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思念的人去了足够远的地方，远在地图的边缘，他们反而会和你贴的很近，近到无法遗忘。
——保拉·麦克莱恩《绕日飞行》
客厅的欧式座钟刚敲过三下，路裕礼把紫砂茶杯重重搁在红木茶几上，震得盘里的杏仁酥跳了跳。
“你小子又去那个俱乐部赛车了？”他深灰色家居服袖口下，铂金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路晟整个人陷在真皮沙发里，黑色T恤领口垂落的银链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发给纪静的微信依然没有回复。
“我这是去练车技。”他简短回应。
文月娴端起青花瓷杯抿了口蜂蜜柚子茶。
“自己疯还不够，非要带上小静，”她轻蹙细眉，带着江市口音轻声责备，保养得宜的手按住胸口镶钻的翡翠吊坠，“我今天早上看到一个车祸的新闻……”
落地窗吹进来一阵风，吊灯的水晶坠子轻轻相撞，和着她的话语，“有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去世了，妈妈心都怦怦跳。”
也许是因为刚听纪静说做了车祸的梦，路晟心里有些无名的焦躁和抗拒。
路裕礼提起紫砂壶续茶，太阳穴青筋隐隐跳动，身后博古架上的奖杯反射着刺目的光。
“博士毕业就泡在酒吧里搞音乐……”他突然咳嗽起来，紫砂壶碰在茶几上发出清响，“你让我们怎么放心？”
“儿子，你爸这两年身体不好……”文月娴声音轻得像飘散的茶香，“你也不能让小静跟着你在酒吧唱一辈子吧？”
沉默在客厅蔓延，只有加湿器喷出的白雾无声上升，路晟盯着手机屏幕上模糊的倒影。
“我答应。”他叹了口气，终于开口。
其实他早有计划解散乐队接手家业，只是时机来得太突然，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才像话。”路裕礼露出满意的笑容。
“前几晚你好大的阵仗哦，好几个阿姨都发照片给我。”文月娴指尖轻抚着青花瓷杯上细腻的纹路，杯中的蜂蜜柚子茶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你有没有给小静买戒指啊？”
她掩嘴轻笑，手腕上的和田玉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温润的光，眼角细纹舒展开来，像被春风拂过的梨花。
滴水湖洲际酒店是文月娴好友家里的产业，路晟的安排都是通过酒店经理的手布置的，透露出照片也算是正常。
“在挑。”
屏幕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聊天窗口，路晟闻到了父亲紫砂壶里飘出的普洱陈香，混合着茶几上杏仁酥的甜腻气息。
“胡闹！你个混蛋小子，真是委屈我们小静了。”她杏眼圆睁，保养得宜的手指戳向路晟的额头，翡翠吊坠在胸前轻轻晃动。
“我已经在找设计师了。”
路裕礼整了整深灰色家居服的领口，挺直腰杆时真皮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这点上，”他得意地扬起下巴，“你可得好好学学你老爸。”
路晟和文月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没有接话。
这时手机震动，屏幕亮起的光在客厅里格外醒目。
翡冷翠：[刚刚睡醒(? ? ?? )]
L.S.：[腿酸不酸]
L.S.：[我准备回去了]
文月娴推了推他的肩膀，丝绸旗袍袖口擦过他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别傻乐了，”她声音温柔下来，“快回去吧，路上开慢点哦，一定要小心。”她说着，目光扫过玄关处那盆郁郁葱葱的绿萝，叶片上还挂着刚刚喷洒的水珠。
“下次带小静回家吃饭啊。”
路晟点点头，他走到玄关处，手指刚触到冰凉的黄铜门把手，口袋里的手机又传来震动：
翡冷翠：[不酸嗷]
翡冷翠：[那我在家里等你呀]
翡冷翠：[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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