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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黑白颠倒(1)

暮色渐沉,打扫过的小院显出一种诡异的整洁。卫暄将最后一捆艾草挂在门楣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院中的老井被重新封好,井沿上贴着一圈黄符,在晚风中轻轻颤动。

屋内,那张瘸腿的八仙桌已经被卫暄用桃木楔子固定好,桌上摆着个新请来的铜香炉。苏以凡飘在房梁上,正在把那些陈年的蜘蛛网卷成一团,像个顽童般抛着玩。

"道爷,还缺几张镇宅符。"苏以凡倒吊着飘下来,头发违反重力地向上飘起,"你那包袱里的不够用吧?"

卫暄站在门槛处,望着逐渐暗下来的老街。巷子深处的纸扎铺已经点起了惨白的灯笼,照得青石板路泛着幽幽的光。远处传来梆子声,三长两短,是本地打更人的特殊节奏。

"去买些空白符纸。"卫暄从钱袋里排出几枚铜钱,"你守着屋子。"

"我也去!"苏以凡的鬼影"嗖"地窜到他身边,"这破屋子有什么好守的。"

卫暄瞥了他一眼:"你确定要经过那条'阴阳街'?"

苏以凡顿时蔫了,卫衣的抽绳都耷拉下来:"......那我还是看家吧。"

老街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卫暄刚走出百步,两旁的店铺就陆续挂起了红灯笼。这些灯笼与别处不同,罩面上用金粉画着符咒,照出来的光也是暗红色的,像稀释过的血。

卖香烛的铺子前,几个纸人童子机械地叠着金元宝,它们的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卫暄经过时,所有纸人突然齐刷刷转过头,用画出来的眼睛"盯"着他。

"道长要买什么?"柜台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是白天那个老头,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店里,独眼里映着跳动的烛光。

"一刀黄表纸,要青城山产的。"卫暄将铜钱放在柜台上,"再加两钱龙血朱砂。"

老头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青城山的纸可贵啊。"他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叠泛着青光的符纸,纸面上隐约可见细密的水纹,"不过道长识货,给个实惠价。"

就在卫暄接过符纸的瞬间,店铺后堂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老头的脸色变了变,独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生意不错啊。"卫暄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通往后堂的布帘,那下面露出一截暗红色的绳头,绳头上还沾着新鲜的香灰。

老头干笑两声,急忙用身子挡住卫暄的视线:"后生仔说笑了,都是些陈年旧货......"

卫暄没再多问,将符纸收入袖中。临走时,他状似无意地碰了下柜台边缘——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木茬还是白的。

卫暄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一叩,铜钱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眼看着老者,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老人家,打听个事。"

老头的独眼滴溜溜一转,脸上的皱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长请说。"

"最近可有人来买过镇宅符?"卫暄慢条斯理地捻着手中的铜钱,"朱砂里掺珊瑚粉的那种。"

老头的手指突然一颤,正在整理的符纸散落了几张。他弯腰去捡,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这个......买符的人多了,老朽记不清啊......"

卫暄从袖中取出半张烧焦的符纸,正是之前做凶宅直播找到的那批。他将符纸轻轻放在柜台上,指尖按住那个残缺的印记:"这个纹样,您认得吗?"

老头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道长明鉴,"老头的声音突然压低,"三个月前,确实有人来订过一批特殊符咒。那人穿着西装,却戴着道冠,出手阔绰......"他的独眼不住地往后堂瞟,"老朽一时贪心,就......"

"就按他给的方子画了符?"卫暄冷笑,"你可知道那些符是用来做什么的?"

老头突然扑通跪下,枯瘦的手指抓住卫暄的道袍下摆:"道长救命!那人、那人根本不是活人!他昨晚又来了,说要、说要借老朽的铺子一用......"

卫暄眼神一凛,铜钱剑已滑入掌心:"他在哪?"

老头颤抖着指向后堂,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布帘后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棺材盖被推开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

"小卫,连收养你的义父也忘记了吗。"

布帘微动,一个清瘦的身影缓步而出。

那人约莫四十出头,身量比卫暄略高,一袭靛青色道袍纤尘不染。他的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眉间一点朱砂痣鲜艳如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瞳孔却漆黑深邃,仿佛能吞噬所有光亮。

"师......"卫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铜钱剑在掌心微微发烫。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柜台。

老道士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供桌上的香炉。三柱线香无火自燃,青烟扭曲成蛇形在空中游走。"十年不见,连声师父都不肯叫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诡异的共鸣,像是同时在很远的地方回响。

苏以凡的鬼影突然从门外窜进来,白色卫衣的抽绳炸得笔直:"道爷!屋里那口井——"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鬼僵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老道士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苏以凡就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墙上。卫暄的瞳孔骤缩,袖中黄符已滑至指尖。

"别急。"老道士缓步向前,道袍下摆扫过地面,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的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泛着病态的青白色,"这次来只是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卫暄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道士的目光缓缓扫过卫暄全身,那双诡异的眼睛里竟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光。他注意到卫暄道袍下摆的磨损,看到青年指节上新增的伤痕,最后视线停留在卫暄下意识护住的腹部——那里有一道十年前留下的旧伤。

"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老道士轻叹一声,声音忽然变得温和起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瓶身刻着细密的云纹,"紫金丹,每日一粒,连服七日。你肚子上的伤......"他顿了顿,"阴雨天还会疼吧?"

卫暄的指尖微微发抖,铜钱剑的锋芒却不减:"这是为何?"

老道士的手悬在半空,青白的面皮抽动了一下。铺子里的纸人突然齐刷刷转头,画出来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这对师徒。

苏以凡的鬼影终于挣脱束缚,"嗖"地窜到卫暄身后。老道士瞥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这小鬼倒是好玩。是我的第二个徒弟,算是你师弟。"

老道士已经转身走向后堂,道袍下摆扫过地面,依旧无声无息,等到卫暄和苏以凡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没入黑暗。

布帘落下,店铺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店里那台发黄的灯,映得卫暄脸色惨白。苏以凡小心翼翼地凑近:"道爷......这药......"

卫暄猛地抓起药瓶,指节发白。他盯着那道布帘,声音沙哑:"十年前他亲手......现在来送药?"突然将药瓶狠狠砸向地面——

瓷瓶在触地前突然被一团黑雾托住,轻飘飘落回柜台。后堂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后是棺材盖合上的闷响。

苏以凡的鬼影突然飘到药瓶旁边,白色卫衣的抽绳兴奋地晃动着。他冲着卫暄露出一个狡黠的坏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道爷~这药我帮你收着,保证按时喂你吃~"

卫暄黑着脸伸手去抓,却只捞到一团空气。苏以凡的鬼影灵活地飘到房梁上,把药瓶当球一样抛着玩:"一天一粒对吧?我记着呢!"

"拿来。"卫暄的声音里带着警告。

"就不给~"苏以凡做了个鬼脸,整张脸突然拉长变形,舌头吐得老长,"除非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卫暄冷笑一声,从袖中滑出一张黄符。苏以凡见状立刻把药瓶藏到背后:"道爷你舍得烧我吗?烧了我谁给你试药啊?"他眨巴着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相,"我先替你尝尝,要是有毒我就当场魂飞魄散给你看~"

"胡闹!"卫暄一把抢过药瓶,却见苏以凡突然正经起来。

鬼影飘到他面前,难得严肃地说:"道爷,你肚子的伤......"他的目光落在卫暄下意识护住的部位,"每到特殊时间就会发作吧?我都看见了,你偷偷用符咒压着。"

卫暄沉默片刻,将药瓶收入袖中:"回去再说。"

回程的路上,苏以凡一反常态地安静。直到推开院门,他才突然从背后偷袭,半透明的胳膊环住卫暄的脖子:"道爷~我想到了!"

"说。"

"脱衣服给我看看伤口!"苏以凡的鬼影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我帮你擦药"

卫暄突然转身,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苏以凡睫毛上凝结的夜露。他盯着眼前这个聒噪的鬼魂看了许久,最终轻叹一声:"我自己有手。"

夜深人静时,卫暄躺在简陋的床板上,听着院子里苏以凡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他摸出药瓶,倒出一粒紫金丹。丹药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隐约能闻到熟悉的药香——和十年前师父炼的一模一样。

卫暄闭上眼睛,十几年前那个雨夜,白云观的丹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香。不到十岁的卫暄被按在蒲团上,老道士枯瘦的手指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咽下一颗,还有炖煮过的碎肉。

"吃下去!"记忆中卫承冬的声音嘶哑可怖,"这是为你好!"

年幼的卫暄拼命挣扎,丹药卡在喉咙里,噎得他眼泪直流。老道士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另一只手还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汁。丹房的烛光在师父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师父......我吃不下了......"小卫暄的哀求声淹没在雷声中。

"不行!必须吃完!"老道士突然暴怒,碗沿磕在卫暄的牙齿上,药汁混着血丝流进衣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记忆的画面突然扭曲,变成了腹部被剖开的剧痛。卫暄在梦中猛地抽搐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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