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宋欣第二次见李途年。
第一次是在宋帝的手机里,宋帝在跟李途年视频通话,他帅得像影视明星。
宋欣还以为她那个骄傲的姐姐也开始追星了。她躲在墙角儿听了一会儿,发现姐姐竟然在跟这个男人对话。这样好看的男人,比她所有认识的人都好看。可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姐姐又赢过了她一次。
她故意出现在手机前,亲昵地喊姐姐,眼睛却始终都在注意男人。
但姐姐立即把电话挂断了,她当下心里不太舒服,故意把话题朝男人身上引,但姐姐什么都不肯说,一直转移话题,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姐姐这样防着她一定也害怕男人注意到她,她就是让姐姐有危机感,从小就是。这样想她心里舒服多了,至少在姐姐心里她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再次回到京江,又一次和童隽和堂妹一家吃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宋帝对那天的所有事都记得不甚清晰,却独独忘不掉桌子上那盘突然失去滋味的锅包肉。
该怎么形容那一天,阳光明媚,又或是天灰云厚,风雨交加。
该怎么形容那顿团圆饭呢?其乐融融,还是算计可怖,阴阳怪气。
反正真是一出好戏,她们家最后一层遮羞布就这样无情的被撕开了。她在那一天失去了最后一个家人,这世界再无人与她血浓于水。
家庭聚餐,长辈们一来二去总会聊到催婚,催生上去。童隽妈妈催催自己女儿的婚事,又跟亲家母一起催催儿媳妇抓紧再要一个。或许是出于礼貌,顺带也催一催宋帝。
“小宋,你也是,要抓紧时间的,女人这生意做的再大也不如有一个幸福家庭。”
宋帝只是笑笑,不搭话,心里倒是很想问问她现在日子过得舒不舒服。
无话可说的丈夫,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娇纵任性的女儿,到底哪一个更让她觉得幸福。
李途年适时夹一块锅包肉放她碗里,悄无声息将话儿头拒之门外。
“你尝尝这个你肯定喜欢。”
“嗯,好吃,比上次扈华那家店正宗太多了。”
糖醋汁子在宋帝嘴里炸开,给酥脆的外壳加了更丰富的味道,肉炸的刚刚好,上次在扈华吃的那家硬邦邦的,炸老了。
“行,一会我再打包一份,带回去吃。”
宋帝这边是铜墙铁壁,话题自然又转移到了宋欣头上,两位妈妈轮番上阵劝说她抓紧备孕,给她推荐当地的老中医调理。
说的那位中医正是宋帝上学的时候看的医生。原本没什么,不过是她年少的时候因为拮据,营养不良不顾惜自己身体又用了便宜卫生巾伤了身体,月经出走过一段时间。反正没人知道,就是知道也没什么要紧的。
偏偏有人以为这是她见不得光的秘密,还要把这秘密变成手里的刀刺向她。
“姐,你之前不是看过吗?效果怎么样?你有治好吗?现在影响生育吗?”
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震惊,惋惜,等着看笑话,又或是根本无动于衷。好像她是午夜准备潜逃被巡防灯光捉到的罪犯,一举一动都被放大成影子,一清二楚。
她又夹了一块锅包肉,淡定咬进嘴里,糖醋汁子失去了原本的味道,肉块也成了一样硬邦邦的。
宋帝扭头对李途年说:“还是别带了,冷了也不好吃。”
李途年愠怒又心疼,这是她的家人,竟然这样当众说她的**,这分明是扎她的心。
他蹙着眉看她的表情。
“姐,你也太不当回事了,你不在意,姐夫也不在意吗?姐夫不会还不知道你要不了孩子吧!”
李途年到底没忍住怒气,凌厉的目光投过去,宋欣一下慌了神,她以为他该是生气的,但不该是生她的气,她在帮他。
“我知道或不知道又怎样?我在不在意是我的事,无端臆测别人的家事很没有教养,堂姊妹也该放尊重些。”
他二十多年来接受的教育没教过他怎样同一个女人在打嘴仗的时候保持风度,说话也就没那么婉转迂回,更何况他现在是她男朋友,是她的底气,他只考虑她的感受。
气氛尴尬,童隽妈妈打圆场:“吃饭说这些做什么,来,尝尝这鱼,特别鲜。”
宋帝直视宋欣的眼睛,说一点都不厌恶她是假的,但又同情她。她原本该是骄傲又要强的性格,如今也学得尖酸刻薄,捻酸使坏。
“我从来不必靠孩子留住男人,更不必依靠婚姻获得什么,希望你也可以是。”
宋欣的脸色变了又变,她明白,姐姐这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她。她不再是姐姐心里势均力敌的对手,现在她只是个跳梁小丑。
宋帝不想再跟她们吃饭了,破坏心情,她要带李途年去吃火巷的烧烤。
“菜不好吃了,我们回去吧。”
“好。”
两个人起身离开,宋帝独独给童盛打了声招呼,家庭聚餐变成了商业聚餐。
“童老板,下次见。”
童盛点点头,目送两人出去。
明明她揭了她的短处,可宋欣现在一点没有胜利者的成就感,反而有种被人扇了一巴掌的窘迫。
童隽嬉皮笑脸地凑近她耳语:“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恶毒啊!连自己亲姐姐也不放过。”
她,恶毒?什么时候这样的字眼也会用在她身上。
——
满腔怒火的徐平最终还是将稿件发了出来,才一个上午那篇文章被顶成了头版头条。
原本以他的权力范围他只能发在社会新闻板块的小窗口里,但他这人平时自视甚高得罪了不少同行,业内也算是臭出名了。大家这会儿步调出奇的一致,一定要把事情闹大看他怎么收场,最好把他赶出这个圈子。
有钱人的桃色新闻天生具有吸引力,徐平这篇文章太犀利,太露骨了,就差把权色交易四个大字写上去了。
再者这几个人物关系自带话题度,呼吁女性英雄主义的女创始人靠自荐枕席换取利益。同时游走于两个男人之间,其中一个还是华岩大老板,拿了投资,人家转头回到家乡勾搭了自己妹夫,直接在妹妹的婚礼上害妹妹流产。真是要多狗血有多狗血,要多劲爆有多劲爆。
再配上两张满是水印连脸都看不清所谓高清图片,宋帝的污名算是坐实了。
宋帝的个人账号私信爆满,就是妍舒宣传最猛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这么多私信。妍舒的官微下面同样聚集了一大堆吃瓜群众,或辱骂,或讽刺,或看戏,反正没一个人真的在乎宋帝的名声和事实的真相。
或许比起真相,这场闹剧的发展走向更引人注意。
“真是过着九九六的日子,操着首富的心,一群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瞎说。”
姜之气得要摔键盘,换了几个号在评论下跟人吵吵。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那几个小号就被攻陷了,寡不敌众引战不说,人家还顺着她的小号扒到她本人的信息。
然后庆功宴上那段姜之“口出狂言”让季泓棣包养宋帝的视频就流出了,营销号一番添油加醋的暗示后,姜之成了撮合二人婚外情的中间人。
——“合着这公司是这么发家的,怪不得这两年势头这么猛。”
——“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说得对,但是你们烂归烂别带着贝贝,快解约。”
——“得了吧,说不定都是一路货色,不一定谁带坏谁。”
这几条评论一出,战火烧到了燚贝账号下,粉丝纷纷喊话解约,战况升级。直到官方下场禁言,事件才算告一段落。
事件闹大,徐平当天下午也被领导约谈。
会议室内,主编敲着办公桌问他,“你手里到底还有多少证据?”
徐平心虚不已,匆匆与主编对视一眼垂下头,他手上所有的证据都在早上那篇文章里了,现在不过硬撑一口气罢了。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一篇文章能发酵到这种地步,但无论如何,这么多人关注至少说明他徐平是正义的。这么一想徐平又挺直了腰杆。
“您放心好了,我肯定能拆穿他们。”
“放心!”主编冷笑一声,“徐平,你别告诉我,你就指着那几张破照片编故事呢。你也不是第一天入行了,咱们这行因为编故事捅娄子的你也没少见,现在还在牢里没出来的大有人在。拉上华岩老总那天你就该知道,出了事谁也保不住你。”
主编盛怒之下拳头在桌上锤了又锤。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又这么自信的的人,还是正经传媒大学的高材生,真给他们母校丢人。他当初就不该给程副总那个面子破格录用他,去他奶奶的大才子。徐平入职一共发了这么两篇轰动的文章,一篇把程副总拖下马,一篇快把整个公司送上法庭了。
公司中午收到了来自华岩的律师函,不道歉不撤稿就等着法院见,华岩整个法务部非告到他们倾家荡产,搞不好还要进去几年。
原以为徐平这小子手里有猛料,还准备硬撑着跟华岩斗一回还能在业界搏个“不畏强权”的名声,谁知道这徐平是个塌架子,外强中干,全靠几张破照片编故事。
这个蠢货拖着一个公司陪他玩,越想越气,主编抿了抿嘴唇,一拍桌子拿定了主意。
“二十分钟后人事那边过来跟你沟通离职事项,你放心,公司绝不会亏待你。”
主编没有顾忌徐平震惊的目光,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去,手指快速在手机键盘上打字。
“用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把这尊佛给我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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