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狂风吹起营帐旗帜呼呼作响。现在是个不太明亮的天气,顶上乌云示意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士兵们收起兵器,准备避雨。
此时不会开战,终于有功夫闲下来时,士兵们便会聊些有的没的。
他们一边搬运军械,一边道:“咱们来这都快待了小半年了,这战事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啊?你打过来我打过去的,占不到一点便宜。”
“人家地势易守难攻呗,否则天下这么多个地,人家怎么偏偏就把王城建在了那?”
“我倒觉得有鬼。”有人压着声猜测,“我看啊,是咱们这出了内奸!”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看向那人:“老胡,这话可不兴瞎说。”
“什么瞎说,我这有理有据。”老胡将自个的见解一一道来。
“我看哪,这小人多半是将军帐里那个漂亮人儿。”
有人疑惑:“不能吧,瑶笙国把人当玩物似的送过来羞辱我们,人家不记仇就不错了,怎么还想着帮他们?”
老胡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对方脑门:“万一他们是故意的呢?万一他们是演给我们看的呢?毕竟怎么说,瑶笙都是生他养他的国家,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背叛。”
也有道理……几人认同地点点头。
老胡继续道:“而且你们想,那小子天天泡在将军主帐中,那些军情机密肯定看了不少。说不定就是他泄密,咱们这仗才打得这么艰难——”
“你们在这说什么呢?”亓官宣冷不丁地在营帐门口出现,里面的将士们被吓得不轻。然而更惨的是,背后嚼舌根被当众抓包,这下怕是要凉……
出乎意料的是,亓官宣这回什么也没管,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刀眼后就匆匆走掉。
想来应该是有急事……逃过一劫逃过一劫……
另一边,储存粮草的帐中也在做着清点和防水工作。
“怎么对不上数呢……”李辉挠了挠头。他是负责管理粮草的士兵,负责警戒和每日里清点一遍余粮。这要做不好,那就是犯了事,是要受罚的。
“李辉。”一个幽幽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李辉烦恼间下意识转头——惊!竟是瑶笙国送来的那位。
戚清冉一双湿润的眸子盯着李辉。他这人长得极漂亮,好似月下聚雪,异常动人。可惜身子骨不行,是他们将军好生养了几个月才能下床走动。
不过,好看归好看,冷起脸来也是真吓人——比如现在,李辉就被他盯得直发慌。
“……公子你来这做什么?一会儿下起雨,将军在帐内找不到人该急了。”
戚清冉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近。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粮袋,声音冷得像冰:“粮草少了,是不是?”
李辉额头沁出冷汗,勉强笑道:“公子说笑了,小的每日清点,怎会少……”
“是吗?”戚清冉忽然掀开一袋粮食,露出底下掺杂的沙石:“那这些,也是原本就有的?”
李辉腿一软,扑通跪下:“公子饶命!这、这些是——”
“虫兽啃食?雨水冲击?”戚清冉打断他,眸中闪过一丝锐利:“我替你说吧——李辉!你私吞军粮,该当何罪?”
李辉面如土色,正欲辩解,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亓官宣掀帘而入,目光在两人之间一扫,沉声道:“怎么回事?”
戚清冉退后一步,垂眸道:“大人,此人监守自盗,以沙石充粮。”
李辉吓得当即跪下:“将军明鉴!是、是有人指使小的!那人说只要照做,就保小的平安归家!”
“谁?”亓官宣追问过去。
“小的不知!那人每次传话都蒙着面,但、但他身上有许多精致的小玩意,像是……像是瑶笙国的装扮!”
李辉悄悄用余光瞥向戚清冉,但戚清冉只是淡淡回他:“怎么?想栽赃给我?”
“笑话。我若是为了那小国,便不会亲自揪你出来——这些日子,关于我的流言也是你传开的吧。”
“将军明鉴!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啊!”李辉额头抵地,声音颤抖:“那人每次来都戴着瑶笙国的玉扳指,腰间挂着他们的国鸟纹饰香囊……”
“多说无用。”戚清冉开口便如杀神在世:“你不过是个打杂的,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如今把你处置了,还能稳定军心——”
亓官宣在一旁一直十分沉默,忽然抬手也只是替戚清冉拢了拢被风吹偏的狐裘披风。
“你身子弱,别站在风口。”他不偏不倚地落到一个不紧要处:“先回主帐,其他事我会处理。”
戚清冉对着他就软了下去,听话地依着吩咐回到主帐。至于那个奸细……处不处理、怎么处理,都不是现在的他应该关心的事——亓官宣会恼。
穿过营地,他能感觉到暗处投来的目光:有好奇的、有敌意的、更多的是猜疑。这些目光如同无形的箭矢,刺向他的心口。
可惜他早就死过一回。如今这条命,他想给他觉得应得之人。
雨水开始敲打帐篷的帆布,戚清冉坐在亓官宣的主位上,听着雨声由疏到密。不一会儿,帐外传来脚步声,亓官宣掀帘而入,带进一阵潮湿的风。
戚清冉无邪地看向他:“大人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
亓官宣解下佩剑放在案上,金属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倒是你,这般张扬行事,是何意图?”
亓官宣绕过案桌靠近他,帮他解开身上披风:“你以前鲜少走动,出了什么祸事也只是在我耳边吹吹风,现在怎么事事亲力亲为起来了?”
戚清冉避而不答,反问:“大人不信我吗?”
四目相对,对方的小动作全被收入眼中。一颦一蹙,一嗔一笑,皆勾魂摄魄。
亓官宣无助叹气:“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这又不是大人的错,大人何故哀愁?”戚清冉抚上他的侧脸,语气像是安慰:“只要他们问心无愧,我也翻不出什么是非来,不是吗?”
亓官宣拿下他的手,温柔放到戚清冉自己身上。
“你今天去了许多地方,我想你也累了,我抱你去休息。”亓官宣落声后便将他横抱起,往后面的床榻上去。
“大人信我吗?”戚清冉又问了一遍。
亓官宣放他躺下,沉默不答。
戚清冉见状轻笑:“无妨,我知道大人放心不下我就够了。”
次日,李辉就被逐出军营,缘由是看管粮草不利,而那日他与戚清冉的对峙也一并在军营里传开。
“自他来了以后,我们营帐中人是一天比一天少。”
“是啊,今天赶一个出去,明天又打一个出去……军营里有几个人够他这样祸害的?”
“将军也是,就这样惯着他,都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这些话越传越离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听说了吗?李辉被赶出去那晚,有人在营地西侧看见一个黑影溜了出去,身形像极了那位……”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几个士兵正围在一起,其中老胡正说得眉飞色舞。
“我早就说过,那狐媚子有问题!李辉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通敌的——”
“是谁?”
戚清冉平静地走进营帐,声音不大:“你说,通敌的是谁?”
营帐内瞬间寂静下来。
姜渠跟着他脚后跟走进。身为军中医者,他理应照顾在病人身边,但现在最有病的就是眼前这位,各种意义上都是,他这个医者就被亓官宣命令和戚清冉绑到了一起。
一身病的戚清冉掩不住眼睛里的锐利:“军中谣言四起,影响军心。将军如今奔赴前线厮杀,各位在后头还是安生些好。”
他们虽然嘴碎,但也是知道轻重缓急的。而且,戚清冉这个人,他们惹不起,搞不好第二天他就会把他们全都踢出这个军营去。
他们其中有人尴尬道:“是……公子教训的是……”
戚清冉也不为难他们,给了台阶就下,没两句就离开了他们的营帐。
雨后的军营弥漫着泥土与铁锈混合的气息,戚清冉踩着潮湿的地面缓步前行,姜渠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影子被稀薄的阳光拉得很长。
为了配合姜渠,他们去到伤兵营,里面弥漫着血腥与草药的混合气味。
一开始,姜渠原以为像戚清冉这样的翩翩公子会不适应这地,后面发现他居然也能在这老实呆着,而且对这群伤员还有奇效。
像现在,他们刚踏入,嘈杂的议论声便戛然而止。
戚清冉大多时间在一旁无所事事,偶尔被姜渠叫去使唤一下——也只有姜渠能使唤得动他。但戚清冉没有姜渠那么多顾忌,动作粗糙又不得要领,往往是上个药都能让伤员痛不欲生。
但恢复还是能正常恢复的,而且军营里能保住命就行,他这番做派也没被说教。
入夜,军营中的篝火在风中摇曳。戚清冉站在主帐外,仰头望着被乌云遮蔽的月亮,白玉般的面容在微弱火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公子,该喝药了。”姜渠端着药碗走来。
戚清冉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让他微微蹙眉。
终于又熬过一天,姜渠接过空碗,筋疲力尽道:“公子早些休息吧,我就先退下了。”
戚清冉微微颔首:“辛苦姜大夫了。”
他退回主帐,这里原本是亓官宣的住处,他来之后,这里就多了很多他的东西。亓官宣待他的好,他是知道的,也一直记着,奈何其他人总是不长眼又碍事。
主帐的帘子被掀起,来者是亓官宣的副将游击将军张空。他身形魁梧,眉宇间凝着一股肃杀之气,与戚清冉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是他留下看守营地。
“将军不在,戚公子倒是自在。”张空的目光扫过案几上摊开的军报,声音里带着点不自然的恭敬:“不知公子可曾见过西境的布防图?昨日清点,似乎少了一张。”
戚清冉指尖轻抚过案几边缘,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张将军这是来搜查?”
“不敢。”张空抱拳,眼神却凌厉如刀:“只是战事吃紧,若机密外泄,末将担待不起。”
“布防图紧要,将军忧心也是理所应当。可惜,我也没见过。”
张空的目光在帐内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戚清冉身上:“公子既然没见过,那可否容末将搜查一番?”
戚清冉轻笑一声,指尖轻叩案几:“张将军是怀疑我偷了布防图?”
“末将不敢。”张空嘴上说着,脚步却向前逼近:“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
帐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戚清冉的面容越发清冷。他缓缓侧身,宽大的衣袖拂过案几,示意道:“既如此,将军请便。”
戚清冉静立案几旁,看着张空随意翻检,动作粗鲁而急切。
“公子不介意我查看床榻吧?”张空的目光忽然如鹰隼般锐利。
“……请便。”
张空大步走向床榻,掀开被褥仔细检查……当他的手伸向床榻下的暗格时,戚清冉忽然开口:“张将军对主帐的布置倒是熟悉。”
张空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搜查:“末将常来汇报军务,自然熟悉。”
“是吗?”戚清冉缓步走近:“连床榻边上也如此熟悉?”
“将军来主帐究竟是汇报军务,还是承君作欢呢?”
“放肆!”戚清冉几句话让张空面红耳赤:“戚公子什么意思!”
戚清冉后退几步:“无意调侃,将军不用放在心上。”
张空的手停在暗格上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帐内烛火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他手上动作不停,拉开暗格。
戚清冉的瞳孔微微收缩,那里本该空无一物——
“这是何物?”张空抽出一卷羊皮纸,抖开的刹那脸色骤变:“西境布防图!”
张空利眼看向戚清冉:“公子不解释一下吗?”
戚清冉站在原地未动,雪白的中衣被穿堂风吹得贴在他单薄的身躯上,显得愈发脆弱。
“将军好眼力。”他轻笑:“可这图是半月前的旧版,如今已作废多时。”
张空将图纸凑近烛火细看,眉头越皱越紧。图上确实有几处墨迹新鲜的修改痕迹,与最新部署不符。
“即便如此,私藏军机也是重罪。”张空将图纸卷起,眼中精光闪烁:“公子作何解释?”
帐中忽然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烛火猛地一跳,在戚清冉脸上投下诡谲的光影。
“解释?”他指尖轻点案上墨砚:“将军不妨先解释,为何对主帐暗格位置了如指掌?”
张空面色一僵,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戚清冉听出那是亓官宣坐骑的蹄声,比寻常战马更为清脆——而张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西境布防图遗失一事,公子还是和亓官将军慢慢解释吧!”
张空不屑一声,却不想戚清冉身上藏了暗器!只一瞬间,戚清冉就提着把短刀冲着他攻了上去——
主帐帘子被猛地掀开,亓官宣带着一身夜露寒气踏入,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他自己一身疲惫,但眼前景象更让人心惊!
戚清冉胸膛遭受深深一刀,捂住伤口的手被鲜血爬行占据,没了原本的颜色。人已经失去意识晕倒,凶器还在地上,凶手也被当场逮住。
张空面露惊恐,手上血迹**裸的晃荡在亓官宣眼前……
“来人——!”
亓官宣几乎是瞬间就移到张空面前,手上大力将人摁住!骨骼碎裂的声音咯吱作响,张空失去神志,被亓官宣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士兵们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给我将人拿下!”
“——还有,叫姜渠过来,快!”
姜渠是在睡梦中被人架着冲进主帐的。
他刚踏入门槛,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而戚清冉苍白如纸的脸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快!”亓官宣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半跪在床榻边,双手死死按着戚清冉身上的伤口,鲜血仍不断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他手中一片。
姜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药箱都来不及放下就探向戚清冉的脉搏。指尖下的跳动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心头一紧,迅速解开戚清冉的衣襟。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姜渠倒吸一口冷气——刀口斜向上刺入,距离心脏仅差毫厘。
这也太狠了!
“热水!干净的布!还有我的银针包!”姜渠头也不抬地喊道,手上动作不停,从药箱中取出止血散撒在伤口上。
底下的人立刻着手去准备,帐内一片忙乱。亓官宣却像一尊雕塑般僵在原地,铠甲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戚清冉脸上,仿佛要用视线将人唤醒。
“将军,”姜渠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低声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亓官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会死吗?”
姜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迅速检查了戚清冉的瞳孔反应。“伤口很深,但没伤到要害。问题是……”他犹豫了一下:“他身子太弱了,这几个月调养才见起色,现在……”
话未说完,亓官宣突然转身大步走向帐外,铠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姜渠听到他在帐外厉声命令:“把张空押到刑帐!我要亲自审问!”
刑帐内,火把的光将张空扭曲的影子投在帐布上。他被铁链锁在木桩上,嘴角有血迹,显然已经受过一轮拷问。亓官宣坐在他对面,摇曳的火光在他冷峻的脸上跳动。
“说,目的是什么?”亓官宣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张空“咯咯”地笑起来:“这小鬼……狠起来还真是不要命……”
亓官宣不管他的自言自语,接着问:“布防图、军械还是粮草?瑶笙国费这么大力气安排你进来做我的副将,图谋肯定不小。”
张空也无视他的问题,反问去:“那个自杀的小鬼呢?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他不会死。”亓官宣抽出剑,架在他的脖颈上:“至于你,可不一定。”
剑身倒映火光,落到张空身上。剑刃已经破开他的皮,要是不顺遂人意,估计血也会被放干。
“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法子他也敢用。败在他手下,我不丢人。”
即便命悬一线,张空依旧斜眼对着亓官宣:“想知道情报,就让那个小鬼来见我;至于你,还不够格。”
主帐内,姜渠刚刚完成最后的缝合。戚清冉的呼吸仍然微弱,但已经平稳了许多。姜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正准备收拾药箱,突然发现戚清冉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公子?”姜渠轻声唤道,俯身检查他的瞳孔。
戚清冉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满是痛苦和迷茫,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气音。
“别说话,”姜渠连忙制止:“伤口刚缝合,不能用力。”
戚清冉的目光在帐内搜寻了一圈,姜渠明白他在找谁:“将军去处理军务了,很快就回来。”
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亓官宣身上铠甲未脱,依旧带着一身寒气闯入。看到戚清冉醒来,他冷峻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几步跨到床前。
“你……”亓官宣的声音哽了一下:“你感觉怎么样?”
姜渠退到一旁,轻声提醒道:“戚公子现在还很虚弱,还是少说话的好。当务之急是要好生修养。”说完便悄悄退出帐外,不在这当碍事的。
帐内只剩下两人,亓官宣单膝跪在床前,将戚清冉的手贴在脸颊上。他铠甲未卸,冰冷的金属硌着戚清冉的皮肤,却让人莫名安心。
“你也太乱来了……”亓官宣无奈道。
虽然不能说话,但戚清冉依旧听得到,这时候正好教训人。
“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谁让你拿命出来跟人赌的?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我还真把你宠得不知轻重了是不是?”
亓官宣小心扯着戚清冉的脸,让人难受的同时又不影响伤口。
戚清冉说不出话,只能任他揉捏。
“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你了,放你在瑶笙国等死也一样……”
亓官宣说着说着自己反而难过起来,戚清冉都看在眼里。可惜他实在虚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昏睡了过去。
睡了两天,戚清冉终于再次醒来。
再度醒来后,他的身体恢复了许多。虽然行走仍旧困难,但开口说话是没问题了。
早些时候亓官宣差人做的木轮椅又派上了用场。
亓官宣帮他穿上外衣,亲自将人抱到轮椅上,又将人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戚清冉被他摸得发痒,忍不住打掉他的手:“大人别弄了,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哪里能藏凶器?”
“我先前才离开一天不到你就给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现在还要去审人——我都怕你当场撞死在刑帐里。”
“我干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谁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检查完毕,亓官宣还要亲自推着他往刑帐去。
再度穿过营地,依旧有无数目光看向他。好奇、敌意、猜疑……如今还多了些敬佩和愧疚。
这样的改变于他而言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亓官宣似乎格外重视这些,戚清冉也乐意顺着他的意。
刑帐内内的血腥味比伤病营更甚,张空被铁链悬吊在刑架上,裸露的上身布满鞭痕,左肩胛骨处烙着通敌叛国的火印。
听到轮椅的轱辘声,他缓缓抬头,干裂的嘴唇扯出讥讽的弧度。
“居然真没死。”张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戚公子对自己都这么狠,难怪瑶笙国那些老东西怕你怕得要命。”
戚清冉抬手示意亓官宣停在三步之外,自己推着轮椅靠近他。
“听闻张将军点名要见我,欲意何为?”
张空突然狂笑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哈哈哈——戚清冉,你以为揪出我、揪出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将军是指布防图?还是军械?粮草?士兵?或者都是?”
张空霎时哑然,呼吸粗重,眼中惊疑不定。
戚清冉嘲讽一笑:“这些我和大人都知道。姑息养奸,是为了将你们都揪出来——可你就真的确定,我们有在‘养’你们吗?”
张空面如死灰,铁链哗啦作响:“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小鬼怎么能算得这么绝!
刑帐中寂静许久……忽然,张空依旧歇斯底里的吼叫:“戚清冉!你以为赢了吗?皇帝不会放过你的!整个瑶笙国都不会放过你!”
“没机会了。”戚清冉眸底含笑地回应他。
“不管是将军你、还是他们、还是整个瑶笙国,都不会再活过来了。”
戚清冉示意亓官宣上前。亓官宣拔出剑,逐步逼近张空——
一刀、两断。
头颅滚到戚清冉脚边,被他踩住停下。
永别了,各位。
戚清冉低头,骨裂的声音隐隐约约在他脚下散开。
不久,亓官宣大破瑶笙国。喜迅传至景京城中,得皇帝高度赞扬。
亓官宣加官晋爵,成从四品宣威将军,命其进京受封。
新版本开启!新角色预告!(琴蜃:抽抽抽!)
后面应该不会再有这种无主角的单篇了,各位放心观看皇帝大显身手。[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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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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