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的是你。”
元染说完，直接走了。余助呆呆地跟了上去，如果他没看错，元染刚才……生气了……
为了他。
余助难以回神，他久久地盯着元染，一辆车行至眼前，他才缓过来。他跟元染坐在后排，两人都一言不发。
车子驶了会儿，余助才抿了抿嘴唇，打破沉寂。他说：“你不用为我生气的。”
“我没。”元染说。
“……”余助心说，你有，你真的有。
余助没反驳元染，他转移话题道：“谢谢。”
“没。”元染说。
余助又说：“感觉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方姚。你说的那些，每句都戳在她心巴上。你很厉害，是学过心理学吗？”
“没。”元染回。
车子开到一半，余助还是下了车，他倒回去，方姚已经不在原地了。他打了个电话给方姚，对方几乎是秒接。方姚以命令的语气说：“这件事，你一定不能说出去。”
“你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要求我？”余助反问。
方姚拉不下脸，一言不发。
余助问：“你在哪儿？”他忙说：“如果你态度不好，不说实话，我马上告诉方阿姨。”
“……”方姚捏着鼻子，眼眶泛起血红，她极力平静地说，“马上到家了。”
“行，”余助悬着的心重回肚子，他说，“没等到那个男生？”
“……嗯。”
“行，到家了跟我说一声。”余助说。
“嗯，这件事你一个字也不能说。”
“你听话我就满足你。”
“……我…………行。”
余助挂了电话，去做了两小时家教。结束了家教，他疲惫不堪。心累。
他教的二年级小朋友太调皮了，毫无自制力，只要他有一秒不盯着对方，对方就搞小动作。
想到明天还要去给对方做家教，余助的心更累了。颓丧了会儿，余助稍微平静了些。他安慰自己，反正都是为了钱，反正是锻炼自己。既然这两者他都得了，那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余助看了眼时间，19点42了。还有18分钟，今天就没公交车了。
余助只得大步流星地往前，往公交车站赶，电话响了起来。他笑着接通电话：“至善。”
“嗯，”周至善担心地说，“余助，你呼吸怎么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余助笑了笑，停了下来，把手机拿到一旁，喘了几口气，才说，“没，我在外面做家教。刚做完，现在在赶公交。”
“你家教不是下午吗？怎么会现在才做完。”周至善问。
“平时是下午，今天白天小朋友去欢乐谷了，就调到了晚上。”余助说。
“嗯，那你小心点，注意车。”周至善说。
“好。”余助上了天桥。
“行，那你快赶公交吧，我就挂了。”周至善说。
眼睁睁看着末班车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余助笑了一下，他说：“好。”
挂了电话，余助打了个车，路上堵车，他顺便睡了会儿，到校门口，他被司机摇醒。余助笑了笑，他说：“谢谢。”
下了车，他看了眼车费。52。他心里一凉，心想，明天至善打电话来，得一边打电话，一边快点跑了。
他点了支付，把手机揣进兜里，走进校门，校车也没了。余助走进树荫，打算抄近道。
这条道上没什么人，路灯发出微弱的光，四周灰蒙蒙的。余助没打开手机电筒，只是顺着心中的方向往前。
慢走了快十分钟，余助听见一旁的矮木丛里传来异响，是几道男声，像在密谋什么。长风吹过，树叶哗啦哗啦地响，余助浑身发凉，他蜷起指尖，却蜷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余助猛地收了一下手，手里顿时多了一只手。他火速回过头。
元染的脸撞入余助眼中，余助又惊又喜，元染说：“别走这条路。”
余助虽不解，却还是忙说：“好。”
元染放开了余助，余助静静感受着自己手上的余温，突然有些惆怅。余助的眼睛闪了一下，他说：“上次也是在这里，这次也是，这条路有什么问题吗？”
“嗯，”元染点点头，他说，“你以后别走这条路了。
“好。”余助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伴随着余助走过了接下来的路，回到寝室，他还有些云里雾里。直到他看见手机上的验证消息，他才顿时明白了什么。是一条辱骂他的验证消息。
陈子清。
余助反手把那人拉黑。
元染喝了药，余助走到他面前，问：“是陈子清吗？”
“嗯，”元染说，“他的手段极为下作。你能避就避吧。”
“嗯。”余助点头。
“不好意思。”元染说。
“没，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本来就不关你的事。”余助说。
元染点了点头，又吃了两颗药丸。
余助拧着眉头，着实为元染捏了一把冷汗。长期吃这么多药，换他，他想他早崩溃了。元染还吃得面不改色，轻轻松松。
元染翻开桌上的书，仔细阅读某个画家的日记。画家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疯狂与孤独是这个画家的终身追求。他的追求也极好地表现在了画作上。越是看着这些画，元染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越快。
余助静悄悄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到阳台，慢悠悠地望着窗外，洗漱。
洗漱完，余助回到寝室，元染撑着脑袋，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余助无声凝望着元染的侧脸，元染的睫毛纤长浓密，像一个精灵。每次看见，他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次直接看呆了。
余助拍了拍元染的肩膀，元染头一歪，余助及时拖住了元染的脸。元染猛地睁开双眼，盯着余助。余助感受到杀气，急忙把手拿开。他说：“对不起。”
“没，不好意思。”元染的眼神恢复了平静。
“没事，”余助说，“你快上床睡吧。”
“嗯。”元染把书放回原处，洗了个脸，上床睡了。余助盯着自己的手，暗自吁了一口气，忍不住再次在心里感叹，元染这洁癖，也是没谁了！
这样的人，能谈恋爱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余助愣了一下，骂了声：“神经！”
话音刚落，余助就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余助忙解释：“我是说我自己。”
“嗯。”元染并没有意外。
倒是余助，感到极为意外。他刚才，又看见元染笑了。
元染这个笑，在余助睡梦里住了一整晚，第二天他起床，心情莫名有些好。余助觉得自己有病，他忙打开手机，方姚的信息冒了出来：【有钱吗】
“？？”余助问，“有，你拿去干嘛？”
【方姚：洗纹身，我会加倍还你。】
余助一喜，当即把手机里剩下的钱都转给了方姚，只留下200.4。他说：【用不着还。等我，我带你去洗。】
【方姚：不需要。】
方姚收了钱，余助又发消息给方姚，方姚迟迟没回。余助又打了个电话过去，方姚没接，余助拧起眉毛，身后传来一道淡若清风的声音：
“她没事，你不用担心。”
余助近乎一瞬间就沉静下来。元染这声音，总对他有净化作用。他对元染说：“好，不担心。”
话虽这么说，余助还是赶回了家。到家坐了没多久，方姚就回来了，方姚的神情和往常差不多，但余助还是看出些端倪。他把方姚叫到一边，严肃地问：“洗了没？”
方姚点点头。她说：“我跟他断了。”
余助的眼眸闪动起来。他完全不信。
方姚说：“真断了。”
“真的？”余助说。
方宁“嗯”了一声。
余助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以至于下周五还特地去初中守着。方姚确实是一个人出来的。
一连好几周，那男生都没出现。余助才总算稍微心安，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深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干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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