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规则如无形的水波一样缓缓荡开。
15秒冷启动完成。
刹那间,无形水波笼罩的区域,所有事物的轮廓都变得模糊。
此刻从物质到规则,瞬间皆化作微尘,悬浮于虚无中。
此时只要任何人来轻轻吹上一口气,都能让这片时空立即堙灭!
不过仅仅在一个刹那的崩溃后,时空完成重置,开始重新锚定。
微尘顷刻坍缩,回到具体的时空和物质中。实验室内一切事物和规则的激发状态,也同步回溯到半小时前。
四周浮起的扭曲人体,还原成墙上的黄白黏液,黏腻的向下缓流。
而谢医生被一大团黏液结成的硬壳裹住,固定在地面。
菌丝正在对他的意识进行深度侵蚀。
但“刺啦”一声——
云汐从消毒柜中,抓出手术刀,扎开硬茧,徒手将碎壳和黏液大把拉开。
“谢医生!”
云汐扯掉谢医生脸上的菌丝,露出口鼻。
谢医生的脸色透着死白,大量的菌丝长入他体内。他意识全无,但云汐摸到他脖颈还有非常微弱的脉搏!
她立刻奋力将谢医生头和脖颈的菌丝撕开,将她刚刚刷卡出门取来的隔离带拿出来。
云汐知道,以她的力气,想要将完全昏迷的谢医生扶正起来都费劲。所以她只能将失效的隔离带当成绳索,试着把谢医生绑起来,拖出去。
她先将绳子勒在谢医生胸前,以半搂半抱的姿势,把谢医生的上半身托起来一点,让绳子在他身后交叉。
但菌丝的束缚和谢医生的体重,让这个过程很艰难。
云汐最后只能直接坐在地上,用曲起膝盖,顶起谢医生的上半身,双手在他背后摸索着,好不容易拉过交叉的绳头。
她也不得不稍稍停下来,重新蓄积体力。
谢医生的头倒在她的肩上,他看起来很不好。而云汐吸吸鼻子:
“谢医生,我知道你还在的。”
她低声说着,将绳子在谢医生胸前一勒,又把绳头在两侧做了简单固定,然后将绳头从谢医生肩后抽出,打上死结,做成一个拖行的套圈,套在自己背上。
“我会带你回去的。”
云汐在谢医生耳边道。
然后她撑着地面,抽出膝盖,又俯身扯掉谢医生身上的菌丝,从他的口袋里,摸出半卷还没有用完的警戒线。
周围的黏液中,细碎的人皮悄然浮起,缓慢聚集。
而云汐暼了一眼周围正在成形的散碎肢体,低头,将警戒线扯出来一截,咬断。将未激发的警戒线,当成普通的塑料带子,在原初之灯的灯罩上缠了两圈,以作固定。又将原初之灯捆在自己肩头,确保原初之灯的光线能够同时照到她和谢医生。
随即云汐双手抓住绳子,用上自己全部的力气和体重,往后一仰,猛力一拖——
哗啦一下。
谢医生从硬壳里被拖出来一大截!
烦人的粘液反而起了润滑用作,谢医生拖起来并没有云汐想象当中重!
她一阵狂喜,但回头,发现大门又在缓缓回弹。
明明她进来之前已经用隔离带,将大门栓好的。但在黏液的浸湿和蠕动下,固定的绳结正在滑脱。
“啊啊啊——!”
云汐奋力拖着谢医生,一下一下地往后拽。
终于,在大门即将合拢前,她一把抓住门把手。
然后云汐背抵着门,又拉又拽,疯狂用力,好歹将谢医生的上半身拖出来,卡着门。
她才停下来,喘口气,等力量重新蓄上来一点,她又扯住绳子,往后奋力一仰,连蹬带拉!
“啊啊啊啊啊啊——!!”
云汐一通输出,眼前阵阵发黑,脚下冷不丁地一滑,一下跌坐在地。
不过谢医生已经拖出一大截。
没有了障碍物的阻挡,大门也重新合拢,落锁。
云汐撑着地面,稍作喘息。
在原初之灯的温暖柔光下,仅仅片刻的脱力后,她就调整回了呼吸。
但周围墙面和天花板上的黏液,也在细密蠕动。
看起来,门落锁对黏菌有一定的阻隔作用,但不多。
于是云汐一个起身,抓着绳子,奋力把谢医生一段一段的往外拖。
周围黏液蠕动中,破碎的人皮逐渐拼凑成一些扭曲的肢体。它们用诡异的角度,极尽可能地向云汐伸来,试图在她路过时,将她抓住!
但万幸,张班长沿途的布置非常严谨。
虽然一些强效隔离带,在时限和黏液侵噬的双重作用下,逐渐失效。但总体并没有出现大的漏洞。
残肢和黏液,大部分都被张班长的隔离措施拦住。
而原初之灯晃动的灯光,更是给云汐源源不断地补给着力量。
她一路踉踉跄跄,拖着谢医生,一直进到停车场。
情况在这里开始急转直下。
天花板悬挂的人皮,在云汐进入的一瞬,一起发出了此起彼伏的颤鸣。
啪啪啪的坠落声,宛如雨点。
停车场内没有光照。
在空旷的黑暗中,可怖的声响四起,极度骇人!
云汐回头四顾。
原初之灯能照亮的范围相当有限。在黑暗的边缘中,她隐约看到叠在一起的人皮,正在鼓胀,一个个扭曲的人体,相互绞缠着,连结成片。
四周仿佛蓄积着一张由变形的肢体,织成的巨网,要向她扑来。
本能的恐惧浮起,但云汐只是深吸一口气,眨开泪光,回头,双手拉着两边绳子,往手臂上再度一绞。
绳子深深的勒进手臂。
尖锐的疼痛,是她发力的证明。
云汐再毫不顾忌地,任由绳子勒得更深更紧,同时竭力倒拉着谢医生,进入了两条隔离带拦起来的临时通道。
才刚刚拖行几步,云汐就骤然感到身侧冲过一股腥臭。
她豁然抬头,只见半拉人皮,正对着她坠下来!
“——!!”
云汐猛地一让,侧跌在地,然后她意识到,侧边上有一节隔离带失效了!
刚刚的半截人皮,就是从豁口上砸进来的。
不过这张人皮就只有上半身而已,一扑不中后,半截凹瘪残躯只能趴在地面,一边发出低沉的颤鸣,一边划动残肢,匍匐着来抓她。
云汐想也不想,蹭起来一脚将残躯踹回黑暗中。同时手上拉起一次性警戒线,俯身去补豁口。
而就在这一瞬,又一股腥臭迎面扑来——
一张扭曲的人脸,陡然出现在云汐头顶,对着她扑咬下来。
它口中的黏腻菌丝,几乎要贴到了云汐的脸上!
但同一时刻,云汐已将警戒线横拉,固定在两侧的移动立柱上。
豁口堵上。
顷刻间,警戒线规则生效。人脸咬来,却当即沿着下巴到头顶,被竖切下来。
一张惨白的脸皮带着黏液,落到云汐脚边。
云汐一提脚,将脸皮碾碎!
“呸!”
警戒线外,还有无数扭曲的肢体,从黑暗中伸出,对着她发出颤鸣。
而云汐对着它们狠狠啐了一口,转回身,将绳圈一套,拖起谢医生。
临时通道两边,隔离带逐渐失效。
云汐拖着谢医生,一边退,一边补豁口,速度越来越慢。
而更多扭曲的人体,正从后方围堵上来。黑暗中,残肢和黏液蠕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云汐开始体会到,日志里那句简简单单的“它已经覆盖了整个感染控制中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形了。
此刻,整个负三层的停车场,仿佛变成了一座地下的人肢森林。
蠕动的肢体如同招摇的水草,正在黏液的冲刷下,向着临时通道涌过来。
但这也仅仅只是45号黏菌露出地面的一角而已。
正如日志中的记载,45号黏菌已经非常庞大。它的菌丝早已遍布在感染控制中心地下的每一处。
它已经和地下区域时空,融为一体。
它已长入了规则系统内,成为了这个医院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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