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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影

马车缓缓驶入温泉山庄的石板道,车轮碾过雨后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暮色已深,山庄檐角悬挂的风灯在微风中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许佑宁刚踏下车辕,一团小小的身影便从门廊处飞奔而来。

“阿姐!”许佑安一头扎进她怀里,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你怎么才回来?”

许佑宁蹲下身,将弟弟搂入怀中,指尖拂过他额前散落的碎发。小家伙的脸颊红扑扑的,显然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今日学堂功课多,耽搁了些时间。”她柔声解释,从袖中摸出一包松子糖,“看,给你带了什么?”

纸包刚打开,薛衍的长臂就从后面伸来,精准地拈走一块。

“薛衍!”许佑宁转身要抢,却见他已将糖酥抛入口中,得意地挑眉。

“薛大哥羞不羞!”许佑安鼓起腮帮,朝着薛衍做了个鬼脸,却突然咳嗽起来,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薛衍见状敛了笑容,帮忙拍着他的背试图让小家伙好受点,却被许佑宁推开。

然后他转过身,跟一旁的陈伯低声说道:“陈老,济世堂外还有暗哨,他们还在盯着。”

陈老医师的银眉拧成结,枯枝般的手指捻着胡须:“赵鸿这是铁了心要……”

“无妨。”薛衍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今晚我可是让砚舟给他们备了出好戏……”他指尖轻叩腰间玉佩,那残缺的流苏在灯笼下泛着暗红光泽,像是干涸的血迹。

许佑宁搀着弟弟进门,闻言回头。薛衍立在灯影交界处,半边脸隐在阴影中,那神情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与此同时,济世堂后巷中。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余几缕惨淡的光线漏下来,勾勒出砚舟瘦削的身影。他蹲在屋脊上,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腰间短刀偶尔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东南角茶楼二层,灰衣人一个。"他对着空气低语,声音轻得如同落叶触地,"西侧布庄门口,扮作货郎的壮汉。"

暗处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应答。砚舟眯起眼,看着那个"货郎"第三次假装整理担子,实则目光始终未离济世堂大门。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铜匣。

"世子说,要让他们印象深刻。"他指尖轻拨,铜匣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记住,只伤不杀,但要让他们记住疼。"

几道黑影无声散开。砚舟则像一片落叶般轻盈地飘下屋檐,落在茶楼后院的阴影里。他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一缕几乎无色的烟雾悄然升起,顺着窗缝钻入二楼厢房。

不过片刻,楼上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咳嗽。砚舟满意地收起瓷瓶,转身时袖中滑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地射入正冲向济世堂的"货郎"膝窝。

壮汉猛地跪倒在地,还未来得及呼痛,后颈便挨了一记手刀,软绵绵地瘫倒在阴影里。砚舟蹲下身,利落地卸了那人下巴,防止他咬毒自尽,又从其怀中摸出一块刻着赵氏族徽的铜牌。

"果然。"他冷笑一声,将铜牌收入袖中,随即从腰间取出一只竹筒,倒出几条细如发丝的金线,熟练地缠在昏迷者手腕脉搏处。

"赵家的狗,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贴近那人耳边,声音冷得像冰,"再敢靠近济世堂半步,下次这'缠心丝'就会顺着血脉游进心脏。"

说完,他起身打了个呼哨。黑暗中传来几声鸟鸣般的回应,所有黑影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几个昏迷不醒的探子,每人手腕上都缠着那诡异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

夜渐深,温泉山庄的厢房里,烛火轻轻摇曳。许佑宁坐在床榻边,看着佑安小小的身子在被子下蜷成一团,咳嗽声像小猫呜咽般微弱。阿丑跪坐在床尾,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佑安泛红的小脸,手指紧紧攥着被角。

“佑安乖,再喝一口药好不好?”许佑宁扶起弟弟,将药碗凑到他唇边。药汁黑褐,散发着苦中带甘的气息。佑安皱着小脸摇头,又是一阵咳嗽,单薄的肩膀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阿丑突然跳下床,光着脚跑到桌前。他踮脚取下果盘里最后一颗蜜饯,小心翼翼地捧到佑安面前:“吃、吃这个就不苦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沙哑,独眼里的关切却浓得化不开。

佑安抬起泪眼,突然伸手摸了摸阿丑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阿丑哥哥也吃药了吗?”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皮肤,动作自然得仿佛在抚摸一朵花。

许佑宁心头一热。她看见阿丑明显怔住了,那只完好的眼睛里泛起水光。孩子下意识想躲,却被佑安拉住了衣袖:“我还给你留了半块松子糖……”

陈老这时端着新煎的药进来,银白的眉毛在烛光下像两簇小小的火焰。他在床沿坐下,枯瘦的手指搭上佑安的腕脉,半晌后捋须道:“不妨事,换季受了些风寒而已。”说着从药箱取出一包淡黄色粉末,“这是白茯苓配川贝母,温水送服,明日便能止咳。”

阿丑主动接过药包,动作熟练地兑水调匀。许佑宁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有一排细小的针眼——那是陈老这些日子为他解毒留下的痕迹。孩子却浑不在意,专注地将药汁搅得均匀,还学着大人的样子轻轻吹凉。

“阿丑真厉害。”许佑宁忍不住夸道。孩子耳尖顿时红了,低头将药碗递给佑安时,独眼里的光彩让她想起山间偶然得见的小鹿。

佑安这次乖乖喝完了药,苦得整张小脸都皱起来。阿丑立刻把蜜饯塞进他嘴里,两个孩子相视一笑,仿佛分享着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窗外传来夜虫的鸣叫,混着远处温泉的潺潺水声。陈老收拾药箱时突然道:“阿丑这几日认得了十七种药材。”老人语气平淡,眼角的皱纹却舒展开来,“比某些坐堂大夫强多了。”

阿丑闻言抬起头,独眼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亮。许佑宁看见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残缺的左眼——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佑安却已经滚进他怀里,兴奋地嚷嚷:“阿丑哥哥教我认药!我也要学把脉!”

两个孩子闹作一团,被子踢得乱七八糟。许佑宁正要制止,却见阿丑小心翼翼地把佑安裹回被窝,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烛光下,他狰狞的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完好的那侧线条柔和,竟显出几分清秀。

“佑安,该睡觉了。”许佑宁轻声道,正要吹灭蜡烛,小家伙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手,紧紧抓住阿丑的衣角:“我要阿丑哥哥陪我睡……”

阿丑不知所措地看向许佑宁。她点点头,孩子立刻钻进被窝,像只护崽的猫儿般将佑安圈在怀里。令人惊讶的是,佑安毫不畏惧地贴着他伤痕累累的脸颊,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陈老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许佑宁跟在后面。廊下的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老人忽然道:“若阿丑这孩子他真是镇北侯的遗孤……赵鸿那群人绝不会放过他。”

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许佑宁脸上明明灭灭。她想起阿丑身上那些陈年的伤疤,想起他偶尔脱口而出的兵法术语,想起他看到刀剑时下意识的防御姿态。

“不管他是谁,”许佑宁突然抬头,眼中跳动着坚定的火光,“阿丑只是个十岁孩子,那些恩怨与他何干?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做这么残忍的事?”

陈伯长长叹息一声,眼角的皱纹里似乎藏着无尽的疲惫:“可是朝堂上的血雨腥风,从来不分老幼啊……”

许佑宁望向两个孩子安睡的厢房。窗纸上映着淡淡的烛光,隐约可见两个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佑安睡觉总爱踢被子,此刻却被阿丑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小脸。

夜风拂过竹林,带来远处山泉的清冽气息。

许佑宁轻轻合上门,听见里面传来佑安梦呓般的呢喃:“阿丑哥哥…明天我们一起去摘山枣吃…”

接着便是阿丑含混却温柔的应答。

她站在廊下,月光洒在肩头,忽然觉得这漫长的一天里,此刻最是安宁。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厢房,暖融融地映在佑安红扑扑的小脸上。小家伙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转头就推身边的阿丑:“阿丑哥哥!醒醒!我们去摘山枣!”

阿丑迷迷糊糊地睁开独眼,还没完全清醒,就被佑安拽着袖子往外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确认自己没在做梦,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顺手把佑安踢乱的被子叠好。

许佑宁端着刚煎好的药推门进来,见两个孩子已经穿戴整齐,佑安甚至把鞋子都穿反了,正蹦蹦跳跳地催阿丑快些。她忍不住笑出声,蹲下来替弟弟整理衣襟:“咳嗽刚好就闹腾,不怕再着凉?”

“不怕!”佑安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阿丑哥哥说后山的山枣可甜了,我要摘一篮子回来给阿姐和薛大哥!”

阿丑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独眼里却带着几分期待。许佑宁心中一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吧,记得别跑太远。”

这时,薛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砚舟,你跟着去,别让这两个小崽子摔下山沟。”

砚舟笑嘻嘻地探进头来,手里还抛着一把短刀玩:“世子放心,保证一根头发都不少地带回来!”说罢,冲两个孩子眨眨眼,“走,我带你们抄近路,那儿山枣最多。”

佑安欢呼一声,拽着阿丑就往外冲。阿丑回头看了许佑宁一眼,见她点头,这才放心地跟着跑了出去。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许佑宁转头看向薛衍,他正倚在廊柱旁,手里把玩着一块未雕完的桃木,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轻声问:“你……还在生气?”

薛衍指尖一顿,桃木上刻了一半的小鸟翅膀被他无意间削断了一角。他垂眸看了一眼,随手丢到一旁:“我生什么气?”

许佑宁抿了抿唇,从袖中取出那本国子监的荐书,递到他面前:“你若真不想我去,那我便不去了。”

薛衍一怔,抬眼看向她。晨光里,她的眉眼柔和而坚定,指尖轻轻捏着那张名帖,似乎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撕掉它。

他胸口那股闷了整晚的郁气忽然散了大半,却又莫名更烦躁了。他别过脸,声音低了几分:“……我没资格拦你。”

许佑宁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阿衍……”

薛衍身形微僵,却没躲开。

她放软了声音,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卷入麻烦,但国子监对我来说,真的是难得的机会。况且……”她顿了顿,声音更轻,“若真有什么危险,我不是还有你吗?”

薛衍呼吸一滞,猛地转头看她。

许佑宁却已经收回手,低头将名帖重新折好,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你若实在不放心,大不了……我每日下学都来向世子爷报平安?”

薛衍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嗤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轻轻一扯:“许大夫,你倒是会拿捏我。”

她吃痛,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笑出声:“那世子爷这是准了?”

薛衍哼了一声,转身往院外走,背影挺拔如松,语气却懒洋洋的:“随便你。不过——”他回头瞥她一眼,眸中带着几分警告,“若陶言奚那病秧子敢刁难你,立刻告诉我。”

许佑宁眨了眨眼,故意逗他:“怎么,世子爷要替我撑腰?”

薛衍挑眉,忽然大步走回来,俯身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道:“不,我会直接拆了他的国子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许佑宁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还没反应过来,薛衍已经直起身,潇洒地挥了挥手,大步离开。

她站在原地,耳根发烫,半晌才小声嘀咕:“多大个人了……还是幼稚鬼。”

可唇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远处,后山的林间传来佑安欢快的笑声,隐约还能听见砚舟在教两个孩子辨认野果。微风拂过,带着山枣的清甜气息,许佑宁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前路似乎也没那么令人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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