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收起翅膀停歇在枝头,世界倒映在它小小的眼球中弯曲形变。
树下。
“你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但可以和大家一起,会实现的。”硼带晓海往帐篷的方向走,晓海没反抗,被他的力度带着迈步。
硼把他带到一个比较大的帐篷前,对里面的人说:“他终于肯不走了。”
吊着的灯泡下有几个人边做着各自的事边讨论着,听到动静后,他们一同看向门口。
“你会什么变异能力啊?”坐在桌上的疤脸男人笑着问。
“哎,怎么一上来就问人这个,这个时候就让他休息吧。那……咱们该叫你什么呢?”旁边戴眼镜的人正操控针织着衣服。
“晓海。”硼道。
“那晓海,你想跟着我们吗?”右边坐着的女人停笔。
晓海想说自己不知道,他是真的很迷茫,但如今的情形,除了这也无处可去了。他欲言又止,直到硼替他回答。
“他当然想跟我们一起。”硼拍着他的肩回答。
“那小子真的绝,真整了个一样的人出来了。”坐在最里面的人放下放下手中的书,愧疚的说:“会长当年让大家照顾这哥俩,结果每次都没看住啊……”
“总之,我们已经将讯息送到了,顺利的话,明天会面后他们会商讨世界起义的事。”女人说。
“联合会那帮家伙早以为我们销声匿迹了吧!”疤脸男拍了一把大腿。
戴眼镜的男人把眼睛扶正,说:“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就等消息再和片区总部汇合。”
“如果世界起义的事情真的确定下来了,肯定是要留下人的,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了。”里面的那个人将书收起,指向硼和晓海。
“那我带晓海去吃点东西,他也是,一躺就三天。”硼心中有些失落,但他没纠结这件事,拉着晓海出去了。
“去吧去吧,怎么能不吃饭呢。”
“小孩子就是得多吃饭,这样不是个事啊。”
里面的人目送他们,说着话。
“没事,咱们留下的一样重要。”硼拉着晓海到外面的桌椅坐下,说:“我去给你拿吃的,等一下。”
晓海坐着,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何去何从。那些重要的人都离他而去了,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能走多久,还能不能拯救遥不可及的梦。
他发现自己就是个笑话,大言不惭的说出那一切。但他们只有一条命,只有彼此,只有那样了。
那只鸟不知何时从树枝飞到了帐篷上,唱着属于它自己的声音。
晓海看它眨眼、抬头,看自己,幻想它的家、它的自由。
思绪飘散间,硼端着一个碗从后边走来,放在晓海面前。
蝉鸣之间,午后明媚,葱花下飘着的馄饨变成一碗思念。
晓海低头凝视着,很难不想到那一天,那段什么都没发生的年月,那些永远活在记忆中的人们。
好像抬头,还能看见云博士说着话。
好像出门,还能遇见真正的家人。
好像下个月,就能在学校和他们相识。
他忽然想,如果没有吃下那碗馄饨,是不是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但他比谁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他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只得咽下这碗思念藏在心中,在这里,也找不到知晓那个小村庄的人诉说。
“你怎么哭了,我做的有这么好吃吗?”硼被他吓了一跳,但也大概猜到了些,坐在他旁边说:“慢点吃,不急,你吃到明天都行。”
明天,明这个词似乎象征着期望,但晓海并不期待自己的明天,只是幻想能再回到一切寻常的昨日。
“我就知道,你果然喜欢吃这个。”硼慢慢说,泛起回忆。
“明天,大家在明天等我吗?”晓海声泪俱下。
硼止住了话头,他无法确定,他不想说谎,但现在的晓海需要一个肯定,即使是虚假的。他愿意相信,他用最坚定的声音断言:
“对,不是今天后的明天,而是你做到每一个不可能的明天,会再见到他们。”
“还是好远,但是、但是,我还是想做到……”晓海咽下最后一口馄饨。
“我也,想做到。”硼说。
他也想在明天见到他的朋友。
路太长太难走,唯有相信,唯有向前,不要回头。
他们不知道那要多不可思议的力量,也不知道那要多久远的光年,但有限的生命可以产生无限。
“再睡一觉,再闭上眼,用新的精神去面对新的未来吧,晓海。”
晓海擦着眼泪,说:“那你再给我煮一碗,好吗?”
很像回忆里的味道,但绝对不是回忆里的味道。
即使如此,他也想吃馄饨再吃一次饱,杯水车薪的填补内心的伤痛。
“好。”
次日,晓海从帐篷里醒来。
他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些天竟然也有一个晚上不是风餐露宿或是在直升机上度过,只可惜大家都体会不到这样的安心了。
他终于获得了曾经奢望的自由,却不能与曾经的人一同享受。
“晓海,你想去见证一个十年的会面吗?”硼从外面进来。
跨越十年的会面,这个时间很久了,十年前他们分别的那天应该就是妈妈去世的那天吧。晓海想。
“先去外面吃早饭。”硼拉着他出去。
晓海被按着坐下来,他看着散发热气的面条,这种顿顿有吃的生活让他有种很恍惚的感觉。
他慢慢吃着,还是为没再过一次正常生活的朋友伤心。
吃完后,硼说:“路上还能看看风景,走吧。”
晓海:“真的能去吗?”
“可以,但咱们只能在一边看着。”硼背上剑。
晓海应了。
硼和其他人告别,带着晓海走上路。
走到另一片林子,硼对旁边的晓海说:“有点远,累了就说。”
“为什么那些帐篷里的人不去啊?”晓海踢着脚下的石头。
硼扫掉拦住的蛛网,答道:“这个是分布在每个国家的总指挥才会参加的,人太多容易暴露。我们来的那边的人都是之前被联合会关注到的,要不是这样大家都去市里的片区总部那了。”
“世界起义是什么?”晓海抬起头。
“他们应该是要同时在全世界发起攻势。”硼看天辨认着方向。
晓海时不时就问一下硼,硼都认真的回答了,两人一起在林间赶路。他们走了很久,一路未停,直到太阳当空,硼才说路途将终。
“我过来主要是放哨的,我们的据点是离这里最近的一个了。”硼坐在一块石头上。
晓海也坐了下来,他看着前面,发现那只在据点看见的鸟落在对面的树上。
那或许只是一只长得很像的鸟吧,不可能会跟他们这么远的。晓海打消心中的疑虑,转头问硼会面的人什么时候来。
“他们已经来了。”
晓海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明明没听到有动静,也没看到在此经过的人。“那他们在哪呢?”他问。
“往前走一会就到了,你去看看吧,我在这呆着,得一直保持警惕。”硼站起来。
“好。”
晓海从拥挤的树中穿过,不久后从一条缝隙中看见了阳光照射下的风景,光晕肆虐得像是走在回忆里。
那里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它藏在树间,像个秘密基地。
他看见三个人在石凳上围着坐,还有一个人靠在一旁的树上,他被树荫盖住了全身,脸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乍一看他们很像在下棋。
“偷窥的,出来。”戴毡帽的人没往晓海那看,语气平常。
“啊,不好意思……”晓海吓了一跳,迈步走出树后。他本来想隐减少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只在边上看看,结果还是打扰到别人了。
“你说怎么处置,副会长?”披着斗篷的人笑着说。他没停下手中的事,把手里的纸张给旁边的黑衣人看。
听到这话,晓海怔了怔,他从之前硼的描述就能感觉副会长很不一样,也好奇起这个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是那个黑衣人吗?
“当然从重处置,要不然……”
靠着树的人接了话,这声音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但晓海一时想不起来。
这人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露出戴着面具的脸。他插着兜,语气中藏着笑:“就罚你不能上前线吧。”
晓海有点苦恼,他感觉自己离真相只差一步了,但就是想不出来。
“真不知道会长怎么选的你,没个正形。”黑衣人吐槽。
面具人撑在三人中间的石桌上,说:“那可能是因为我的气质吧,毕竟我还是很受欢迎的。”
“没话说。”戴帽人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斗篷人把面具人放在桌上的手挪开:“你挡到我了。”
“你们应该感谢我,二十年,二十年如一日啊。”面具人摇头,好像别人辜负他了一样。
晓海有点诧异,十年的会面就是这样……潦草吗?
“你小子看着挺乖的,认得我吗?”面具人走到晓海面前。
看着晓海摇头,面具人“嘶”了一声,然后低下头,问:“其他人呢?没跟你一起?”
晓海难过起来,不想回答。
面具人弯下腰,而晓海透过面具上的小网洞认出来对方的眼睛,即将说出他名字的时候,身后出现一道谁也意想不到的声音。
“列捷尼安,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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