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星第二天睁眼,感觉自己浑身要散架了。
她昨天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季宁正从卧室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季宁见夏小星醒了,愣了一下,走过来抱着她,亲她的脖子。
她有点没发应过来,摸摸季宁的后脑勺。
她浑身像有火在烧,意识也昏昏沉沉的,于是伸手去够床头柜上那杯水。
水已经冷了,季宁拿起水杯,喂了她两口。
然后低头去亲她的嘴唇。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
季宁在这种事情上一点都不像没经验的样子,手指掠过的地方泛起一阵痒感。
夏小星被季宁哄着,又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夏小星躺在床上呆呆的怔了一会。
拍拍自己的脸爬起来。
卧室外飘来饭菜的香味。
季宁不在,贴了一张便利贴。
“星星,你把饭吃了,我要出去开个会,开完就回来。”
夏小星拿出手机看了看,上午九点。
五一假期终于到了。
夏小星吃完季宁做的起酥包,喝一碗皮蛋瘦肉粥,起身穿好衣服出门。
行长的电话打了不下十次,夏小星没接,她坐地铁绕着Q市转了一圈,找了不少房子,最终看上一个房东和善,家装干净整洁的。
一栋漂亮的小白楼,四楼,一室一厅,古朴又带着花香。她点开手机,看新发来的消息,短信通知,笑了笑。
她一直在准备的考试有了结果。
她乐得原地蹦了两圈。
看完房间后接到季宁的电话,问她在哪。
夏小星和房东奶奶告别,房东往她手里塞了几个桂花糕,“好姑娘,房子奶奶给你留着。”
“谢谢奶奶。”她道谢。
季宁的车停在楼下,他今天穿一件水洗夹克,没有带口罩,盯着白墙上小小几簇花发呆。
夏小星打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
“怎么看起房子了?住不惯宿舍的话就去我那住。”
夏小星说:“秘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对了哥,你有见到我的……换洗下来的衣物吗?”夏小星问,“我找了找,没找到,就先穿你的了。”
季宁的视线从小白花移到夏小星身上,神色变得有点深。
夏小星见对方半天没出声,疑惑得抬起头看季宁,见对方还是老样子,温和可靠。
她便松了一口气,觉得刚刚粘着自己的视线应该只是幻觉。
季宁发动车子,缓缓开着。
车窗微微开一点,风涌进来,吹得她很舒适。
“那些衣服你昨天不是带进浴室了吗?”
“对,可是不见了,所有的都……”
“今天保洁阿姨来过,或许是带走给你洗了。”季宁打断。
“哦。”夏小星想可是还有内衣,被陌生人看见多尴尬啊。
但是很快,就被季宁岔开话题,忘记了这回事。
季宁一边开车一边说:
“我最近研究了一点新食谱,回去尝尝我的手艺。”
“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了。”夏小星说。“你厨艺怎么那么好?”
季宁顿了一下,“我小时候经常需要自己做饭,都习惯了,现在给你做饭,我觉得很幸福。”
怎么会有人给别人做饭觉得幸福的。
夏小星默默看着季宁,缓缓问,“有上次的土豆饼吗?”
“有。”
“你不是说在路边随便买的吗?”
季宁哽了一下。
“小时候你就喜欢做土豆饼吗?”
季宁不说话了。
夏小星嘴角勾了一下,心里很是受用,轻轻说了句谢谢。
回到家。
季宁先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鱼羹,然后是烤肉,蛋包饭,接着烧热油去做土豆饼。
大概是初中受伤的那一年吃了太多鱼,夏小星看到鱼会有一种本能的反胃。季宁做的很精致,她不太想辜负对方的好意,于是还是塞了两口。
季宁围着围裙出来,看她吃饭,笑眯眯的,夏小星于是也回了他一个笑。
季宁进去了,夏小星抽出纸巾,吐了出来。
不行了,太腥了,一整年的鱼,谁都不想再看到。
她一边吐,脑海中又想起一点那时候的事,她似乎去过那个地方不止一次,有很多人。把谁按在了地上,光线很刺眼,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鞋子上滴落两滴血。
再看看,只是幻觉,原来是落了两滴眼泪。
她擦了擦,觉得应该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季宁端着可乐饼出来了,夏小星已经默默把鱼推到最远的距离,季宁做的都是给病号补身体才会做的菜,每一样都让她反胃,她盯着那盘香喷喷的可乐饼,却眼睁睁看着季宁舀了一勺鱼羹,把勺子怼到夏小星嘴边。
夏小星:“我不吃。”
“不吃没有土豆饼哦。”
夏小星轻微的抿了一下嘴,季宁就妥协了,“好吧,那就多吃点土豆饼。”
季宁卷起袖口,松开最上面两个纽扣,他似乎一点也不饿,对夏小星的照顾也有些过于细致了,这让夏小星这个已经成年的独立女性觉得有点不适,季宁又夹起一块土豆吧,哄到:“再吃一口。”
这幅姿态看得夏小星有点发愣,她的耳朵又红起来,她很不适应,想躲开,却又怕季宁伤心,于是勉强咽了两口。
夏小星看着季宁的手,他回家匆忙,没摘手套,夏小星忽然问。
“哥,你的洁癖是什么时候有的?”
季宁顿了一下,眼神偏开,没有回答。
季宁下意识拿出烟盒,用舌尖顶了一下犬齿,又想起这是在室内,只能收起来,他低下头。
季宁对着夏小星笑了笑:“已经很久了,记不太清楚了。”
“我出去抽根烟。”
夏小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季宁进了卧室,打了两个电话,出来的时候干脆换了一身衣服。
“要出门吗?”
“嗯。”站在门口季宁回头看了她一眼,“等我回来要吃完哦。”
夏小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啪。”门关上了。
季宁很少对她这样,大部分时候都和颜悦色得有点可怕。夏小星低着头发了一会呆,站起身。把鱼羹倒进水池里毁尸灭迹。
她回想季宁对洁癖的反应,碗在水下溢满了水,她才反应过来,挤满洗洁精把碗洗了。
季宁家很大,大得有些过分了,对于他一个人来说,实在有些奢侈,夏小星拖着季宁宽大的衣摆在其中穿梭。
每一间屋子都像样板间。
中心的圆地摊放一架钢琴,书架在二层围了一圈,一个巨大的图书馆,落地窗外景色漂亮得惊人,绿意盎然。
她四处转了转,最终一无所获地坐回卧室的床上,脚往后踢,踢到床下硬邦邦的东西,吃痛一声。
她低下头一看,看到一个上锁的木质柜子,柜子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钥匙不在这,她踹了两脚柜子,打不开。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坐在地上,捋了捋头发,站起身去客厅翻了一圈,她拎着工具箱回来,拿钳子强行把柜门打开了。
用手机拍了一张锁的照片,识物,买了一把新锁,同城快递,一个小时以后就能送来。
夏小星蹲在柜子前,低下头深呼吸一下,像要打开什么秘密一样,打开那个柜子。
一只手从身后按住了她的手。
夏小星冷汗都下来了,这人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西装没换居然就进了卧室。
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这么巧。
他那张脸上淡然的表情出现一点裂缝,看起来有点诡异,不知道是在传达什么情绪,似乎很兴奋夏小星看到这个箱子,又有点恐慌,他漂亮的唇角紧紧抿住,夏小星放在柜子上的手没动,回头看他。
他和夏小星对视一会,忽然笑了,后退一步,举起手做投降姿势。
他还在笑,仿佛夏小星现在说要打开这柜子也可以,眉眼温和,与平常无异,夏小星却没动,仍然看着季宁,空气中波动而焦灼的气流显得危险,半晌之后,夏小星收回手,站起来。
“哥,我只是好奇。”
僵持让两个人都变得沉默,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弥漫上来,夏小星的心虚尤甚,几乎要张嘴道歉了。
门铃响了。
“您好,户主,您订的快递到了,需要给您拿上去吗?”
“拿上来吧。”季宁说。
快递送上来,季宁说谢谢,是一把一模一样的锁,季宁把锁摊开,放到夏小星面前,什么话也没说。
夏小星惭愧的低着头。
季宁用这把新锁锁上了柜子,收起钥匙。
夏小星觉得季宁这个人周身上下都是秘密。
她像走迷宫一样,每一步都没底。
季宁从兜里拿出两盒糖果,各种口味和牌子都有,装在烟盒里。
夏小星接过来吃了几颗,紧接着问:“哥,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季宁凑过来,黑色的瞳孔盯着夏小星看。
“在这里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感觉不自在。”
“为什么这么说?”季宁皱起眉,很不认同似的。
夏小星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打开一看,丁姐的电话打了十多个。她明明记着昨天没有静音,不知道为何今天一天手机都没有消息提醒。
她在微信上联系丁姐:“行长,有什么事?”
丁姐没有回。
季宁仍然是那副不解的模样,夏小星总觉得某些地方透露着违和感,她又怕季宁伤心,于是往外扯扯衣领,借口出去买菜下了楼。
季宁没拦他,他看起来比她还忙,手机又在响,他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站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对夏小星笑了笑:“你快去吧。”
夏小星拎了个帽子出门。
她低头刷手机。
抬起头,发现不远处的休闲椅上坐了一个人。
她没仔细看,径直买菜去了。
夏小星拎着菜回家的时候,手机在兜里疯狂地震,她两只手拎着菜,只能把菜都放在休闲椅上,女人已经走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喂,夏小星,你怎么回事,工作出了问题都是因为你耽搁的。”是丁行。
“今天是假期,姐。”
“假什么期,抓紧回来工作,这几天你都得住在这里,还有一堆活呢,你负不负责任?”
夏小星的火刷一下上来了。
她刚要开口骂人。
发现电梯口站着一个人。
季宁的大平层是单人单电梯的,根本没有别的人会坐这间电梯。
那女人也不按呼叫铃,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电梯门,像是在等谁出来似的。
“喂,夏小星,你发什么呆呢。”
“啊?哦,我不在Q市,回不去啊。”
“你出国了?”
“嗯,对。”
丁姐沉默了一下:“你护照都被收了,怎么出国的。”
夏小星已经把电话挂了。
丁姐又打过来,夏小星调到静音。
那女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夏小星一眼。
她走过来,仔细打量了夏小星一下,忽然笑了。
这女人很瘦弱,像个没什么力气的小白花,身上白色的连衣裙剪裁良好,头发色泽光亮,眼睛黑且深,她说:“是你呀。”
夏小星皱了皱眉。
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夏小星抬手挡了一下,裁纸刀在手心划出一道尖锐的血痕。
女人一声招呼都没打,抬腿就踹到夏小星肚子上,她一点没留情。
夏小星痛得蜷缩在地上,裁纸刀这次不刺大动脉了,而是朝着夏小星的脸划了过来。
夏小星挡了一下,手上又多了一道血线。
她半跪着。
女人还想动,夏小星抄起地上一块板砖,砸上那人的额头,还没碰到,女人从背后被人狠狠一手刀,敲晕在地上。
季宁带着点没收敛好的戾气和满心满眼的惊慌。
“星星,你没事吧?”
“我没事。”夏小星指了指季宁,的脚踝。
一只纤细瘦弱的手抓住他,季宁毫不留情地踢了两脚,对方也不放开。
夏小星已经看到女人的手上有几道蹭出来的红印。
季宁任由她倒在地上,他手里拿着个手帕,捂住口鼻,似乎是对眼前这个人厌恶至极。
季宁的手机垂下来,夏小星看过去,屏幕还亮着,是一条短信,或者说,是数百条内容一致的信息:
「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季宁第一时间去看夏小星的手,她手上的血没止住,长长的口子,还在不断往外流血。
季宁用嘴吹了吹,血止不住,他找出消毒湿巾,一点点擦拭。
“这种程度,需要缝针了,对不起。”
“没关系,等我康复给我做好吃的就行,不要鱼和苦瓜。”
丁姐的电话还在打。
夏小星拍了一张手掌的照片发给她。
季宁先联系救护车,然后报了警,他趁着警车来的时间上楼拿了碘伏和绷带,细心消毒,包扎。
警车来了,警察似乎和季宁认识,一见面就叫季总。
季宁把现场的情况告诉对方。
然后把夏小星扶上救护车。
医院的人在早早在门口等着。她一来,就被带到急诊室,缝针,包扎。
之后还要挂水。
季宁把助理喊过来,带楚奕去警察局。
夏小星默默坐在输液室的角落里,单手玩手机,她小小一团蜷缩在那里,肚子有点饿了,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她人生中好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所以虽然害怕,却也很快就振作起来。
季宁走过去,坐在夏小星旁边。
他拿过一个纸袋,里面是白衣女孩的资料。
“那个人就是楚奕,那个......在英国的人。”
“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夏小星看着四周,医院晚上很安静,输液室几乎没什么人,辽阔的晚星落下来,悬空一片沉沉的云,厚重的夜色笼罩在他们之间,季宁却没有回答。
“星星。”季宁握着夏小星的手,“我暂时不能见你了,你家周围,我会派人看着的,你不要害怕。”
“等我处理好她的事,我就回去找你,告诉你一切。”
他的手攥着夏小星的手,缓缓道:“你再等我一下好不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