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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巴西折叠-05

出行赛拉佩拉达的前夜,安室透坐在出租屋一一清点装备,他并不想打扰熟睡的房东,于是将灯光调至最低,还将厚重的窗帘拉紧。黎明时分,他就将独自驾车深入巴西丛林,查找KDS留在金矿的证据,找到’真相’。

想到昨日他与神秘女士的推断,安室透不禁深吸一口气,也许这次前往金矿,将会碰见的是KDS埋伏好的重重陷阱。

他坐在床沿,将装备一件一件在深色床单上排开,动作轻柔而精确,像在进行某种仪式:退出Taurus PT92手枪的弹匣,用手指逐颗按压黄澄澄的9毫米手枪弹,确认压簧有力,随后“咔嚓”一声推回,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两个备用弹匣被他用胶布反着缠在一起,这样能实现最快的换弹速度。他再次确认了老伙计们的稳固,完成这一切,才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即将进入狩猎状态的兴奋感缓缓压下。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专注。

安室透是立足于巴西贫民窟的情报贩子——降谷零在心底再次默念这个人设。他会做好准备,但绝不会为此鲁莽冲入风暴。他的目的是擦着风暴圈掠过,演一出“尽职调查”的好戏,既拿到KDS的酬劳,又为自己打响名头。至于真相?那只是他用来衡量风险的筹码。

黎明微曦,睡了5个小时的安室透上危险之旅,他套上一件沙色T恤,再将工装裤的裤脚利落地塞进高帮丛林靴里,对着镜子戴正棒球帽,镜子里的他看起来完全就像一个普通的小混混。

然后,便是最重要的环节。

安室透在吉普主驾坐定。像一位钢琴家在演出前调试琴键,他确认弹匣压满,手枪清膛,每一个金属部件都在晨曦中泛着冷峻的光。

热带清晨的风吹过,带着一股植被腐烂与生机并存的气息。安室透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那不是微笑,而是猎手踏入猎场前的本能反应。

他狠狠地踩下油门,改造后的发动机轰鸣声吵醒了周遭居民,伴随着嘈杂的嘻哈音乐,一辆白色吉普冲出了圣保罗城。

赛拉佩拉达是个比贫民窟更加混乱的法外之地。安室透进入小镇后心里想。

除了地区入口的那个警方检查站,他再也没有在小镇里看见别的官方力量,矿区基本由私人保安和武装分子控制,他们背后是拥有开采权的大佬;而野蛮生长的小镇上,来自各地的掘金人们和流莺、男妓挤在小镇里,嘈杂而混乱的小镇上,斗殴、枪战、盗窃和花样繁多的诈骗时时刻刻都在上演。KDS选择在这个三不管地带设伏,一定会联络地头蛇协助,而他要做的,就是隐蔽找到这支地头蛇。

至于众人瞩目的焦点——赛拉佩拉达矿坑,那景象让见多识广的安室透也为之一窒。一个深逾百米、宽达数公里的巨坑,像被神用巨斧在大地上劈出的、流淌着泥浆与**的狰狞伤口,而数以万计的“淘金苦力”就如蚂蚁般在其中蠕动。

炎热的巴西,让一切都浸泡在泥浆里,在泥水中挣命的矿工们则需要使用简陋的绳梯爬上爬下,徒手将沉重的矿土背到顶部筛选。

整个攀爬过程非常艰辛,安室透亲眼所见,一位体力不支的矿工失手从高处跌落,身下摊开的血和他背上那袋矿土混在一起,但监工只是让人抬走尸体,换一个人背这袋染了血的矿土。

接替者嘟嘟囔囔地继续攀爬,把矿土送到矿坑外,这袋沉重混合着泥浆与血浆的矿土则被当场打开筛查,“好运”发现了金粒!

接替者立刻就把金粒在矿坑边的收购点换成现金,没人在乎刚刚死去的那个人,他们只是恭维接替的人好运气。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安室透有些感慨揣摩着这些矿工们的心理,在痛苦疲劳的日间工作后,这些希望实现或落空的淘金人渴求解脱。他们不想明天,不想过去,只想在这些简陋的啤酒馆里,用黄金粉末直接换酒精、美色,或是“烟草”(可/卡/因)。

夜幕之下,酒精和“烟草”带来的短暂欢愉,是他们对抗这个泥泞地狱的唯一方式。但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或许永远不会再看见,在远方贫民窟的星光下他们年幼的孩子。

于是“马图托”们应运而生,他们给掘金人带来“烟草”,又从淘金人手中收回金子以招募更多的人加入人体贩/毒队伍,然后指挥他们将“烟草”销向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的贫民窟黑/帮,再由担任分销商的贫民窟黑/帮走私至国外。

安室透思考着现有线索,决定将目标瞄准至当地的“马图托”,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找个地方再打探下情报,决定晚上的目的地。

夜晚的“金穴”像一锅煮沸的泥浆。安室透刚一踏入,混杂着汗臭、泥腥、廉价香水和酒精的刺鼻气味便蛮横地灌满他的鼻腔。震耳欲聋的舞曲、骰子碰撞声、醉汉的咆哮与女人的尖笑,拧成一股无形的声浪,冲击着耳膜。昏暗的灯光下,穿着脏污背心的壮汉正与眼神空洞的妓女调笑,角落里则聚集着更多人在进行的神秘交易。

很好,今晚不会空手而归。安室透的目光如雷达般迅速扫过全场,最终锁定在吧台后那个咧着金牙的酒保身上。

他借着昏暗的灯光挤过人群,像一尾鱼滑过礁石,在吧台前站定,对着酒保吼道:“来瓶啤酒!”

“冰的?20万克鲁塞罗。”酒保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显然深谙此地的生存法则。

“你大爷的,怎么不去抢?!”安室透恰到好处地露出被激怒的神情,抄起手边的空酒瓶,毫不犹豫地“砰”一声砸在地上!

清脆的爆裂声如同投石入水,瞬间在喧嚣中撕开一道口子。

“小子,活腻了?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几个敞着花衬衫的打手立刻围了上来,像鬣狗盯上了猎物。安室透脸上迅速换上怯懦,半推半就地被他们推搡着,挟裹进了酒吧后巷。

巷子里,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昏黄路灯,苟延残喘地闪烁着。

这群人中的小头目同样抄起一个空酒瓶,狞笑着上前,准备给这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开个瓢。

就在这时,路灯“滋啦”一声,彻底熄灭,黑暗如同巨兽般一口吞没了小巷。

就是现在!

黑暗降临的同一瞬,安室透动了。他不再是那个怯懦的肥羊,身形如鬼魅般前突。那只本该砸向他脑袋的酒瓶,被他闪电般夺过,反手就狠狠砸在最先冲上来那人的额角!

“砰!”玻璃渣混着鲜血和残酒四溅,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哀嚎,战斗的号角由安室透吹响。

另外两名打手的拳头已至脑后,安室透却像背后长眼,矮身、旋腰,一记凌厉的肘击精准命中第二人的上腹部,那人瞬间如虾米般蜷缩倒地。同时,他抓住第三人挥拳的手腕,借力猛拽,膝盖如同重锤般顶在其胃部,对方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软倒在地。

最后一人狂吼着抡起钢管砸下,安室透不退反进,就着矮墙一蹬,闪电般翻阅至男人身后,随即反手锁死对方脖颈,抡起大汉就是一个裸绞!清晰的痛呼声很快变得低沉,进而被巷外的音乐淹没,那人倒下后再起不能。

从黑暗降临到四人倒地,不过短短十秒。

小头目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连串沉闷的击打声和同伴倒地的闷响。他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刚从后腰掏出手枪,手中突然空了,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抵在了他的下巴上。

是安室透。他不知何时已贴身近前,一只手如铁钳般扣死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用刚刚夺过的、尚带体温的手枪,抵住了他的要害。

路灯恰在此时“挣扎”着重新亮起。

小头目惊恐的瞳孔里,倒映着鸭舌帽青年毫无表情的下颌。只见他看都没看,回手对着那盏烦人的路灯便是“砰”的一枪!

灯盏应声碎裂,世界重归黑暗,只有酒吧后门缝隙里透出的微光,勾勒出青年如同死神般的轮廓。

好可怕的枪法! 小头目彻底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青年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将他砸在潮湿的砖墙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头目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嗡鸣声,以及对方如同深渊传来的低语:

“KDS和马图托……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我只知道KDS跟我们老大谈,要求增加更多销售额,据说他们搞来了更多的钱,更多的枪,老大觉得他们靠谱。”小头目哆哆嗦嗦地交代,然后眼前世界关闭,步上了他昏迷的兄弟们后尘。

看来KDS抢银行是为了搞钱,安室透冷静思考,宝藏果然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弹。

但DUDU为何会在宴会上配合宣布线索?UE和其他情报贩子很快也会嗅着味道来到金矿,KDS会在此设伏?不,马图托本身绝不是一个适合大打出手的地方。

除非……

一个危险的念头尚未成型,他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号码。

安室透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没有出声。

听筒里,传来了那个他意料之外却又无比熟悉的女声,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和轻松的笑意:

“安室透先生,你好,需要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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