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大道的梧桐叶刚沾染上初秋的金斑时，伊泽瑞尔已经踩着墙根的青苔，熟练地翻进黑默丁格家的院子。向日葵太阳能板正随着朝阳转动，花盘上的齿轮咔嗒轻响，像在对他道早安——这是三个月来的常态，自从去年那个灰尘飞扬的午后，他们撞进黑默丁格的旧工作室，这栋蓝色屋顶的房子就成了比仓库更像样的秘密基地。
“伊泽！慢点！”莉娜的声音从墙外传来，她怀里抱着个铁皮盒，里面是昨晚挑拣好的海克斯水晶碎屑，每颗都擦得透亮，“托姆说今天黑默丁格先生要调试新的能量转换器，我们得赶在吉格斯先生‘实验’前到。”
托姆已经蹲在实验室门口，指尖在密码锁上飞快跳动。他的眼镜换了新镜片，是黑默丁格用学院工坊的边角料磨的，能看清齿轮的咬合纹路。“第七组密码改了，”他抬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门楣上的铜制风铃，“昨天听见黑默丁格先生念叨‘星轨角度偏差3度’，所以密码换成了379——星轨倾角的近似值。”
门“吱呀”开了，扑面而来的是松香与臭氧的混合气息。黑默丁格正站在铁架前脱长袍，露出里面件更合身的灰蓝色短褂，褂子袖口缝着弹性束带，方便活动。他白胡子上沾着星银粉末，正用小毛刷仔细清理，手里捏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环，环上的符文随着他的呼吸明暗交替。“早啊，小探险家们。”他把金属环往桌上一放，环内立刻浮现出半透明的星图，“莉娜，你上次说的水晶碎屑带来了吗？我想试试用它稳定能量流。对了，稍等我片刻，得换件体面的外套——去工坊可不能穿得像刚从齿轮堆里爬出来的。”
莉娜连忙打开铁皮盒，碎屑在晨光里泛着彩虹色的光。“挑了最透亮的二十颗，”她指尖轻轻拂过碎屑，“妈妈说这些像碎掉的彩虹，其实我觉得更像您实验室里的能量晶体。黑默丁格先生，您今天要穿那件带星轨刺绣的褂子吗？我在《皮城学者图鉴》上见过，特别精神。”
“眼光不错。”黑默丁格笑着从衣柜里翻出件深灰色长褂，褂子前襟绣着银色的星轨图案，领口别着枚铜制徽章，上面刻着“时钟学院”的字样。他套上褂子，又从抽屉里拿出个皮制工具包，里面整齐码着几支不同规格的镊子、一把微型螺丝刀和一个放大镜——都是他随身携带的老伙计。“工坊里的仪器虽全，但顺手的家伙还是得带着。”他扣上工具包的搭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你们或许能认识个新朋友。我前段时间从祖安举荐了个孩子来工坊当学徒，叫维克托，年纪比你们稍大些，大概十六七岁，但摆弄齿轮的天赋可比我年轻时还厉害。就是性子腼腆些，你们别吓着他。”
伊泽瑞尔正踮脚够书架顶层的《皮尔特沃夫探险记》，护目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这副护目镜被黑默丁格加了新功能，能放大远处的文字。“祖安来的学徒？”他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上面画着座高塔，塔顶的钟摆像鸟翼般展开，“是不是和书里写的一样，祖安的发明家都特别擅长用炼金物质？”
“维克托更偏向机械工程，”黑默丁格系着鞋带，声音有点含混，“他家里条件不好，小时候得过病，腿脚不太方便，但脑子转得比谁都快。上次我见他调试的齿轮组，误差能控制在头发丝那么细。”他直起身，拍了拍褂子上的灰尘，护目镜稳稳架在鼻梁上，镜片擦得锃亮，“好了，准备出发。对了，伊泽，你问的那个会自己走的机械钟，就在时钟学院工坊的塔顶，叫‘天钟’，今天正好带你们瞧瞧。”
“真的吗？！”伊泽瑞尔差点把书掉在地上，护目镜“啪”地弹回原位，“可以去时钟学院工坊？”
托姆的镜片瞬间转向黑默丁格，手里的笔记本已经翻开，笔尖悬在纸上：“就是《皮尔特沃夫建筑史》里提到的‘齿轮之心’？用三千七百个联动齿轮支撑的那座？”
莉娜的指尖抠着铁皮盒的边缘：“那里……会不会有很多像吉格斯先生那样的‘实验’？”她至今还记得上次吉格斯的“迷你快乐弹”炸飞了实验室的烟囱，烟灰落了他们满头。
“放心，”黑默丁格笑着把三枚铜制访客徽章别在三个少年衣领上，“工坊有严格的安全守则——至少在吉格斯没摸炸弹的时候是这样。”
出发时，吉格斯正把自己倒挂在一辆奇特的交通工具旁——那是一辆造型流畅的“海克斯悬浮车”，车身由轻质合金打造，底部没有车轮，而是嵌着一圈蓝色的海克斯水晶，正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将车身微微托起。吉格斯手里举着个冒着白烟的金属筒，红色护目镜歪在鼻尖：“黑默丁格！你的校准仪要是再不稳定，我就用‘精准爆破法’帮它‘松松筋骨’！”
“吉格斯！把你的爆破筒收起来！”黑默丁格无奈地拍了拍悬浮车的座椅，“这可是学院特制的‘星轨悬浮车’，靠海克斯水晶提供反重力能量，别炸坏了——上次你炸飞的那辆，学院还在扣我经费。”他转头对三个孩子说，“上来吧，这车比环骑车稳当，视野也开阔。”
伊泽瑞尔第一个跳上车，座椅是柔软的皮革，还带着淡淡的松香。他兴奋地拍了拍车身，金属表面冰凉光滑：“哇！真的悬浮起来了！离地面有半尺高呢！”莉娜也小心翼翼地坐下，小手紧紧抓着座椅边缘，既紧张又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仪表盘——上面满是跳动的符文和数字，像某种神秘的密码。托姆则盯着车底的海克斯水晶，喃喃自语：“反重力场的稳定系数应该在0.9以上，否则车身会晃动……”
悬浮车缓缓升起，平稳地滑上恒星大道。吉格斯不知何时已经扒着车顶坐了上去，双腿晃荡在车窗边，手里转着个亮晶晶的金属小球——那是他新做的微型烟花弹。“抓紧咯！”他突然大喊一声，手指在小球上一拧，球身瞬间喷出细碎的金色火花，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弧线。
“吉格斯！你就不能安分点！”黑默丁格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那烟花弹的火星要是溅到海克斯水晶上，咱们全得跟着悬浮车一起坠下去！”
“放心放心，”吉格斯笑嘻嘻地把小球揣回口袋，突然指着路边的蒸汽管道大喊，“伊泽！你看那管道接口！要是在那儿装个定向爆破装置，能让蒸汽压力瞬间提升30%，比你们学院的供暖系统带劲多了！”
伊泽瑞尔从车窗探出头，果然看到管道接口处正冒着丝丝白汽：“真的吗？可是爆炸不会把管子炸坏吗？”
“所以要用‘精准爆破法’啊！”吉格斯拍着胸脯，工装外套上的破洞都跟着颤动，“误差控制在0.5厘米以内，保证只松土不毁管——上次在祖安的炼金作坊试过，效果一级棒！”
“祖安的作坊和皮城的管道能一样吗？”黑默丁格无奈地摇摇头，转动方向盘避开迎面而来的环骑车，“吉格斯，你要是再在车顶胡闹，我就把你的爆破工具箱锁进学院的保险柜。”
莉娜悄悄拉了拉伊泽瑞尔的衣角，小声说：“他这样好危险啊……”话音未落，吉格斯突然从车顶翻下来，半个身子探进车窗，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金属青蛙：“看！新发明的‘弹跳侦查蛙’，能跳三米高，还能录声音！”
金属青蛙刚落到托姆腿上，就“咔嗒”一声蹦了起来，正好撞在仪表盘上，吓得莉娜惊呼一声。托姆眼疾手快地抓住青蛙，推了推眼镜：“弹簧弹力系数过高，重心偏移2度，容易失控。”
“所以才要测试嘛！”吉格斯一把抢过青蛙，又翻回车顶，“前面快到蒸汽桥了，我去试试它的极限弹跳高度！”
黑默丁格看着他在车顶蹦蹦跳跳的身影，白胡子气得翘了起来：“等会儿到了工坊，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交给守卫看管——伊泽，别学他瞎闹，坐稳了！”
伊泽瑞尔吐了吐舌头，却忍不住盯着车顶的吉格斯，眼里满是好奇。悬浮车驶过蒸汽桥时，果然听到“噗通”一声轻响，接着是吉格斯懊恼的大喊：“哎呀！掉桥底了！那可是我花了三天做的！”
黑默丁格扶着额头叹气：“桥底是海克斯能量流最密集的地方，你的青蛙就算没摔坏，也早被能量冲成废铁了。”
过了桥，人群密集起来，伊泽瑞尔从车窗探出头，发现平时熟悉的街道变得格外不同——行人的头顶就在视线平齐处，环骑车的齿轮在脚下飞速转动，连路边店铺的招牌都能看清上面的细小纹路。“太酷了！”他忍不住大喊，“比舅舅的马车快多了！”
“这是用海克斯反重力原理做的，”黑默丁格握着方向盘，白胡子在风里飘动，“比普通环骑车快三倍，还能爬四十五度的斜坡——你们看车速表，现在是每小时三十里，能量消耗率稳定在12%。”
托姆立刻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快计算：“按照这个消耗率，从这里到学院工坊，大概需要消耗37%的能量……如果加装个能量回收装置，说不定能把消耗降到25%。黑默丁格先生，维克托也会算这些吗？”
“他算得比你还快。”黑默丁格点头，“上次我给他看了组齿轮传动数据，他扫一眼就指出第三组齿轮的咬合角度差了0.3度——那可是我故意留的小陷阱。”
悬浮车驶近学院区时，一座高塔渐渐清晰。那塔简直像个巨大的机械钟，塔身由银白色的合金与青铜齿轮拼接而成，每一层都嵌着环形的玻璃幕墙，幕墙后隐约能看到转动的齿轮组。塔顶没有尖顶，而是一个直径十丈的巨大钟面，钟面上没有数字，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星图，三根由海克斯水晶打造的指针正随着阳光缓缓移动，在地面投下流转的光斑。塔身的每一寸都透着精密与威严，仿佛是皮尔特沃夫科技文明的具象化身。
“那是‘天钟’，”黑默丁格指着塔顶，“用星轨运行规律校准时间，误差不超过一秒。维克托现在就在负责天钟底层的齿轮维护，这活儿精细，最能磨性子。”悬浮车驶近时，伊泽瑞尔才发现塔身布满了螺旋上升的轨道，轨道上行驶着小型货运缆车，缆车的轮子与轨道的齿轮严丝合缝，发出悦耳的咔嗒声，像一首永不停歇的机械之歌。
工坊的大门比想象中更壮观——两扇高约三丈的黄铜门，门板上雕刻着皮尔特沃夫的科技发展史：从最初的蒸汽机到如今的海克斯核心，每个齿轮的齿牙都打磨得光滑如玉，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金光。门两侧站着两名守卫，穿着银白色的铠甲，铠甲的肩甲上嵌着时钟形状的徽章，手里握着长矛，矛尖闪着寒光。
看到黑默丁格的悬浮车，守卫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行礼：“黑默丁格教授，早上好！今天的能量核心运行正常，天钟的误差在0.5秒内。”
“辛苦了，孩子们。”黑默丁格笑着点头，“这几位是我的客人，麻烦登记一下。”他从车窗递出徽章，守卫仔细核对后，恭敬地交还回来。
黄铜门中央的圆形凹槽亮起符文，“嗡”地一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悬浮车缓缓驶入，伊泽瑞尔惊讶地发现，门后不是想象中的大厅，而是一个巨大的天井，天井的地面由光滑的大理石铺成，上面刻着复杂的星轨图案，随着阳光的移动，图案会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影。天井中央矗立着座喷泉，喷泉的水柱不是水流，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金属珠组成，这些金属珠随着某种规律起落，在空中拼出“知识即力量”的字样，偶尔有几颗金属珠落下，在大理石地面上弹起清脆的声响，又自动飞回喷泉池里去。
“这是‘信息喷泉’，”黑默丁格领着他们走下悬浮车，金属珠落在身上凉凉的，“每个珠子里都嵌着微型传讯器，能显示学院的最新研究动态——不仅仅是这座学院工坊，其他学院的信息也收集在内，伊泽，你看东边那组珠子，正在播报你的爸爸阿兰教授三年前更新的考古研究，这也是…每位科研人员献身科研存在的证明。”
几人立刻转向东边，果然看到金属珠拼出“恕瑞玛遗址新发现：发现疑似耐祖克之墓大致地点，申请进一步深入探索…”的字样和循环不停闪现的几张沙漠地带图片，图片因为半透明显得有些失真。
伊泽瑞尔伸手去接那颗金属珠，珠子落在手心凉凉的，还带着轻微的震动，像有生命一般，他仔细观察那几张图，除了大片黄沙什么都没有。他用指腹蹭了蹭珠子，没过多久，它就飞回喷泉池中央去了。
在这之后，伊泽瑞尔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莉娜也学着伊泽瑞尔的样子去接，却被一颗调皮的珠子轻轻砸中鼻尖，忍不住“呀”地一声笑了出来。托姆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移动，连走路都差点撞到柱子，好险被莉娜一把拉住。
时钟学院工坊的内部像个巨大的机械钟。主建筑是螺旋上升的塔楼，每层都有环形走廊，走廊外侧的玻璃墙外，能看到无数齿轮在同步转动，这些齿轮通过传动轴连接着塔顶的天钟，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系统。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润滑油的混合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海克斯水晶特有的甜味。
刚走进一楼展示厅，就见一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研究员匆匆走来，他胸前别着“能量校准组”的徽章，手里捧着一卷图纸，见到黑默丁格立刻停下脚步，微微躬身：“教授，您来得正好。天钟西侧的能量导管压力有点异常，我测了三次，波动值总在0.7帕左右，您看是不是需要调整一下符文阵列？”
黑默丁格接过图纸，扫了眼上面的曲线，指尖在“压力峰值”处点了点：“把第三段导管的符文密度调低5%，用星银粉加固接口——上次维克托处理过类似的问题，你可以去问问他具体参数。”
“好的，谢谢教授。”研究员恭敬地接过图纸，又注意到黑默丁格身后的三个少年，友善地笑了笑，“这几位是来参观的小客人？展示厅里新添了台‘星轨投影仪’，能模拟十年内的星图变化，很适合孩子看。”
“好的！我们一定会去看的！”伊泽瑞尔大声回答，莉娜和托姆小声道了声“谢谢”，那位研究员点点头离开了。
“一楼是公共展示厅，”黑默丁格指着前方的展台，“展示的都是已经成熟的海克斯科技，对公众开放。”展台里摆放着各种奇妙的装置：会自己整理书籍的机械臂、能根据光线调节亮度的玻璃灯、甚至还有个巴掌大的金属鸟，正用清脆的声音播报着时间——它的羽毛是用彩色琉璃做的，发条芯上刻着细密的花纹，显然出自高手之手。“这是前几年的学徒做的，”黑默丁格笑着介绍，“维克托刚来的时候，还拆开来研究过，说发条的弹性系数还能再优化10%。”
展台角落的书架上，托姆发现了一本封皮印着“杰斯”名字的小册子，标题是《海克斯合金轻量化应用初探》。他翻了几页，里面画着一柄带着海克斯水晶凹槽的工程锤草图复印件，锤头能通过齿轮结构伸缩，旁边密密麻麻批注着：“能量核心易过热，连续使用超三分钟会卡顿”“锤头伸缩时齿轮咬合存在0.2秒延迟”“重量仍需降低15%才能适配码头工人”。托姆指着其中一页的能量循环图：“这里的符文回路设计有点眼熟，和天钟的辅助传动系统很像，但少了个缓冲节点。”
“这是吉尔帕拉家族资助的青年发明家论文集，”黑默丁格注意到他的目光，伸手翻到扉页，上面印着个金发青年的照片，穿着精致的贵族校服，胸前别着学院的铜制徽章，“杰斯这孩子总爱往码头跑，说想做些‘能让工人少流汗’的发明。这工程锤就是他为装卸工人设计的，想法挺实在，就是太急于求成——这能量输出曲线，像匹没上缰绳的野马。”他指着批注里的“过热问题”，“海克斯水晶的纯度不够，却硬要逼它输出大功率，不出故障才怪。”
二楼是发明家工作室，每个工作室都像个独立的小世界。有的门口堆满了齿轮和管道，隐约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有的则摆满了图纸，图纸上的公式密密麻麻，连墙缝里都塞着演算草稿；走廊上，一个扎着辫子的学徒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堆散落的齿轮发愁，见到黑默丁格立刻站起来，手里举着个变形扳手：“教授！我想给这扳手加个自动锁定功能，可试了三次，齿轮总在受力时卡壳……”
“让我看看。”黑默丁格接过扳手，轻轻一扳，扳手的关节处果然发出“咔哒”的卡顿声。他指了指最内侧的齿轮：“齿牙角度太陡，改成15度斜角试试——维克托之前做过类似的工具，你可以去他工作室借图纸参考。”
学徒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谢谢教授！我这就去找维克托师兄！”
最安静的是走廊尽头的工作室，门口挂着块牌子：“齿轮维护组——闲人勿进”。
“维克托平时就在这儿待着，”黑默丁格轻轻推开门，“他负责维护天钟的传动系统，这活儿得坐得住，一天到晚对着齿轮也不腻。”
工作室里光线偏暗，只有几盏琉璃灯悬在天花板上，散发着柔和的光。一个瘦高的少年正坐在工作台前，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把镊子，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一组细小的齿轮。他看起来比伊泽瑞尔他们成熟些，身形单薄却挺拔，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工装，袖口磨出了毛边，右腿膝盖处的布料有明显的褶皱——那是为了方便弯曲特意缝制的。听到动静，他缓缓回过头，露出张苍白的脸，额前的黑发遮住了半只眼睛，嘴唇紧抿着，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局促，但更多的是沉稳。他的左腿明显比右腿细弱些，站立时会不自觉地将重心放在右腿上——正是维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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