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暄摸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一系列加密文件。王官宝凑过来，惊讶地发现这些都是关于红旗煤矿的绝密档案。
"道爷，这......"王官宝咽了咽口水，"你还有这种权限？"
秦沐含扶额："我就说吧，自己能查还问我要"
卫暄快速浏览着文件，突然停在一页上："十年前煤矿事故，死亡几十人......"
苏以凡的鬼影轻盈地飘到电脑桌前，半透明的身形在屏幕蓝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他随意地坐在桌沿，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脚尖还轻轻晃荡——若不是那微微泛着青光的半透明质感，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活生生的阳光大男孩。
他穿着件宽松的白色卫衣，领口处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黑色碎发微微遮住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这副模样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道爷~"苏以凡歪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这煤矿档案比我想象的有意思啊。"他伸手想碰屏幕，半透明的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只好讪讪地收回手，转而托着下巴。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穿透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他眯起眼睛，像只晒太阳的猫一样舒展了下身体，卫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劲瘦的腰线。
"喂，"他突然凑近卫暄，近到几乎要贴到道士的脸上，"要不要试试在我的鬼蜮里追查，可以不用到处跑了。"
卫暄头也不抬地一巴掌拍散他的鬼影："坐好说话。"
苏以凡的鬼影在不远处重新凝聚，委屈巴巴地撇着嘴："道爷好凶哦~"但还是乖乖飘回桌边，这次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椅子上——虽然屁股其实离椅面还有三公分距离。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卫暄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线。他的眉骨在眼窝处投下深邃的阴影，睫毛在荧幕光下显得格外浓密，随着快速浏览文件的动作微微颤动。
那对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此刻反射着跳动的数据流，瞳孔中仿佛有星辰流转。高挺的鼻梁在脸颊投下一道笔直的阴影，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显露出他此刻的专注。
屏幕的光亮忽明忽暗，时而将他苍白的皮肤映得发青，时而又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蓝色的光晕。一缕散落的发丝垂在额前，随着他轻微的呼吸轻轻晃动。
秦沐含不经意间瞥见这一幕，不由得愣了一下——平日里总是道袍加身、神情冷峻的卫道长，此刻在电子设备的荧光映照下，竟显出几分超脱时代的违和美感。就像一尊古老的青铜器，突然被放置在了现代科技的展台上。
"找到了。"卫暄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他修长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在蓝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屏幕停在一张老照片上：一群矿工在井口合影，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这正是矿难发生前三天拍摄的。
苏以凡的鬼影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这次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咦？还真是他们"
卫暄的瞳孔微微收缩，屏幕的光在他眼中跳动："怎么说，你开鬼蜮查这件案子就不用出差了？"随即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里的两人。
秦沐含正双手抱胸靠在墙边，见他看过来，立刻挑了挑眉："看我干嘛？鬼蜮查案多方便，省得我们到处跑。"她甩了甩马尾辫，嘴角带着几分揶揄，"还是说道长您老人家舍不得那点出差补助？"
而王官宝......
卫暄的视线停在王官宝锃亮的光头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个月第三次了——王官宝又去剃了光头，现在那颗脑袋在灯光下简直能反光。
"小王。"卫暄声音平静，"你是真想当和尚？"
王官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讪笑道："天、天热嘛......"
卫暄对着苏以凡微微点头："那就直接在鬼蜮里查。"
苏以凡的鬼影顿时兴奋地在空中转了个圈，白色卫衣无风自动："好嘞！"他双手结印，半透明的指尖泛起幽蓝光芒。
房间开始扭曲变形，墙壁如同融化的蜡一般流动起来。秦沐含下意识抓住桌角，王官宝则死死抱住了沙发扶手。
"别紧张~"苏以凡的声音在扭曲的空间里回荡，"第一次进鬼蜮都会有点晕......"
话音未落，四周景象骤然变化。他们已站在一个阴森的矿洞入口处，潮湿的冷风夹杂着煤灰味扑面而来。头顶几盏残破的矿灯忽明忽暗，在岩壁上投下诡谲的影子。
转过一个弯道，前方突然出现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背对着众人，正用铁锹疯狂挖掘岩壁。
"那就是......"王官宝的声音发抖。
"将要遇害的矿工。"卫暄示意众人噤声，悄悄靠近。
就在他们靠近那几个矿工时，整个矿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好！"苏以凡的鬼影猛地一颤，"这是要重现矿难了！"
话音未落，头顶的岩层发出可怕的断裂声。大块大块的岩石轰然坠落，尘土瞬间弥漫了整个巷道。那几个矿工的身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他们丢下工具，惊慌失措地向出口奔逃。
"快退后！"卫暄一把拽住想要上前帮忙的秦沐含。
场景突然扭曲变幻，尘土散去后，他们已站在矿洞外的空地上。刺眼的阳光照射下，一群满脸煤灰的救援人员正紧张地搬运设备。家属们的哭喊声从远处传来，几个女人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矿工帽。
"这是矿难发生后的搜救现场。"苏以凡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现在在自动重现当年的关键场景。"
就在搜救现场重现的混乱中，几道明黄色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为首的是一位老和尚，手持禅杖，身披袈裟，正是当今护国寺的方丈年轻的时候。身后跟着几位年轻僧人，个个神色肃穆。
卫暄眉头微蹙，目光紧紧锁定那位方丈。王官宝更是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
秦沐含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认识这些和尚？"
"十年前。"卫暄声音低沉，"护国寺曾经派人来为矿难超度。"
令人诧异的是，这些僧人似乎完全看不见站在一旁的卫暄一行人。方丈带着弟子们径直穿过他们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一般。
"在鬼蜮里，我们只是旁观者。"苏以凡解释道，" 谁都看不见我们。"
方丈走到矿洞前，双手合十，开始诵经。年轻僧人们分散开来，在周围插上经幡，摆设法器。但卫暄敏锐地注意到，方丈的目光时不时瞥向那个穿西装的“王总”，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默契。
"不对劲。"卫暄眯起眼睛，"看方丈的手印。"
只见方丈结的不是寻常的超度手印，而是一个罕见的镇魂印。更奇怪的是，他诵经时，有三道淡淡的黑气从矿洞中飘出，被他悄悄收入袖中。
王官宝脸色煞白："这......这不是超度，这是在收魂！"
卫暄突然伸手，一把按住王官宝的肩膀，另一只手指向人群："看那边。"
在混乱的救援现场边缘，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指挥着几个工作人员。那人眉眼间与王官宝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世故圆滑。
"爸......"王官宝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见，"这不可能......"
秦沐含震惊地看向王官宝："啊？"大家都知道年前王振升由于炒作凶宅，已经判了死缓，王官宝这个京城大少爷也只好投奔到卫暄的小破道观里来。
但是当时只判了王振升，护国寺倒是把干系脱离的一干二净了。
卫暄的目光在年轻的方丈和王官宝父亲之间来回扫视："看来，护国寺也有参与。"
王官宝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的光头泛着冷汗，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秦沐含不忍地别过脸去，卫暄却突然掐诀，一道清心咒打入王官宝眉心："清醒点！你父亲十年前做的事，与你无关。"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场景中的年轻方丈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幅古旧画卷。画卷展开的瞬间，三道黑气如同活物般被吸入其中。方丈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画卷上快速勾勒，竟将矿工们的冤魂封印在了画中。
"有用的信息就这么多。"苏以凡打了个响指，鬼蜮中的场景开始飞速变幻，"让我们看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四周的景象如同快进的电影，转眼间已来到近年。他们站在一处建筑工地，几个工人正将一车车灰黑色的泥土倒入制砖机。
"这是......"秦沐含凑近观察，"矿洞里的废土？"
一个包工头模样的男人正在训斥工人："省着点用！这批砖是要砌内墙的，掺三成就够了！"
"可是老板，矿土便宜啊......"
"闭嘴！让你掺你就掺！"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锦绣公寓的施工现场。工人们正用那些掺了矿土的砖块砌筑307和308室之间的隔墙。
"原来如此。"卫暄醒悟，"矿土里的怨气未消，又掺入了封印冤魂的香灰，这才形成了'阴阳墙'。"
"这就是委托人林小婉听到敲墙声的原因。"秦沐含恍然大悟，"矿工们的冤魂想要出来。"
"护国寺......"卫暄拍了拍苏以凡，"小鬼辛苦了，看来我们得去会会这位方丈大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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