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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羽翼逢迎爪牙横 解围观尽两般情(七)

易攸是被冻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根冰针,狠狠扎进他的骨头缝里。他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湿漉漉、光秃秃的石壁,泛着幽暗的水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地底深处的阴冷霉味。他发现自己像个刚被捞起来的落汤鸡,浑身湿透,昂贵的锦袍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冰冷黏腻,头发也湿哒哒地黏在额头和脖子上,狼狈不堪。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撑着冰凉滑腻的地面坐起身,环顾四周。这地方像个巨大的、被水冲刷了千万年的溶洞,洞壁异常光滑,寸草不生,连点苔藓都吝啬生长,只有无处不在的水汽在石壁上凝结成珠,又缓缓滑落。光线极其昏暗,仅有的光源似乎来自不远处。

他的目光被那个方向牢牢吸引——洞窟中央,一块天然形成的、表面光滑如镜的巨大石墩,在幽暗中散发着微弱的、玉石般的冷光。而石墩之上,静静地躺着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衫,在幽暗中显得格外刺目。一头鸦羽般的墨色长发如瀑般散开,流淌在冰冷的石面上,几缕发丝垂落下来,搭在石墩边缘。一只同样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几乎触地。那是一种非人的、玉石般的死白。

易攸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顺着那只惨白的手往上移,掠过雪白的衣袖,最后定格在那人的脸上。

嗡——!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耳鸣。那脸……那张脸!眉目如画,鼻梁挺直,唇线清晰,仿佛精雕细琢的玉像,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近乎仙逸的冷清气质。然而,这份惊心动魄的“美”,与那脖子以下透出的、浓得化不开的死寂气息形成了最恐怖的对比!尤其是衣领交接处,那点若隐若现的、已经开始发青发硬的皮肤边缘……

“呃……”易攸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般的抽气,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身体软软地就要往后倒去。

就在他后脑勺即将亲吻冰冷石地的瞬间,一只冰凉彻骨、带着水汽的小手,悄无声息地抵住了他的后背心。

“啊啊啊啊啊——!!!” 易攸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如同被通了高压电的猫,整个人原地弹跳起来,四肢并用,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好几步,才敢猛地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灵魂差点当场出窍,飞出这该死的鬼山洞!

他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嘴里语无伦次地胡乱叫嚷:“阿爹救我!表哥救命!有鬼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想象中的恐怖袭击并未降临。那只冰冷的小手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洞壁水珠滴落的“滴答”声在死寂中回荡。

就在他惊魂未定、疑神疑鬼之际,一个细细的、带着点水泡音的稚嫩童声,怯生生地在他前方响起:

“救……救命……”

易攸像被按了暂停键,猛地抬头。

几步开外,站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短褂,赤着脚,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小脸上也沾着泥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衣角和发梢还在不断地往下淌着水珠。他睁着一双又大又圆、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怯生生地望着易攸,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虽然在这种鬼地方突然冒出个湿漉漉的小孩本身就够惊悚,但好歹是个人样!易攸那几乎停摆的心脏稍微恢复了一点供血功能,他哆嗦着嘴唇,几乎是带着哭腔回应:“对、对!救我!快救我!小孩,你、你家大人呢?快!快去喊大人来救人啊!这里有妖怪!有死……呃,有、有状况!”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地试图拉拢这个唯一看起来“正常”的活物。

那小男孩却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头,目光投向石墩上那具气质诡异、半死不活的“玉像”,小小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深沉的忧伤。他伸出小小的、同样湿漉漉的手指,坚定地指向石墩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不容置疑的恳求:

“救他……”

易攸:“???”

他觉得自己可能脑子进水了,或者这小孩脑子进水了。

“我?救他?” 易攸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惊恐地指了指石墩上那位,“小祖宗!你看清楚!我自己都是被抓来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我也需要被救!大大的需要!” 他试图唤起小孩的同情心“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你知道微城少城主吗!我表哥!天风!就是人群里最扎眼、最俊俏的那个!头上总爱插根不起眼的木簪子,其实可值钱了!他……”

易攸滔滔不绝地描述着自家表哥那足以闪瞎人眼的英姿,试图唤醒小孩的记忆,或者哪怕一丝一毫的“正常”反应。然而,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小男孩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只有一片茫然。他依旧固执地指着石墩,小嘴抿得紧紧的,仿佛易攸刚才那一大串话,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易攸绝望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唉……完了。原来是个傻子啊……”

“傻子”两个字,如同两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小男孩某根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扭回头,原本怯生生的表情瞬间变了!小小的眉头用力拧起,拧出两道深深的褶痕,清澈的大眼睛里飞快地蒙上一层阴翳。他咧开嘴,露出两排细细的小米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如同幼兽威胁般的咕噜声:

“不、不是!”

只可惜,他那张肉嘟嘟、湿漉漉的小脸,配上这副努力想表现凶狠的表情,杀伤力实在有限,非但没吓到人,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酸的倔强和……滑稽。

易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凶相”弄得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好好好,不是不是……” 他一边敷衍,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光滑的石壁站起身。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

他壮着胆子,用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只敢从指缝里漏出一点点视线,做贼似的,再次飞快地瞄向石墩上那位“玉面尸兄”。

这一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再也挪不开了。

诡异!太诡异了!

那张脸……完美得不似真人,清雅绝伦,带着一种超脱凡尘的仙气。可视线往下移,越过那截修长却死白的脖颈,衣领下透出的肌肤,全然是一种毫无生机的、尸僵般的惨白,甚至隐隐泛着青灰色。

易攸心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带着点“鉴赏”意味的念头:如此气质独特、堪称艺术品的一张脸……怎么就……怎么就配了个这么煞风景的、明晃晃写着“我是尸体”的身子呢?暴殄天物啊!

他正对着石墩上的“艺术品”进行着无声的、荒谬的吐槽,衣角忽然又被轻轻扯动。

低头一看,那湿漉漉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又凑到了他身边,仰着小脸,眼神执拗得像块石头。他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无比坚定地、再次指向石墩上那位:

“救、救他。”

易攸低头,和小男孩那双写满了“你必须救他”的大眼睛对视着,陷入了深深的、跨服聊天的无力感。

“首先,” 易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崩溃,“我救不了。我连自己的灵力都驾驭不好,跟没开窍的葫芦娃似的,你指望我救人?其次,也是最重要的——” 他加重语气,一字一顿,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敲开这“傻”小孩的榆木脑袋,“他!已!经!死!了!死了!懂吗?就是……就是没气了!不动了!凉透了!要埋土里了!明白?!”

小男孩歪了歪湿漉漉的小脑袋,似乎在努力消化这几个字。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混杂着困惑和……了然的复杂情绪。

他小嘴微张,用一种平铺直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我,死了。”

易攸下意识地猛摇头摆手:“不不不!不是你死了!是他死了!是石头上那个!不是你!” 他简直要抓狂,这什么鬼地方!什么鬼逻辑!这小孩到底是不是水鬼派来玩他的?!

小男孩的脸色,在易攸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变了!

如同被泼上了一桶劣质的白油漆,他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浮肿。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如同吹气般猛地向外凸起,眼白迅速被浑浊的血丝爬满。清澈的童音被一种咕噜咕噜、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水草的窒息声取代:

“我……死了……”

我死了……为什么还在这里?

他死了……为什么不能活过来?

混沌的、充满水腥气的念头在膨胀的小脑袋里翻滚,却无法凝结成能被听懂的话语。

没有答案。

易攸眼前,只剩下那张瞬间变得恐怖狰狞、如同水底泡胀浮尸般的孩童面孔,以及那不断从耳朵、鼻孔、嘴巴里汩汩冒出的、带着恶臭的浑浊黑水……

“呃……咕……” 易攸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怪响,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牙耳的血雾如同活物,在潮湿的夜风中无声流淌,牵引着他沿着地面那几近干涸、却残留着独特阴冷水腥气的痕迹疾行。三人紧随其后,山路崎岖,树影狰狞。然而越追,天风与衍和的眉头就皱得越紧——这方向,怎么越看越眼熟?

当那片在夜色中如同蛰伏巨兽般的熟悉山影轮廓撞入眼帘时,衍和忍不住低呼出声:“蜈蚣岭?!”

天风也停下脚步,看着山脚下那片在月光下泛着幽暗光泽的密林,眼神惊疑不定:“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鬼地方了?难道那水鬼和白量是一伙的?”

“不可能!”衍和立刻摇头,斩钉截铁,“白量那性子,若真想对你表弟做点什么,早在你们微城地牢里就能把他做成咸鱼干了,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还玩什么水遁抓人?图什么?”

天风侧过头,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意味深长地瞥了衍和一眼:“你好像……对那位‘神婆’颇有几分好感?处处帮她说话?”

衍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放……放什么厥词!明明是你自己分析得毫无逻辑!驴唇不对马嘴!”

“水的痕迹,彻底干了。”牙耳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这毫无营养的拌嘴。他血雾凝成的指尖在空气中捻了捻,一丝微不可察的阴冷气息彻底消散。“就在附近。”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夜空中骤然掠过一道巨大的黑影,快如鬼魅!紧随其后的,是无数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般发出“嗡嗡”尖啸的小黑影!

“小心!”牙耳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黑影出现的瞬间,他身形已如鬼魅般向后飘退,精准地落在衍和身前。双臂猛地一展,浓郁得如同实质的血色雾气轰然爆发,瞬间将天风、衍和连同他自己牢牢笼罩在内,形成一个半圆形的血色屏障!

几乎就在屏障形成的刹那——

“噗!噗!噗!”

几颗拳头大小、闪烁着危险红芒的“爆爆珠”狠狠撞在血雾屏障上,发出沉闷的爆裂声!狂暴的冲击波被粘稠的血雾死死吸收、消弭,只激起一阵涟漪般的波动。

黑影轻巧地落在不远处一棵枯树的枝丫上,姿态慵懒。月光勾勒出她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身影,正是白量。她甩了甩手,几滴暗红色的液体从她指尖滑落,滴在脚下的枯叶上,无声地洇开一小片深色。她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轻松的狩猎,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

“哟,几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们,这蜈蚣岭的夜晚,可不是什么赏月的好去处吗?非得上赶着来我这荒山野岭找刺激?”

天风心急如焚,顾不上她话里的嘲讽,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焦灼:“白量!这是你的地盘!我们追踪一个水鬼而来,它抓走了我弟弟易攸!你一定知道它的方位!”

“哦?”白量歪了歪头,发辫垂落肩侧,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漠然,“与我何干?”

天风被她这轻飘飘的一句噎得胸口发闷,但他强压下火气,硬着头皮开价:“他若出事,微城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也不想日后被无穷无尽的麻烦叨扰清静吧?只要你帮我找到人,我立刻送你一座灵气充沛的山头,保你清净无忧!”

白量闻言,发出一串清脆如银铃,却透着无尽凉意的笑声:“咯咯咯……好大的手笔呀!可惜呀可惜,”她摊开沾着暗红的手掌,月光下那抹红显得格外刺眼,“我一个无牵无挂、朝不保夕的孤魂野鬼,要那劳什子的山头做什么?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枕头睡?”

“那你要什么?”天风沉声问道,目光紧紧锁住她。

白量的视线如同带着钩子,慢悠悠地扫过三人,最终,精准地定格在牙耳那张冷峻的脸上。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带着**裸的觊觎:

“我要他。”

“噗——!”衍和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幸灾乐祸地拍手,“拿走拿走!赶紧打包带走!不送!”

牙耳冰蓝色的眸子瞬间寒光暴涨,甚至懒得看衍和一眼。他周身血雾猛地一凝,化作一道猩红匹练,撕裂空气,直扑白量藏身的那棵枯树!

白量早有防备,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在匹练袭来的瞬间轻盈地飘起,落在旁边另一棵更高的树上。

“轰隆!”

原先那棵碗口粗的枯树,被血雾匹练拦腰斩断,轰然倒塌,激起一片烟尘。

天风看得头皮发麻,无奈地对着白量新藏身的方向喊道:“姑奶奶!这要求太高了!做不到啊!换一个!换一个成不成?”

白量在树梢间轻盈地跳跃,如同月下精灵,躲闪着牙耳接踵而至的血雾攻击,十几棵大树在血雾的肆虐下纷纷折断倒下,她却始终笑嘻嘻,声音在夜色中飘忽不定:“那……就换你身边那个扎纸人的漂亮小姑娘吧?看着就机灵!”

牙耳的攻击瞬间停滞。他甚至慢条斯理地收回了外放的血雾,双手抱臂,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但绝对称得上是“自得”的弧度,施施然站到了一旁,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衍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啊??我?大姐!我是女的啊?你不该选他吗?”她毫不犹豫地指向旁边一身粉红、脸色已经开始发黑的天风。

天风一巴掌拍掉她乱指的手指,低吼:“闭嘴!怎么说话呢!”

白量蹲在一根颤巍巍的细枝上,托着腮,笑嘻嘻地补充道:“他啊?脑子没你好使,留他何用?”

天风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衍和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嘎嘎嘎嘎嘎!听见没!脑子没我好使!嘎嘎嘎!”

“一言为定!”天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喂!问过我了吗你就替我‘定’了?!”衍和的笑声戛然而止,跳脚抗议。

天风一把将她扯到身后,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放心!人质而已!到时候我一定救你出来!”

衍和撇撇嘴,小声嘀咕:“哼,就你?还不知道到时候谁救谁呢……”

白量似乎对这桩“交易”非常满意,在树梢间欢快地来回窜了几下,像只找到坚果的松鼠:“好!爽快!跟我来!”话音未落,她已如一道轻烟,朝着蜈蚣岭更深处掠去。

三人紧随其后。周遭的景色愈发诡异,茂密的树林逐渐稀疏,扭曲虬结的枝干在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越往深处,草木彻底消失,只剩下嶙峋怪异的黑色巨石,如同巨兽的骸骨散落大地。更诡异的是,明明看不到任何溪流湖泊,甚至寸草不生,空气却潮湿粘稠得如同浸水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水腥味,皮肤上也迅速凝结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衍和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道:“此地……好生古怪!这湿气,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锁’在这里了。”

白量几个灵巧的纵跃,落在一块格外巨大的黑色磐石顶端。她伸手指向前方约莫六尺之外,一个被嶙峋怪石半掩着的、黑黢黢的山洞口:“喏,前面就是那‘水耗子’的洞穴了。我跟它有协议,井水不犯河水。这点路,你们就自己走过去吧。”说完,她作势就要翻身离去。

“等等!”天风急忙叫住她,“你既然对它如此了解,可知它有何弱点?”

白量即将跃起的身形顿住,微微侧过头,月光照亮她半边精致的侧脸和那只带着点玩味的眼睛:“哦?为何要告诉你?”

天风语塞了一瞬,随即找到一个自认为合理的借口:“额……它毕竟是邪祟,盘踞在此终是祸患。我们帮你除了它,对你也有好处不是?以后这蜈蚣岭就彻底清静了!”

白量脸上的笑意,如同被寒风吹熄的烛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缓缓转过身,那张娇俏的脸庞上只剩下冰冷的审视,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针,依次扫过天风、衍和,以及不远处抱着手臂看戏的牙耳,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寒意:

“呵……你们要杀人便杀人,扯上我做什么?是显得你们更高尚,还是想让我替你们背这口黑锅?”她顿了顿,那眼神如同在看三具没有生命的物件,“谁生,谁死,轮得到你来定?”

天风被她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衍和见状,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试图解释:“不,不是的!你误会了!它……它早就死了!如今留下的只是一股迷失自我的执念,还伤害了无辜的人!我们并非滥杀,只是想……”

“够了。”白量不耐烦地打断她,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未达眼底,冰冷依旧,“你们爱怎样便怎样,与我无关。记着,事成之后,留下‘她’。”她纤细的手指遥遥点了点衍和,“否则……天涯海角,千里索命。”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融入月色的水墨,倏然消失不见。

“都怪你!”衍和气得直跺脚,对着天风怒目而视,“多嘴问那一句做什么!平白惹恼了这煞星!”

天风自知理亏,讪讪地低下头,小声辩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知个屁!”衍和没好气地怼回去,一扭头,却发现牙耳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了那黑黢黢的山洞口,正凝神向内探查。“你看看人家!这行动力!知道再多也不如早点行动救人实在!”她一边数落天风,一边赶忙追了上去。

山洞入口狭窄,不断有冰冷的水滴从洞顶岩缝中渗出,“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潮气浓重得几乎凝成白雾。牙耳周身血雾再次弥漫开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水滴落在血雾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被迅速蒸发或弹开。他瞥见衍和靠近,随手一挥,分出一缕血雾,也轻柔地将她笼罩在内。

牙耳脚步未停,只是将英才托到掌心。

英才的声音在寂静的洞口显得格外清晰:“里面有三股灵力,一股灵力正常流转,生机勃勃,应该是活人。另一股……极其微弱诡异,像风中残烛,只剩最后一丝线连着,随时可能彻底熄灭。还有一股……非常凌乱驳杂!不像是活人正常的灵力运转轨迹,但又维持在一个非常微妙的、脆弱的平衡点上……好生奇怪!”

衍和惊讶:“三个人?那水鬼呢?它的怨力呢?”

英才的小纸脑袋摇了摇:“感知不到。没有魄执那种强烈的怨念波动。”

“那就是说……水鬼本体此刻不在洞里?易攸在里面?!”天风一听这话,哪里还按捺得住!救弟心切,他脑子一热,想也不想,低吼一声“易攸!”,整个人就朝着黑黢黢的洞口猛冲进去!

“等等!天风!”衍和的惊呼声被洞壁反弹回来。

然而已经迟了!

天风的身影刚没入洞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紧接着就是一声沉闷的撞击!

“砰!”

天风只觉得眼前一黑,额头传来剧痛,仿佛被一块从天而降的陨石狠狠砸中!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他那倒霉催的表弟易攸,正满脸惊恐地站在他面前,双手还保持着举着一块脸盆大小、棱角分明的石头的姿势!

“表哥!怎么是你?!”

他震惊的一松手,石头“咚”地一声,又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天风穿着粉红绸缎拖鞋的脚背上!

“嗷——!!!”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撕裂了山洞的寂静!天风抱着脚,疼得原地单脚直蹦,感觉整个脚骨都裂开了!

“怎么了怎么了?!”衍和听到里面又是尖叫又是惨叫,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许多,一头就往洞里扎!

牙耳眉头一皱,本能地伸手想抓住她,下意识地也跟着向前踏了一步,靴底踩在了洞口一块微微下陷的石板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在嘈杂的惨叫声中几不可闻。

牙耳脸色骤变:“不好!”

轰隆隆——!!!

仿佛地龙翻身!整个山洞入口剧烈震动!一块巨大无比、厚达数尺、布满湿滑青苔的万斤巨石,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裹挟着无数碎石烟尘,从洞顶轰然坠落!巨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洞口最后一丝微光!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谷间回荡,烟尘弥漫。

等一切平息,洞口已被那巨石堵得严严实实,连只蚊子都休想飞出去!

众人,皆被困死在这潮湿阴冷的鬼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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