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拓翕盯着对面的主攻手，预判落点，蓄势阻挡这一记扣杀，却听见有人喊“程锦年”，晃了神，和球失之交臂。
顾不上失分，他转过身，看见程锦年朝排球场走过来，步伐不紧不慢，身边跟着柯昊昊，于是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程锦年穿着白色的短袖，袖口很宽，左胸口处缝着一个浅口袋。柯昊昊和他穿得截然相反，一身黑。
他们挥了挥手，示意先去更衣室换衣服。出来后，两个人的服装差不多，灰白色和米色速干衣，同个品牌。像一块买的。
白拓翕想先上前打招呼，程锦年没给他机会，跑到章北亮身边，两人双手握拳，互相捶了一下。
“好久不见啊锦年。没想到你也在这个学校。怎么都不说一声？”章北亮激动地问。
“啥意思，默认我学习不好呗。”程锦年挑刺道。
章北亮大笑两声，掩盖尴尬，把矛头对准白拓翕。
“都怪他，不早跟我说。”
白拓翕突然被点，下意识张大眼睛。
“他跟你一样，也不知道我也考上枫禾。你们同桌两臭气相投，都值得被我骂。”
程锦年说笑着，冲白拓翕抬了抬下巴，算打过招呼。白拓翕不喜欢这种问候方式，觉得平淡，没回应。
“哦对，这是我舍友，柯昊昊。拉他一块过来打排球。”程锦年手搭在柯昊昊肩上，“他叫章北亮。白拓翕初中同桌。”
两人礼貌地问好。
柯昊昊平时见到新朋友，总会多说几句，今天一反常态，腼腆得很。程锦年不知道怎么了，但见大家都等着继续打球，没问，拉柯昊昊进球场。
人一多，大家重新分配队伍。
章北亮，程锦年，柯昊昊，白拓翕一队，其他四人另一队。很意外，这其中也有一位alpha，五官很周正，长得不赖。
程锦年侧过头，发现柯昊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跟陷进去似的。他暗暗感叹柯昊昊是铁花痴，却没发现自己身后，白拓翕同样时不时瞥他一眼，观察他的举动。
四个人里三个人有点心不在焉。球一发过来，要落在中心，只有章北亮扑上去接球，可惜手一歪，球飞到场外。
章北亮把球捡回来，好奇地问：“你们怎么都不动？”
他们三人没说话，默默反省。
白拓翕反省得最为深刻，认为排球不仅能帮忙拉近他和程锦年的关系，还能写进实践报告，丰富内容。所以他充当起二传的身份，总把球传到锦年面前。
程锦年不懂他的花心思，反而感叹白拓翕球传的不错，能给他足够的距离扣球。
乍一看，他们四人配合不错，可毕竟才刚一块打，默契程度显然不比对面，打法变换很快，每个人找到机会都能进攻。
几球下来，四个人被虐得找不着北。
程锦年的好胜心被激发出来，呼喊大家多跑动，学习对面，不要固定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先当起榜样，即使球被队友挑飞，即将出界，也跑过去扑救。白拓翕转动到网前，凭借身高和臂展优势，不断拦网。
逐渐的，大家的兴奋度被带起来，能和对面较量一二。对手们也不甘示弱，更加专注。两方都打得气喘吁吁。
“最后一球，得去吃饭了。”对方的一个男生喊。大家点头后，他抛球，紧接着奋力打过来。
力量可谓使得刚刚好。球擦到网，没了高度，斜斜地掉下来。
程锦年冲过去救，白拓翕下意识也奔过去，两人撞到一起，程锦年向后倒去，手腕撑住地板，产生一阵刺痛。
“没事吧？”白拓翕连忙伸手扶他，程锦年却躲开，直到柯昊昊过来，把他搀起来。
“手怎么了？”柯昊昊见他握着手腕。
“撑了一下，应该没事。”程锦年解释。
白拓翕站在旁边，神情有点紧张，说：“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不用，过会儿就好了。”程锦年再一次拒绝他。
手腕的确没什么大碍。程锦年休息片刻，疼痛就消失得差不多。
大家问候过他的情况就散了。柯昊昊跟程锦年走进更衣室，却发现章北亮和白拓翕还在。
他们已经换完衣服，坐在椅子上说话。见程锦年和柯昊昊进来，声音即刻止住。
“不回去吗？”程锦年问。
“回啊，刚聊学习聊上瘾了。”章北亮挠挠额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白拓翕似乎想说点什么，嘴巴张到一半又合上，安静地看着他们。
程锦年点点头，听着像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没追问，但也安静地站着，缓了缓，有点不好意思地摸起鼻子，说：“那个...我们是两个omega。”
这句话间有所指，白拓翕迅速起身，说了声“抱歉”，匆匆走出去。
章北亮动作也很快，但程锦年解释说：“你可以不用。”
“我陪他。”章北亮笑了笑，手指门外，像一阵风般溜走。
更衣室再无他人，程锦年和柯昊昊把衣柜打开，开始换衣服。
“我怎么记得你不在意这些啊？”柯昊昊好奇地问。之前游学有溯溪活动，程锦年玩性大发，扑通掉水里，换衣服时，只避着女生。
程锦年不回答，把浸满汗的短袖收进塑料袋。
“哦！”柯昊昊恍然大悟，“最近易感期？你避着白拓翕也就说明...”
程锦年腾出手，把柯昊昊的嘴捂住。
他赶紧挣脱，呸呸呸了好几下。
“都是汗。”柯昊昊抱怨。
“让你话多。”程锦年换回来时那件白色短袖，“麻烦把心思花你自己身上。”
“做贼心虚。我说两句你就怕了。”柯昊昊也换好衣服，发表的言论比刚刚还激烈，“这么说，初中时候，你就发现对白拓翕的信息素感兴趣？”
程锦年叹口气，懒得捂嘴，拉着他走出更衣室。
“我就感觉你们以前有故事。而且白拓翕看你的眼神一直不对。”
“有什么故事？有什么不对？”程锦年反问。
“轰趴那次，白拓翕一直看你。你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
“我怎么奇怪了！”程锦年不相信。
“章北亮也是你初中同学。你们两见面跟好哥们似的，碰拳。见到白拓翕，你那表情跟见到初恋一样。”
“...”
程锦年很后悔没一直把柯昊昊的嘴捂住。他并不想让柯昊昊过多知道他和白拓翕的事，脑筋一动，迅速转移话题，“就像你打排球看见对面那个alpha一样？”
柯昊昊的脸色马上变了，无意识地抿嘴唇，吞吞吐吐地狡辩：“胡说什么！我...我哪里在看他！顶多发球的时候多看几眼...那我也是在看球！”
“真的吗？”程锦年眯眯眼，狡黠地笑了笑，之后装作惋惜地说，“我本来还想问章北亮他是几班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啊。”
“...”
柯昊昊投降了。
“社长大人。”称呼和语气完全变样。
奸计得逞，程锦年得意地双手抱臂：“以后还敢问我和白拓翕的事吗？”
“不敢不敢！一切都听社长大人的！”柯昊昊俯首帖耳，再没有刚刚八卦的心思。
于是吃晚饭，程锦年给章北亮发消息问这件事，才知道那位alpha叫冯良，比他们高一级。章北亮还说，聊天时，冯良说他们球打得不错，问他们经不经常来打。
柯昊昊听了又惊又喜，连忙央求程锦年抓紧时间再去。
程锦年拗不过他，隔了几天，再跑到对面校区打排球。
这次，柯昊昊从头到脚精心打扮一番，甚至带上宴会时的那条项链。
程锦年觉得他激动过头了，把他拉进更衣室，要求他赶紧换成正常能打球的衣服。
刚穿上运动短裤，门口巧好进来一人。
程锦年转过头，愣住，是白拓翕。
白拓翕个头高，脑袋和门就一拳之隔。穿着依旧简单，常见的那件浅灰短袖，下摆没整理，翻起来。
程锦年抬手，正想提醒，白拓翕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一句话没说。
今天他们来打排球，程锦年只跟章北亮说过。
看来白拓翕挺经常来打的。程锦年想。
他转过身，问柯昊昊换好没，发现他正拿发胶，一绺一绺地抓头发。
“大哥，运动出汗马上就乱了。”程锦年无奈地说。
柯昊昊笃定地辩解：“不会。我还有这个。”然后从包里掏出一罐定型喷雾，对准头发喷了好几下，水胶的味道飘散开来。
程锦年受不了他，拿上水壶，先走出去。
由于想跟冯良拉近距离，柯昊昊和程锦年选择和冯良一队，白拓翕和章北亮在对面，队形依旧是四打四。
柯昊昊的精致造型吸引冯良好几次回头，这让他颇为得意。但开球后，大家的注意力就集中在球上。
上次打完，程锦年对冯良的球技印象很深刻，因此着力配合他进攻。
柯昊昊虽然排球打得一般，但是照葫芦画瓢的好手，学着程锦年把球传给冯良。
配合着，头几个球格外顺利，全赢了。
柯昊昊异常兴奋，主动过去和冯良击掌庆祝。
赢球冯良也很高兴，顺着跟程锦年以及另一位队友击掌。
“打得好。”程锦年夸赞。
“你们传得好。”冯良谦虚地说。
目睹这一切的敌队被激发出气势，纷纷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势必要拿下后面几球。
但唯独白拓翕不一样，看见冯良和程锦年击掌后，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心情变得低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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