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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赵弘归至新赐之第,门庭颇为喧阗。士族门客捧帖携薄礼而至,寒门小吏怀策论求见,乃至建康巨贾,亦遣仆役肩抬锦缎候门。但令长史收拜帖而退重礼,其余不见;不过三五日,人潮渐息,府中惟父子二人而已。

其本有二子,不幸乱兵之中妻及少子皆遇害,唯长子启因在军中随行,得以幸免。赵启年方十三,自幼颠沛,性情孤僻寡言,与父相对,言语不过数句,反与府中长史往来甚密。赵弘心常在国事,不暇及家,遂不复娶,因而门户冷落如是。

不过既已安顿,京中不比东南地方,遂唤赵启至前,谆谆告以谨言慎行,凡事不可造次,「霁郎,如今尔父尚无实职在身,汝还年轻,且先随李长史处置府中事物,俟后再作打算。」少年应声,缓步而退,室中复归萧寂。

翌日,赵弘觉满室生烦闷,遂策马入城。建康气象果然不同他处:十里朱雀车马辚辚,台城城头羽旗猎猎,珠帘画舫,内外重楼;绮罗公子,缓辔并骑,胡商杂贾,络驿不绝;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实为「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临街而望,心中不免怅然。此间繁华胜景,似不闻北土沦陷,胡虏肆虐,东南干戈。遂胸中微微生怨,「天子真堪托社稷乎?」然几日前殿中天子涕泪沾裳之状历历在目,又觉不忍,只得默然长叹。

自此数日,赵弘闲步市井,所见游乐纷然:或樗蒲对掷,或投壶取巧,杂技歌舞,观者如云。赵弘初时好奇,也潜身其中,掷采数回,投壶几中,心下颇觉得意。然而终究不过是小儿之戏,不久后便望繁华而生倦意,徘徊无聊。

忽一夜月色冷清,门外有低声人语。赵弘惊起,披衣出视,只见几名侍从肃立,灯火微明,中间一人素服而立,头戴白玉簪。他心下惊动,方要道陛下,那人却近前举手示意,「王勿声张。夜长梦多,不知王可愿迎我入内?」

赵弘愕然,忙引入中堂。堂中寂寂,灯火摇曳,二人相对而坐。天子目光灼灼,久久不言。赵弘只觉坐立难安,正欲开口,却闻廊下有急步声。

原是赵启为声惊起,欲探何事。寺人拦阻不及,使其至门,,见父与一人对坐。其人衣简而容华,举止自有风采,霁郎心下愣怔,不觉失声:「父王,不知来客是何人?」

「既见天子,何不下拜?」霁郎这才恍然,急向前叩首。天子面色微赧,却笑道:「我素闻王有贤子,今果见之。」亟令左右送霁郎还房,回身谢曰:「小子不谙礼数,冒渎圣颜,罪该万死。」

天子见赵启退下,道:「他素不识我,何来冒犯?」随即问:「令郎年几何?」

赵弘答:「十三。」

「恰与太子同岁,岂非缘分?我亦有一幼子,倒似我少时;昔年有兄长在上,可替我支撑门楣。惜哉!」说至此处,神色一黯,「今我亦为长兄,不忍吾弟再受我旧时辛苦。」

「临川王有陛下如此兄长,真乃幸事。」赵弘语毕,不觉想起罹难之幼子,却未出口。

天子意觉言多,乃转口他谈,「王莫要总是谢罪了,本无罪而几番谢罪,是责我之故?」赵弘一惊,几欲再谢,终是强自按下,「臣见陛下,既喜且惶,难免举止失度。」

「我以为甚好,王莫是要学那世家公子派头?」

「若东施效颦,徒惹耻笑耳。」

天子又问:「王以为建康如何?」赵弘沉吟半晌,不愿言虚,亦不敢言实,「未曾见过如此繁华。」

此时烛影浮动,天子面容恍惚,竟如梦中长蛇。然其蛇并无噬人之意,「朕知留王于此,实为难事,只是别无良策。况近有人参奏,言王方至京师,便纵情游乐,放浪形骸,欲效蒋公琰之醉广都耶?」言至此处,忽自失笑,「我扣下参王奏本,则岂非诸葛孔明乎?然龙如葛氏犹不能克复中原…罢罢,不合类比。烦恼不胜烦恼耳。」

「臣自此必不敢使陛下为难。」

天子闻言,反黯然失色,低声道:「王若恣睢些,他们反自畏惮。」

赵弘虽非饱学之士,却也听出天子言外之意,「陛下勿为臣事烦忧!陛下若有用臣处,尽管差遣;即便欲加责罚,只要于国事有益,也不敢辞。陛下忧事正多,臣不能为陛下分忧,反使陛下为臣挂念,不胜惭愧。」

天子道:「不可!岂可亲痛而仇快耶!王心向朕,朕反责之,乃是不公。彼奸回之徒在侧而朕不罚,独于王行诛治,此岂为天下所服?」言至此,神色几分激烈,旋即自抑,「不过既然王肯言及,朕亦当向王讨一物,莫教我白白做了这诸葛孔明之事,倒落得一场空。」

赵弘心中暗笑:但不及某项上人头,则馀事何惜?见天子方才言辞慷慨,现下却似有几分顽狎之态。赵弘常年在军中,流离粗俗,见惯流寇军阀之气,只觉天子模样生动,不似御座上之严峻。天子迟疑再三,终开口道:「前几日曾赠王一块玉佩,今王可否亦赠我一物?」

楚王府中并无珍奇,所存者多是天子赐下。思来想去,惟有随身佩剑乃心爱之物,遂唤侍者取来,呈于天子案前。剑上刻一「圆满」二字,乃旧日所为。

天子本只盼一小物,寻常文人雅士互赠者多是玉佩、扇坠之流,见此剑,大惊,忙道:「不可不可!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宝剑当配英雄,我岂能收之?」赵弘一时不知所言,怔怔而立。王贞见其神情殷殷,无可奈何,遂收之。赵弘见陛下应允,喜形于色,局促顿释于怀。王贞见状反觉窘迫,只道:「早些安歇」,便起身辞去。

王贞归台城,屏退左右,置剑于榻下。古人谓剑可辟邪,亦能镇心。夜色沉沉,揽镜自照,见鬓发披散,其间又白发一缕,王贞默然拔去,凝视良久。镜中之人面色惨淡,了无生气,夜深时分,,竟觉几分可怖。王贞惆怅不已,楚王久经战阵,气概方刚,不似自己终日困于宫闱,意气消磨,至于如此。

彼时北方群雄角立,虽未大举南侵,然边境之患时起不息。北燕方兴,日渐强盛,驱骑南下,袭扰雍州。此雍州乃南国屏障,北拒关陇,西通汉中,南达荆楚,东入江汉。守将为雍州刺史韦湛之、襄阳太守庾恭,二人闻北燕骑卒将至,竟不布防、不募兵,连夜携家眷弃城而逃,致使雍州三县沦于敌手,边民流离,哭声震野。

朝廷闻之震怒,天子召集群臣议事。尚书左仆射褚允道进言:「雍州失陷非因兵弱,乃因将怯。当速调援军收复失地,再治失职之罪。」天子从之,急遣汉中太守韩祗引三千人出南郑,彭城司马杜绪率两五千兵启行,两路援军星夜兼程。

援军行至半途,时已入春,黄河解冻后河面宽阔,水流湍急。北燕兵多是北地羌人,粮草辎重不便渡河,且冰解泥深,骑不能驰。又闻援军将至,恐陷入重围,遂焚掠雍州府库后引兵北退。

韩祗、杜绪入襄阳后,安抚流民、修缮城郭,雍州危局暂解。事后论罪,韦湛之、庾恭以「弃城丧地」罪处斩,麾下十余名怯懦将吏或贬为庶人,或流放岭南。天子又念雍州需重臣镇守,遂诏临川王兆持节都督雍州诸军事,赴襄阳总领州事。临川王素谨慎宽和,领命即行,数月间整饬军备、厘清吏治,雍州境内渐安,江汉之间渐有谣谚:「灵乌栖汉水,三啼向南枝。兄弟同心处,宫闱恐夜悲。」

王贞展图于案,望北境之地,如今虎牢、洛阳,皆非我有。昔年在总角,长于洛都,宗室完备,文帝尚在,虽世道多艰,天下犹是一家。今则兄弟凋零,唯有寥寥数人,各分镇守,去之已远。念及此,不觉怆然。坐久,倦意上心。榻下横陈赵弘所赠之剑,锋刃在侧,似觉安定。遂解衣就寝,久未有此安眠矣。

文里各种谣谚、谶纬都是我乱编的X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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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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