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阳的脑袋探了出来，随即看见温泉一脸恼怒，手腕还被一个醉醺醺的陌生男人拽着。
他愣了一下，“温泉，你怎么会在这里？”
该不会来这里查岗周启楷的吧？
温泉没接话。
他不过来救她，还有闲情逸致问东问西？
她忍着疼，目光往他身后的包厢扫去，没见到周启楷出来。
萧逸阳这才注意到她表情不对，后知后觉朝那男人喝斥，“你干什么？松手！”
男人满嘴脏话地骂回来。
萧逸阳这群富家子弟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哪里受过这种辱骂，直接一脚踹向男人肚子。
男人没站稳，跌倒在地，嘴上还在口吐芬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就要扑过来找萧逸阳干架。
温泉趁机挣脱，退到一边，又往包厢门口看了眼，里面的人听见动静都涌出来看热闹，几个公子哥还跑上去帮萧逸阳揍人，可始终没见到周启楷的身影。
他是真不知道外面是她，还是连帮都不想帮她？就这么恨她？
温泉觉得心口又开始发闷。
萧逸阳把人揍的在地上求饶才停的手，满地都是男人的血，酒吧经理才跑过来开始清场。
“他大妈的，喝点马尿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萧逸阳捋着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一边向温泉走过来。
见她目光一直往包厢里瞥，萧逸阳笑着问她，“来找启楷？”
温泉满脸失落，“不是，跟朋友刚好过来喝酒。”
“跟他吵架了是吧？”
她闷闷地嗯了声。
他就知道，今晚周启楷一脸不正常，跟颗定时炸弹似的。
萧逸阳下巴向包厢点了下，“进去喝两杯？”
“不了，你们喝吧。”说着，她目光又往里瞥了眼，周启楷没看过来。
温泉道别，“我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等一下。”
温泉回眸看他。
萧逸阳指尖挠了挠眼角，“刚才那男的没怎么你吧？”
“没有。”只是摸了一下她的臀而已，不过萧逸阳已经把人揍成那样满地找牙的程度，也算他活该了。
这两人吵架真是别扭，一个想见面却不肯进包厢，另一个听见声音也不愿出来看一眼。
萧逸阳看着温泉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走进包厢，却见周启楷站起身往外走。
“去哪？”
“厕所。”
萧逸阳挑眉，“包厢里不是有吗？”
周启楷没理他，径直推门出去。
酒吧后门，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正要上酒吧经理安排的车去医院，刚抬脚，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了回来。
他扭头，对上一张冷峻的脸。
周启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视线转向一旁的酒吧经理，经理立刻缩着脖子退到阴影里。
男人酒醒了大半，眼前这人比刚才那群富二代气势更慑人，他结结巴巴地问，“您……您有什么事？”
“你刚才在门口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
“没……没做什么啊。”男人声音发虚。
“做了什么？”周启楷又问了一遍，这次是盯着酒吧经理问的。
经理赶紧上前，“周少，我这就调监控。”
三分钟后，周启楷看着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眼神酝酿着黑色风暴。
男人感觉周遭空气都凝固了。
“周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男人腿一软跪在地上。
“怎么？不是我的朋友，其他人你就能随便碰了？”周启楷一脚踩在他肩膀上，额角的青筋跳跃，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想做好人，那就做残疾人吧。”
说完，周启楷脚下一用力，将男人蹬倒在地，对方刚要挣扎着逃跑，右手就被周启楷一脚踩住，只听一声骨裂，男人顿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还想逃，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按住了胳膊动弹不得，似乎为了永绝后患，周启楷开始发狠的踩，直到男人的手血肉模糊。
温泉回到筱箫身边时，发现她旁边坐了个过来搭讪的男人，长得还算英俊，但比起周启楷还是差得远。
男人看向温泉，笑着问筱箫，“你朋友？”
“没错。”
“单身吗？”
“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她也可以单身。”
男人嬉皮笑脸地说：“我就怕你不同意。”
“我有什么不同意的，她又不是我女儿。”
温泉看两人这么熟络，插话问道：“你们早就认识？”
筱箫拍了拍男人的肩，“对，我儿子。”
温泉秒懂，歪着头瞪大眼睛看向筱箫，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原来是筱箫现在那位金主老头的儿子，这两人的关系倒是有点意思。
筱箫问她，“你怎么去个厕所这么久？”
温泉不想让她担心，随口敷衍，“有点便秘。”
三人说笑喝酒聊天，将近凌晨两点才从酒吧出来，站在门口等代驾。
说来也巧，萧逸阳那群富家子弟也跟着出来了，周启楷好像喝多了，手挂在萧逸阳肩上，眼皮都睁不开。
萧逸阳看见温泉时眼前一亮，忙喊住她，“温泉，正好，你把启楷顺道带回家吧，省得我多跑一趟。”
温泉想也没想，答应了。
周启楷没把他们分手的消息告诉他那群兄弟，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挽留的机会？
她的代驾来的最快，萧逸阳将周启楷塞进后座，温泉也跟着坐了进去，才跟大家挥手告别。
醉酒后的周启楷很乖，靠在她腿上睡的很沉，她一直摩挲着他的脸，脸上似乎有新的胡茬长了出来，有些刺手，但温泉依然摸的爱不释手。
拜托了代驾帮她将人背上楼，她按动密码锁的时候有点忐忑怕白跑一趟，不过幸好密码没换。
屋内的陈设一切如旧，只是不再有她的痕迹。明明才搬出去几天，仿佛已经很久没来过。
她用毛巾替周启楷擦了脸和身子，之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他的五官，最后落在那张唇上，他的唇不厚不薄，亲起来很舒服，谈恋爱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跟他接吻。
温泉轻轻握住他的右手，不是十指相扣，只是寻常地握法。
八年前那个雨夜，她倒在血泊里以为自己要死了，是路过的周启楷救了她。
在医院，她害怕得不敢进手术室，周启楷就是用这只手紧紧握住她，跟着担架车一路小跑，不断对她说：“活下去。”
周启楷就是这么好，哪怕他们当时素不相识。
那年她十六岁，来大城市打工还不到一年。未成年的她只能打零工，遇到过好老板，也遇过黑心的。
无论周启楷分手那天说的话再难听，他曾经做过的这件事在她心里足矣抵消一切。
周启楷睁开眼看见身旁的温泉，恍惚以为在做梦，他猛地坐起身，动静惊醒了身边的人。
他皱紧眉头，语气不悦，“你怎么在这里？”
温泉揉着眼睛坐起来，“你昨晚喝醉了，我顺路送你回来的。”
周启楷嗤笑，“顺路？怎么个顺法？”
他怎么从没发现她说谎原来这么信手拈来？温泉酒店和他家根本是两个方向，这也叫顺路？
还不如直接承认是故意接近他更有说服力。
温泉似乎被他眼中的厌恶刺痛，低下头轻声说：“无论你住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顺路。”
“你这张嘴倒是很能编。”周启楷冷笑着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刺得温泉抬手遮挡。
“别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便走向盥洗室。
温泉起身跟了上去，“我给你做早餐吧？”
里面传来冷淡的回应，“不用。”
温泉手机响了起来。
她回头看到床头柜上屏幕亮着，是周母的电话，她瞥了眼盥洗室里背对着她的周启楷，接起了电话。
“阿姨？”
电话那头传来周母亲昵含笑的声音，“温泉呀，今晚跟启楷回来吃个饭呀？阿姨让厨房炖了你爱喝的榴莲汤。”
温泉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
周启楷应该不会同意吧？
他们分手的事，他也没告诉他父母，他到底什么意思？
见那边迟迟没回应，周母疑惑地唤了声，“温泉？”
温泉连忙说：“我在的，阿姨，您等等，我先问问启楷。”
接着她朝盥洗室喊了声，“启楷，阿姨让我们今晚回去吃饭。”
周启楷应该才刚刷完牙，冷着脸出来时嘴角还带着一些泡沫。
温泉看着他，带着点小心翼翼跟讨好。
他朝她伸出了手，温泉忙把手机递过去给他。
周启楷按下了免提。
“妈。”他冷漠的嗓音回荡在房间里，没有任何起伏，“我和林温泉已经分手了，以后她不会再回去吃饭，你们也不必再约她。”
电话那头，周母似乎愣住了，迟疑地“啊”了一声，还想再问什么。
周启楷却直接打断，“就这样，我还有事。”
说完，他利落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回给她。
整个过程，他的目光始终锁着温泉，看着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看着她眼底的光寸寸暗淡。
“不要心存侥幸。”他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丢下这几个字，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又进了盥洗室。
温泉咬着红唇，僵在原地。
是，她确实心存侥幸，以为他是故意不跟别人提起他们分手的事，原来他只是懒得提。
心脏又开始一阵阵的抽痛。
周启楷再次从盥洗室出来发现她还没走，无视她，缓步出房间，温泉小跑着跃过他，然后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们谈谈。”她说。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值得浪费在骗子身上。”说完，手上力度不算轻的将她拽到一边。
温泉从背后猛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带着哭腔。
“启楷，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是真的！你还记得吗？八年前的一个雨夜，在城西郊外那个没有监控的十字路口，一个出了车祸的女孩，肇事司机逃逸了，她躺在冰冷的雨水里，感觉生命正随着体温一点点流逝，路过那么多车，没有一个人为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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