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喻辛眠的道歉信息,两个妇人当然是说没关系,还嘱托要她走得慢一点,别摔跤了。
喻辛眠心里有淡淡的笑意。
她都是二十二岁的人了,在她们面前,还是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
辛夷今年的全球巡演刚好定了美国加州为最后一站,结束之后离归枕拍摄毕业照的时间很近,她就留了下来。
为了保留眠眠的惊喜,辛夷跟小枕说,让她来代替眠眠送上毕业快乐的祝福。
毕业照拍摄在明天,喻辛眠坐上后座,三个人到了归枕大学附近的一家酒店办了入住。
定的是两三间总统套房,归婉和爸爸牵着扑扑,跟奶奶爷爷和外婆外公两对老人到了晚上才慢悠悠地赶过来。
一大家子吃过饭,早早上了床。
拍毕业照的时间很早,她们第二天得早起。
和辛夷窝在同一床被子下时,喻辛眠忽然意识到,二十二年了,她都没有对妈妈说过她爱她。
像又一次被飞机上的噩梦刺激,喻辛眠的舌头滚了滚。
她翻一个身,认真地看着妈妈。
“怎么了?眠眠。”
“妈妈,我做了个梦。”
“在飞机上吗?”
“嗯。”
“梦到什么了?”
光是想一想那个梦的开头,喻辛眠的心尖都肿胀到发痛的程度。
“没什么。”
辛夷一笑,搓几下女儿的脑袋,说:“那快点睡觉吧,明天要早起化妆,漂漂亮亮的。”
“妈妈。”
“怎么了?”
喻辛眠卷了几下舌尖,在不明显的光里,她找到了辛夷的眼睛。
“妈妈,我。”后面两个字却被自己的喉咙吃掉了。
“眠眠怎么啦?”
喻辛眠垂下眼睛,带了点懊悔,只说了一句:“妈妈晚安。”
“晚安,眠眠。”
早起的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每一个人都打扮得容光焕发,满面春风就要捧着花束出门去。
喻辛眠在房间门口送别她们,她作为“神秘嘉宾”,碗碗给了她一个绝妙的天降点子。
在房间里等着碗碗她们的信息,喻辛眠已经收到了归枕发过来的照片。
阿枕:【阿眠,我好不好看!】
一张照片,宿舍的背景,打理过头发的归枕身穿学士服,两手比耶,翘一边嘴角,故意把笑脸做得夸张,就眯起了半只眼睛。
在键盘上敲打的时候,喻辛眠看过了国内的时间——不算晚,所以她回信息也不会露馅。
阿眠:【很好看。】
阿枕:【嘻嘻.jpg】
【我再去拍多几张给阿眠看。】
于是,喻辛眠就看到了归枕的好几张自拍以及他和舍友的合照。
故作不经意,喻辛眠问:【妈妈和叔叔阿姨什么时候过去?】
阿枕:【来信息说在路上了,我们现在就要去拍大合照。】
阿眠:【好,去吧。】
阿枕:【嗯嗯,阿眠晚安。】
喻辛眠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对着屏幕浅笑,回过去一个:【早安。】
归枕转变成了语音,又在不停歇地跟她讲一路上的见闻。
男孩干净的嗓音旋在酒店的房间,喻辛眠听完上一条,他的下一条就来了。
阿枕:【看到爸妈和阿姨了!我去和大家拍照啦,阿眠等我超帅的照片!】
碗碗:【姐姐,可以过来咯!】
辛眠姐姐:【好,我现在过去。】
在学校内的标志性建筑前,归枕的学院到了最后一个集体照的拍摄点。
把学士帽往上一丢,学生们就被放去和亲友自由合影了。
太阳已经往上爬了不少,但是五月下旬的早晨温度适宜,热气还没有升上来,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
有阳光的加持,相机、手机和拍立得里的相片都有了最美丽的滤镜。
归枕作为今天的主角,忙得像陀螺。
奔走在各个镜头前,出现在许多人的身边。
他人缘太好,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来找他拍照。
终于有了歇脚的机会,归枕赶忙回到了家人的身边。
归婉放下手机,嘴里在损哥哥:“亲爱的大明星,合影环节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现在就可以。”归枕带有惩罚性质地掐了一下妹妹的脸。
“你拍单人照没有?”蹲着的归婉举了个拍立得,把镜头对准了归枕。
碗碗不说,归枕都忘记还没有给自己和相处了四年的校园留下单独的合影了。
“还没呢,现在拍,我要发给阿眠看的。碗碗,走。”归枕去拉归婉的手腕。
大家都在笑,归婉眼尖,看到远处的人群里已经有了辛眠姐姐的身影。
她猛一弹起来,勾上哥哥的脖子,把他的身体下压,就这样押着他走。
挑了个少人聚集的地方,归婉指挥着归枕站过去。
归婉和喻辛眠对一对眼,喻辛眠读懂了她的意思。
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归婉找着借口拖延时间。
“好,来——”
归枕双手插兜,耍帅地扬起下巴看镜头。
闪光灯闪过,他又笑回了平时爽朗的样子。
阳光下,男孩的头发跳动几下,他跑到妹妹身边,双手捂住相纸,想让它快点成像。
色彩一点一点显现出来,归枕看着照片,有些困惑。
他好像眼睛花掉了,怎么看见自己身边站了个女孩子?
歪着脑袋,等到影像完全呈现,归枕就看到小相片上除开自己之外,还有穿着白色一字肩裙子的阿眠。
手掌往眼睛送了送,家人们都在笑,他还在怀疑是自己想阿眠想到出现了幻觉。
好几秒的时间过去,归枕才想起来可以往刚刚他站的地方去求证。
于是,他扭头,终于对上了阿眠微弯的笑眼。
喻辛眠的手背在身后,礼物袋子的一点边角露了出来。
她歪着头,嘴角旋着浅淡的弧度,就这样认真地看着阿枕。
辛夷在用手机录像,放大了镜头,去拍呆呆的归枕。
男孩眨了又眨眼睛,等到喻辛眠笑着叫他:“阿枕。”
听见真实响在耳边的声音后,归枕才瞬间点亮了笑脸,几个大步跑过去,把阿眠整个人都圈到了自己的臂膀里面。
“阿眠?阿眠、阿眠。”归枕一边轻轻叫,一边用额头蹭喻辛眠的肩膀。
“是我。”
喻辛眠的手抚上他的背,轻轻拍了几下。
“我好想你。”
四年的异国分别,每一年的暑假都有按时见面,但是几个月的分别就足以让有情人把思念化作最浓稠的液体,裹在心脏的周边摆脱不掉。
“嗯,我在这里了。”
和喻辛眠料想的一样,归枕果然红了眼眶。
抬起头,阿枕在她唇上落下好几个吻,每一幕都被智能设备抓取,保留了下来。
见归枕像个啄木鸟一样不肯消停,喻辛眠用礼物袋阻挡了他的脸。
这里人太多,虽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可喻辛眠还是不太好意思。
毕竟长辈们都在。
包装纸不方便拆开,归枕的手在袋子里面小心地翻看了一下。
礼物都被包装纸好好包裹,他看不见里面的是什么。
但男孩还是高兴到摇头晃脑,再亲了一下蹲下身和扑扑一块玩的阿眠。
喻辛眠的脸颊一红,推了推他的手臂。
家人眼里含笑,还带着打趣,缓缓往她们这边走过来。
归婉拍几下哥哥的肩膀:“喂,今天的主角,该起来拍照了。”
归枕牵住喻辛眠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听着碗碗的指示,拍了许多照片。
不止是和阿眠的,还有和家人的。
她们在归枕的带领下,到校园内乱逛,随机抓好几个路人,给她们拍了逼近上百张的合照。
路上,遇见好些归枕的朋友。
这些喻辛眠在照片上见过、没见过的人,都笑嘻嘻地跟她们说:“Hello!”
归枕则给他们介绍,说这是妈妈,那是爸爸,这个又是妹妹,那个是未来的妈妈。还有奶奶爷爷、外婆外公。最后提到牵着的阿眠,他都是一句:“My love.”
归枕的口语很地道,说那句“My love”的时候尾音还上翘。落在喻辛眠的耳朵里,直直蹿到她的心头,撩起一阵难以平复的动荡。
朋友们惊喜地看到喻辛眠脸上,带着善意地在认真看她的样子。
喻辛眠正犹豫着要不要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些朋友都会比她更先说话:“辛、眠?阿、眠?”
外国友人的中文总有一种迷之调调,他们在很努力地把字音发准,因此原本应该连在一起的两个字中间都有了停顿。
这下,就是换喻辛眠惊诧地去找归枕的眼睛了。
归枕揽住她的肩,笑着拍那些朋友的肩膀,用英语和他们玩笑:“这次的发音很准确了嘛。”
朋友们对他挑挑眉,和他斗嘴:“天天听你念叨,能学不会吗?”
“辛、眠,”这两个字是普通话,后面又换回了英语,“很高兴见到你!”
有女孩子来抱她,去吻她的脸,喻辛眠的笑脸愈加明显。
有一些男孩子也想来做吻脸礼,身体还没凑前来,就被归枕拨开了。
男生们无奈地摇头笑,说归枕是个吃醋大王。
“你们要尊重文化差异。”归枕在为自己狡辩。
那些发型和肤色各异的男生“嗤”一声,乖乖和喻辛眠握手算作认识。
喻辛眠的眼底湿湿的,后面的路上就说不出来什么话,只记得把归枕的手牵得很紧。
男孩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这一直都是一件让她动容的事情。
临近午饭的点,归枕带着大家去了校外的一家中餐厅,免得阿眠和辛夷阿姨吃不惯这边的饭菜。
碗碗下午还有课,吃过午饭就坐了爸爸的车回学校。
毕业照之后,再拿个毕业证书和参加一个毕业典礼就可以离开母校,成为那个天涯海角自由飞翔的小鸟了。
而领毕业证书和举办毕业典礼的时间要在半个月之后,归枕今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和舍友道别后回到了家里。
归枕没打算念研究生,他已经取得了兽医行医的资格,在正式毕业之后就可以回常花重新开家里的宠物医院。
“到时候就可以在国内陪你了。”妈妈们在主驾驶和副驾驶坐着,归枕靠着喻辛眠的肩膀,跟她说话。
“首都和常花距离很远。”
“没关系啊,比起两个国家,这已经很近了。”
他的话有道理。
于是,喻辛眠回应的鼻音里带了上扬的喜悦:“嗯。”
辛夷在第二天就要飞威尼斯,是大学交换过的那所学校邀请她回去在校庆晚会上弹奏几曲。
晚饭桌上,归枕激动地眨着眼睛:“我还没听过阿姨的音乐会呢!我也可以去威尼斯吗?”
“当然可以。”两个妈妈都同意。
“阿眠,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大一暑假那一趟和归枕的威尼斯之旅充满了喜悦的泡泡,加上妈妈的原因,喻辛眠对威尼斯的印象格外好。
她当然乐意,只是她还想先做点别的:“我想在这边呆几天。”
“看海吗?好啊。阿姨的表演还有快一个星期才开始吧?那我们两个晚点再过去?”
阿枕精准捕捉到她没有宣之于口的想法。
辛夷点头:“这几天都是排演,你们不着急过来。”
喻辛眠给自己送了一块鸡肉:“好。”
归家妈妈爸爸忙着宠物医院的事,第二天就由归枕开车送了辛夷去机场。
吃过晚饭,喻辛眠到了这几天辛夷住着的客房,在书桌前坐了就开始看书。
房门被推开,刚洗过澡的归枕拉一张凳子,坐到她身边。
喻辛眠没管他,任由他把身体贴上来却不说话。
看完一整页的文字,房间内还是静悄悄的。
有点怪。
“你不睡觉?”喻辛眠偏头。
“阿眠,这个房间的床舒服吗?”归枕答非所问。
“还不错。”
“空调会不会冷?”
“晚上凉,我不开空调。”
“枕头软吗?”
“挺软的。”
“被子呢?会不会太薄?你不是说凉吗?”
“刚刚好。”喻辛眠错开视线,去看了看床上四件套。
“阿眠洗澡了吗?”归枕的鼻子埋到喻辛眠的肩膀,闻了几下。
“待会洗。”
“你到底想干什么?”
昨天刚来住的时候没有问东问西,怎么现在跑来这里问这么多无意义的话题。
“阿姨走了,你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不怕啊,没有什么好……”
黑色眼睛扑闪着眼睫毛看她,喻辛眠通电一样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想和我睡?”
像只乖巧的小狗,归枕疯狂点头。
两个人大学的时候一起睡过好几次酒店的大床房了,所以喻辛眠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客房还是去你房间?”
“去我房间吧,有洗手间,方便。”
抬手看过手表,喻辛眠合上书,去抱了一套睡衣,跟着他往他房间去。
和国内一样,归枕在这里的卧室也有一面照片墙。
洗发水和沐浴露也都是同一个牌子。
喻辛眠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好了,基本不会再出现失眠的情况。不过,把泡沫捧到鼻尖去嗅的时候,她仍然觉得得到了全身心的舒畅。
在阿枕身边的确会睡得更好一点。
喻辛眠擦着滴水的头发,往房间走的步子轻快。
吹风筒在男孩手里,他在床边坐,让阿眠过来,说要帮她吹头。
喻辛眠安心做个甩手掌柜,由着他去控制热风的方向。
水分用了十来分钟才从女孩那一头几乎要及腰的黑色长直发完全蒸发。
脑袋还余留着一团暖气,喻辛眠的背就被更烫的东西贴上了。
归枕从后面环抱住她,额头去碰她的肩膀,嘟嘟囔囔地开口:“阿眠,我想……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
喻辛眠没听清:“什么?”
男孩开始亲她的脖子,她感受到自己的侧脸来了热切的目光。
“阿眠,第一次,可以在这里吗?”
第一次?
归枕动了几下,床单下陷回弹。
这个第一次啊。
之前好几回在酒店热吻,深入到情难自控的地步,归枕就往厕所躲,说第一次不应该这么随便。
今天还是头一回,她们在其中一个人的卧室同睡。
和归枕边接吻边往床上躺的时候,喻辛眠瞥见了洗手间的灯光还没打灭。
难怪说他房间里有洗手间会方便,原来在说事后洗澡方便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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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IF线-理想乌托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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