”
江落态度很冷漠地点点头，又去问谢时昭：“你要在这里等……爷爷起床吗？”
“不用等了。”谢志平先出声：“爷爷他最近清醒的时间不长，等他醒来估计还要好久。”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谁也无法逆转。
由于情况的恶化，谢国梁早早就被转入单向玻璃的重症监护室之中，方便外面更好的观察情况。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薄薄的一片，骨瘦如柴，浑身上下插满管子，死神的镰刀冷酷地向他逼近。
谢时昭站在玻璃面前看了一会：“那我们先走了。”
他和这个所谓的爷爷相处很少，记忆中谢国梁总在躲着他。
“等等。”谢志平喊上谢时昭：“我有点事要和你讲一下。”
向前几十米就是楼梯间，谢志平抬手把厚重的防火门合上，“你什么时候和江落搭起关系的？”
谢时昭：“这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楼梯间很黑，只有在他们发出大动静的时候，声控灯才会短暂地亮起。
谢志平注意到谢时昭无名指处的铂金色素戒，江落手上好像也有一个同款。
戒指。
还是戴在无名指处的戒指。
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你和江落很熟。”是肯定的语气，谢志平没想到谢时昭和江落会是这种关系。
谢时昭没否认，微微挑起眉，语气冷淡：“你找我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谢志平点燃一只烟，吞吐之中，“爷爷他快不行了。”
谢时昭想起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我知道。”
“爷爷他前段时间立了一份遗嘱。”谢志平道：“关于谢氏集团股份的遗嘱。”
谢时昭大概能明白谢志平喊他谈话的来意：“你想让我放弃股份，转让给你。”
谢志平很喜欢也很讨厌谢时昭的一点，就是他太聪明。不愧是谢青峰的儿子，就连这点都很像他。
“股份我会按照市场上的价格支付给你。”谢志平这一趟胸有成竹，毕竟谢时昭没有拒绝的理由。
“听说公司最近的业务总让人拦截，你最近在圈内的风评也很差。”谢时昭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公司其他股东对你有所不满了，想让你让位。”
“所以才那么迫不及待要收取股份，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话语权。”
“……”谢志平把烟掐灭：“你和谢青峰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聪明。”
谢时昭颔首，默默收下他的夸赞。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什么时候去签股份转让协议？”
谢时昭：“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谢志平：“……”
“我不同意你的提议。”他拒绝。
谢志平到底是要多吃几年饭，情绪控制比谢良要好，很快回过神：“为什么？你要是觉得我给的价钱低，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不是价钱的问题，是我不想卖给你。”谢时昭毫不留情挑明道。
谢志平努力压抑住不满：“时昭，是最近小良又惹你了吗？”
“和谢良没关系。”谢时昭后退几步，在昏暗之中看向谢志平，意有所指：“不是你的，再怎么努力，也都不会是你的。”
话音一转，谢时昭忽道：“不过要我把股份转让给你也可以。”
谢志平再次看到点希望，来不及思考谢时昭这句话的意思，忙不迭问：“什么？”
“我这几天做了个梦。”谢时昭声音不轻不重，“梦见当年那场害我父母惨死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
谢志平额角慢慢浸出冷汗，灵魂仿佛脱离躯体，能听见自己僵硬的嗓音：“梦而已。”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谢时昭笑起来，仿佛真的只是好奇才问：“你表情怎么那么紧张。”
后背布满冷汗，吓的。
谢志平：“怎么会……青峰是我亲哥哥，关于他们的事情，我也很难过。”
“不过逝者已逝，我们总要向前看。”
谢时昭没表态，他把身上沾到的烟味掸干净，这才推开防火门走出去，“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出去了。好心提醒你，有时间收购股权，不如先提高一下自身的能力——毕竟实力才是真正抢不走的。”
谢志平智商也就中等，学习能力更是一般。谢氏集团这几年在他的领导下，肉眼可见地在退步。
这才是众股东想让他让位的真正原因。
－
江落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打斗地主，除他以外，剩下两个人手上都只剩三张牌，战事正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刻。
江落是农民，眼见着另外一位同样农民身份的队友甩出一个对子，江落紧跟着就接上更大的对子打出去。
队友：“……”不想赢直说。
场上没有比他更大的，出牌的机会又落在他头上，江落余光注意到谢时昭的身影，手一抖，出了张最小的数字，黑桃三。
地主在他后面立马甩出一个二，场上没人比这张牌更大，于是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胜利。
这局倍数很大，江落直接破产。
辛辛苦苦攒了很久的豆子就这样付之一炬。
“……”
没豆子玩不了游戏，江落起身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没看见和谢时昭一起进去的谢志平：“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
“他还在里面。”
“在里面干什么。”江落对谢志平和谢良都没什么好印象，仔细检查：“你没被他欺负吧？”
谢时昭失笑：“我怎么可能会被他欺负。”
“他找你进去干什么了。”江落嗅到了很淡的烟味，味道和谢时昭常抽的牌子不同。
很臭，不好闻。
谢时昭把事情简单讲完，不过有意忽略了后半部分。
江落还没听完眉头就皱起，担心怕病房里的人听见，他用气音，靠近谢时昭耳朵，愤愤不平骂道：“谢志平有病吗？”
自己的亲爹还没死就已经在规划遗产的事情了。
江落靠的近，说话时嘴唇会时不时碰到他的耳朵。
更过分的是，本人还没这个意识。
谢时昭这下是真的有点信，江落是因为好奇才去搜那些东西的，他低下头跟着附和：“嗯，的确有病。”
“你没有答应把股份卖给他吧？”
“没有。”
江落放心：“那就好，谁稀罕这点小钱。”
谢时昭看他一眼。
江落忽然想起来谢时昭是被家里赶出来的，虽然说现在是有工作，但也不知道具体的工资多少。
“……”
“反正我有钱，”江落顿了下，小声道：“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今天强起来了！
眼睛好疼quq，为什么最近写得越来越慢了
啊还有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才发现评论总数超过两位数了（震声）！！: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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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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