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横天宇,白云归故乡。
夏轻染斜躺在小榻上,微蹙眉,闭着的眼睫毛上好似挂了万千闲愁,整张脸都有些皱,不安地砸着嘴角。
木窗大开着,窗顶上挂着一方绢巾,皓月高悬,蒙蒙胧胧的光晕围了一圈又一圈,倾泄一帘琉璃似的银光洒进窗里。
窗外的树叶唱了起来,虫鸣声在夜里响亮得异常,不知名的香送入鼻腔,夏轻染稍稍缓了神色。想起白日里的事,她就恶心,在她这快十七年的时间里,何曾被人如此污辱,她只觉得窒息。
“哐当”一声,从窗外进来一个人影,她一进来就将挂着的那方绢巾取了下来。
听到声音,夏轻染睁开眼睛,坐起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姑娘,有什么事吩咐吗?”
阿璃看到窗上的绢巾趁着夜深人静就进来了。
“我今天听到一些消息,三国要来人了,碏上城该热闹了。”
“姑娘有什么想法吗?”
“嗯,我想看看是否有可用的人,找一个同盟远比一个人可靠多了。”
“姑娘是要我留意来的人当中有哪些可以用?”
夏轻染站起来,走了几步,道,“这个是必须的,但我更想你能光明正大地呆在我身边。”
特别是白日里的事后,她更希望能有阿璃在身边。
阿璃不安地看向她。
“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有你在身边方便一些。”
她怕阿璃会忍不住给她报仇,南王府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可是能有什么理由留在姑娘身边呢?”
“留在我身边是不可能的,我想让你设计一下留在公主身边,给她当护卫。我经常跟在她身边,也就可以和你相见,暗示你做一些事情。”
如果今日有阿璃在,她就不用受这口气了。
阿璃点头道:“这个主意好。”
“明日我叫公主出府,路上让皓光假装刺客行刺,然后你出手相救,我再暗示一番,看公主能否留下你。三国来人后,人一多,免不了会出现什么意外,有你在身边我也安心一点。”
“好,明日我就跟在姑娘后面,见机行事,若能留下最好不过了。”
夏轻染看了看她剑上的玉玦,道:“将它收了,能证明王室身份的东西不要让他们看到。”
阿璃刚走片刻,响起了扣门声……
夏轻染看了看窗外,确定阿璃走远后,将窗扇关了才去开门,门外的人让她大吃一惊,他怎么会来?还好阿璃已走。
愣了愣神,侧身将人让进来。
“殿下有什么事吩咐吗?”
这么晚来是发现了什么,那他看到阿璃没有?不安地看向他,心里忐忑万分。
百里弘深抬脚进入,表情平静,解释道:“本王见你屋里灯还亮着,便过来看看,这么晚了,为何还没睡?”
其实他一直没入睡,想起今日的事他就睡不着,他甚至有点害怕,如果他去晚了,是不是此时她已在南王府了。他不敢去想她会发生什么,他甚至不想她离开半步。在房里踌躇许久还是来了。
夏轻染暗松一口气,不安地绞着手指。
“我……我在……”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百里弘深蹙眉问道:“是……怕吗?”
“???”
夏轻染一愣,此话正中下怀,赶紧佯装害怕小心翼翼道:“我……怕……不敢睡……”
闻言,百里弘深眉头拧成了结,眸底多了一丝异样。
“不用怕,本王……本王守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小,好像有点难为情,但又不得不说出来。
“???”
她错愕一阵,没有说话,迷茫地看着他。
百里弘深的耳后根烫了起来,侧过头避开她疑惑的视线,尴尬地轻咳一声,解释道,“你,你怕的话,本王在这里,守着,就在,在屏风外面,不会,不会进去。”
总算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说到后面犹如蚊呐,胸腔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夏轻染的脸瞬间热了起来,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正想解释一下时刚好他回过了头,视线与她相对,她反而说不出已准备好的话。
为避免暴露她索性跑向眠床,一把拉过锦衾将自己蒙起来,验证自己真的因害怕睡不着。
百里弘深的嘴角慢慢拉平,轻轻走向云母屏风一旁的木椅,坐了下来,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夏轻染轻轻扯下溥衾,将头露了出来,见他真的坐在屏风外面,由刚开始的慌乱慢慢镇定下来,不禁自问,他真的守一晚上吗?
有点懊悔自己将局面弄成这样,现在怎么办,真的就这么睡吗?万一睡着她若是说了什么,岂不露陷了?虽然她很肯定自己睡觉不会说话,但她仍然不安。
百里弘深透过屏风见她看看这边又看看帐顶,不禁轻笑出声,心里的烦躁少了一些。
半柱香后,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见她熟睡后,他才大胆地转过头透过屏风看她。正脸对着他,微闭双眼,整张小脸若隐若现地印入他的瞳孔里,侧睡的她能够朦胧地看出她的玲珑曲线。
越看身上不自觉地热了起来,心里慢慢有了**,很危险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形成,他此时真的很想去抚摸一下她那张脸。
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他从未对哪个人有过这样龌龊的想法,他讨厌那种耳鬓厮磨的放/浪,所以他一早就言明不会碰任何女子。
但是现在他想驳回自己以前的想法了,他觉得那是最原始最狂/野的欲/望,是人性的所在。他也终于明白别人狎/妓/携/伶的醉兴,沉寂二十多年的浪潮头一回在他身体里惊涛拍岸,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下腹的异样。
不安地扭动身体,将眼神收了回来,逼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呼吸有点紊乱,特别是想到白日里百里弘景说的那些言词,他只顾着不让她听,却没想到他已听入了心。
深夜阒静,白日里的那些话变成了难以言说的画面在他脑海里起起浮浮,有些东西竟也无师自通地熟捻。
可是,她是可疑的,她这么危险,他也要放任自己吗?低声咒骂一句,打了自己一个小耳光,粗重的呼吸慢慢缓和下来,身上的异样也在渐渐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在窗口已看不到银盘,窗外的风送进来一丝轻寒,他裹了裹衣服,伏在案上,眼皮慢慢阖上。
**
百里落苏走在去往浮墨苑的路上,昨日回府后,王兄那脸黑得能吃人,她还是去和轻染好好巴结一下,万一哪天王兄发火了,她也能帮她一下。
“咦?晓月,门怎么虚掩着,轻染出去了吗?”
诧异地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向门口。
“公主,去看看吧,也许已经起了。”
“嗯,走吧,我今日叫她上街,好好带她玩一下。”
说完两人走向房门,将虚掩着的门轻轻推开,唤了几声,没见回应,便大方地走了进去,正准备叫人时却看到案上伏着一个人,惊得大叫起来。
“你你你……王兄,你怎么在这里?!”
百里落苏手指着他,频频侧看,找她想找的人。
百里弘深被她吵醒,抬起头来,不悦道:“噤声!”
但夏轻染还是被吵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她怎么睡得这么熟?心虚地往椅上一看,发现他还在那里。
“我见房门虚掩才进来的,你怎么进来了?轻染,你……没事吧?”她意味不明地在他两人之间看了又看。
百里弘深瞪她一眼,她这么问代表什么?
“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带轻染上街去,轻染,要去吗?”
“不准去。”
“我去。”
两人异口异声说出。
说完后两人都一愣。他不想再出现之前的事才不让去,而夏轻染正差一个机会,所以就应允了。
百里落苏为难地看了两人一眼,不确定试探性地问道:“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夏轻染没有说话,她若执意说去会引起怀疑,实在不行就下次再刺杀。
“去,等本王。”
“嗯?王兄也去吗,你不是不喜欢去这些地方吗?”百里落苏问出她的疑问,在他的冷眼射过来时便替他开了口,“去,大家都去,热闹些嘛,那现在走吧。”
“等会儿,本王……先,先沐浴。”
虽然已经干了,但那种黏腻感着实不舒服,昨晚怕她半夜醒来会害怕所以没走。
百里落苏不明所以,大咧咧道:“王兄很好看了,不用梳洗。”
百里弘深耳后不自觉地红了起来,男人的事又不好明说,只得白了她一眼,好在她收到警告后没再说话。
“我也要梳洗,公主请稍等一下。”
夏轻染出声化解。
“哦,那好,我先出去等了,不着急,你们慢慢来。”
她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昨晚王兄竟然睡在了这里,还守了一晚上,他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兄变了,昨日明目张胆地护她,还主动进她的屋,看来她真没说错,这下好了,母亲也可以放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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