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余助一睁开眼,就打开手机,新消息噼里啪啦地砸了过来,他却把目光直直地落在元染的名字上。
元染还是没回他消息。他心里一空,想打个电话给元染,又想到元染平时连消息也不想看,打个电话,未免也太打扰对方了。
余助放下手机,连别人的消息都忘了回。
余助做好早餐,吃了个鸡蛋,就前往干爹干妈家。他在干爹家附近的超市买了小礼品,提着往干爹家走。
到了干爹家门前,余助刚敲门,门就哐地开了,他手臂上立马多了一双热乎乎的手。于婷晃着他的手,激动地说:“助哥哥,你终于来了!”
“嗯。”余助笑着点头,向于成和周梅问好,把礼品放桌上。于婷始终紧紧拉着他。
“你再抓,你助哥哥手就红了!”周梅走过来,去拉于婷,于婷立马躲余助身后。
“没事的。”余助说。
于婷从余助身后探出头,笑嘻嘻地冲周梅扮鬼脸。周梅看着她的鸡窝头,无奈地说:“你助哥哥来了,你可以去梳头了吧?一大早就守着,就盼着你助哥哥来,头发也不知道梳,帮你梳你还不让。”
于婷立马反驳:“我怕不能第一时间看见助哥哥嘛!!”
余助温和地笑着,于婷晃了下他的手。
周梅给余助倒了杯热茶,又看向紧紧黏着他的于婷,说:“你别拽着你助哥哥,让他坐下烤火。”
于婷不放,她把余助拉坐在沙发上,问:“助哥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周梅感到无语:“人家小助坐车过来不要时间吗。”
于婷立马辩驳:“可他去年早两分钟!!”
话音刚落,就连坐沙发上看电视的于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插话道:“你就知道你助哥哥!从昨晚就开始惦记,今早一直开门看。”
余助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于婷盯着余助左看右看,过了会儿,又去够茶几中间的画。碍于腿短,怎么也拿不到。余助赶紧帮忙,她立马蹦了一下,顺利拿到画,又神神秘秘地放身后,问余助:“助哥哥,你猜我画的是什么?”
知道答案的余助见她一脸期待,笑了笑,他说:“猜不到。”
于婷激动地把画拿出来。画上的余助长着尖尖的脸,耳朵也尖尖的,鼻孔却像猪鼻孔。余助笑得温温柔柔,他真诚地说:“画得很好。我特别满意。”
周梅:“……”
于成:“……”
两人心说,你就宠她吧!
于婷高兴得蹦起来,她冲周梅和于成说:“我就说我画得好吧。你们还不信。”
周梅和于成沉默不语,只是在心里啐了于婷一口。见于婷得意忘形,他们又啐了一口。
悄悄掏出手机,余助点开聊天记录。他有些失落地收了手机。于婷吹起喇叭,她说:“助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余助:“……”
全场安静了会儿。周梅最先反应过来,笑看着余助,她说:“我们小助这么优秀,肯定有。”
余助嘴里的茶险些喷出来,他强行咽下去,摆手,耳尖微红地笑着解释:“没有。”
周梅不依不饶地问了许多,余助一一解答,才获得对方信任。
余助一直陪于婷玩,玩到了饭后,余助要回家了。周梅和于成劝余助留在这里过夜,可余助执意要走。
这里很好,只是余助融入不进去!
而且余助很少在别人家里过夜,他总觉得在别人家里待着有点多余。见他要离开,于婷顿时抱住他的腿,有些委屈地问:“助哥哥,你就不能在这里留一天吗?”
余助腿部一湿。垂眼,果然看见于婷哽咽了,脸上满是泪水。俯身,他轻拭于婷的眼泪,心疼地说:
“对不起!小婷,我不习惯在别人家过夜。”
于婷抬眼看着他,可怜兮兮地说:“……那助哥哥你回去吧!……记得有空了来找我玩。”
“嗯。”余助点点头。
周梅把于婷抓在余助裤子上的手握住,拿下来。她望着余助,说:“小助,那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不用担心小婷,她闹一闹就没事了。”
“行。”余助点头。
于婷跟着余助走到门外,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好像余助不是要回家,而是马上死了。余助哭笑不得,他俯下身子,擦了擦于婷眼角,柔声说:
“我走了,你快进去吧。”
“嗯,”于婷一个劲地盯着他,“助哥哥再见!”
“嗯,”余助说,“再见。”
余助转身出了门,脸立马被糊上雪花。他低着头,看见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雪花,踩起来软绵绵的。树梢披上盖头,以往在上面栖息的鸟儿不见踪影,趁雪还没给自己添新衣就扑棱翅膀飞走了。
余助在雪中站了会儿,再打开手机,又失望地放下手机。他从一条巷子口经过,走到指路牌旁,他抬眼。
闲巷。
他嘴里喃喃自语:“闲巷。”
他曾无数次路过这个牌子,这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条巷子的名字。他转身,往巷子里看,小巷逼仄,一眼望不到头。余助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感受到肩头的重量,余助回过头来,却撞进一双古井无波的眼中,对方身上一片纯白,俨然是一个雪人。
余助怔了一下,盯着元染苍白病态的脸,他轻声问:“怎么不带伞?”
看见元染眼底的乌色,他靠近一点,又问:“怎么了?”
元染不答,只是沉默地扫了眼纯白世界。
余助突然什么也不管了,伸手将元染拥住,给对方顺气。元染竟任他抱着,看着地上的雪,双目失神。
过了几秒,元染伸手接过一片雪花,静静看着雪花在他手中化成水,从指缝流下,无声砸到地面。他说:“余助,雪好大。”
“嗯。”余助说。
元染无声无息地推着余助,余助却纹丝不动。直到这时,元染才意识到余助抱得有多紧,好像特别害怕会失去他。
元染无声低笑。余助放开元染,心里空空的。他看着元染,轻声问:“你家在哪?”
元染指了指巷子里。余助说:“我送你回去。”
元染不答应也不拒绝。
两人在雪地走着,谁也不说话。
元染斜了眼,看见余助暴露在外的肩上落了雪。他握住伞柄,将伞往余助那边推了一下,说:“照顾好你自己。”
余助“嗯”了一声。
元染走到一个檐前就停了下来,余助也停了下来。元染离开余助,走到檐下。余助跟上,懊恼于自己没能为元染挡住那一段路上的雪。元染对余助说:“我到了。”
余助看向元染的眼中满是关怀,他说:“好,那我先走了。”他转身,往纯白雪海走去。
元染的声音在余助身后响起:“进去坐坐吧。”
余助回身,对上元染平静的目光,点了点头。
两人进房,房间里一片混沌。余助感到有些压抑,直到元染开灯,房间重见光明。余助扫了眼房间,眼睛顿时亮了。
这房间从天花板到地面,无一处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俨然是严重强迫症外加严重洁癖的人住的房间。
余助呆在原地。
元染朝余助招手,余助才总算动了,他朝元染走过去。他刚坐下,元染就起身,去了饮水机旁,问他:“你要喝白开水还是茶?”
余助有些局促,他说:“白开水就好。谢谢!”
元染没说什么,拿了杯子接水,水溢出来都不知道。听见水流落地声,余助立马站起来,快步走到元染面前,把水杯拿过来。
“嗯?”元染回过头来,手里空荡荡的,他一时难以适应,扫了余助一眼。
“你快去烤一下火。”余助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手又红又肿。
元染不答,失魂落魄地去拿扫帚。余助抢先拿上扫帚和铲子,开始扫水。元染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余助。
扫完,见地上还有水渍,余助从包里掏出纸巾,把地面擦得光洁如新。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头,立马和元染四目相对。
余助的眼神躲了一下,他说:“你去换衣服吧。不然雪化了全是水,会感冒的。”
元染看他一眼,净若琉璃的眼色中多了些别的情绪。
余助没读懂!
元染进了房间。余助坐在沙发上,不随意走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实际上却对手机里的内容一无所知。
身体逐渐回温,余助才回头,元染已经换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了。元染露出来的脖颈,白白净净,余助扫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他问:“你不穿件高领毛衣吗?”
元染摇头,坐他旁边,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嗓子有点哑。
余助说:“来拜访亲戚。”
“嗯。”元染的嗓音水分更少了。
余助错眼看元染,对上对方苍白的脸,他担忧地问:“你要不去医院看一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元染沉默地盯着他,过了三五秒,才轻松地说:“没事。”
余助依然担心地看着元染,他说:“去一下吧。”
元染从容地说:“不用。”
他看见余助更忧心忡忡了。
余助紧了紧手指,他说:“……嗯。那你去床上躺会儿吧,我先走了,你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随时都可以!”
余助起身,手腕上立马多了一只手。元染说:“再陪我坐会儿吧?”
余助坐了回去:“好。”
他们听见屋外的雪花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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