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即便是再帅的帅哥，也敌不过一张丑到无敌的青蛙皮和脸上一堆五颜六色分不清肤色的化妆品。
好歹算准备好了，他站在灯光底下，一时间竟还有些不太习惯刺眼的闪光灯。
摄影师让他摆出一些奇形怪状的姿势，这让栗然觉得自己莫不是在拍什么搞怪风的杂志封面。
大概是看栗然可塑性比较高，这一拍就拍了三个小时，比原定时间整整多出来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拍完，他果断迅速跑到卫生间，将脸上那些粘腻的东西洗掉然后换上自己的衣服。
回到前台，栗然问：“哪里付钱？”
前台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个房间：“那儿呢”
栗然过去，人还在磕着瓜子，处处透着一股不专业，但这不关他的事，他只负责拿钱。这人在账面上划了几下，掏出付款机在栗然的手机上扫了扫，到账了500块钱。
栗然看着数额，问道：“不对吧，原先说好是800，怎么少了300，更何况你们还多拍了一个小时，我可还没跟你们算多余的费用呢”
那人吐了嘴里的瓜子皮，说：“就这么多，爱要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腕呐，三个小时给你500不错了”
栗然往边上的凳子上一坐，态度强硬：“怎么，你们这是打算违约？”
那人哧笑一声：“还违约？我们可没和你签什么合同，一次性生意，赶紧拿了钱走人，别让我叫保安把你轰出去”
栗然虽然看着瘦，但还算有一股子力气，他一手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睛看他：“不给是吧？信不信我前脚出了这门，后脚就把你们这给砸了？”
那人不屑：“你试试看？”
栗然哼笑了一声，单手就拎起了他桌子上的电脑，数据线扯掉了一堆。没等他往地上扔，那人连忙站起来要接，切了声，妥协了：“得了，不就300块钱，把电脑给我放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三张一百的扔到桌上：“穷酸成这样，呸”
栗然一把将钱塞进口袋，猛地把电脑往桌上一放，数据线甩到那人脸上，不偏不倚，刚好一条红印子。
走出杂志社门口，他猛然松了口气，手上的力气软了下来，好像刚才的强硬全是假象。天突然变阴下起大雨，他在站牌底下等了半了小时，最终还是给周平打了个电话。
周平那头大约还在应酬，接到栗然的电话还有点不太高兴：“什么事，赶紧说，我这儿还忙着呢，没空听你啰嗦”
他手底下除了栗然查无此人，还是有几个目前发展不错艺人的，比如黄臻。今天好像是黄臻试戏的日子，听周平这态度，大概是有戏。
栗然说：“也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胡导那个戏，我可以接”
周平一时没反应过来，又躲了个安静的地方，问他：“你同意了？”
栗然嗯了声。
周平笑了声，脸上肉眼可见地堆起了肉，说：“那行 ，我跟胡导说一声，这两天就签合同。晚点我把剧本发过去，你没事就好好在家看剧本。这戏在柳山拍，你顺便也收拾收拾东西，这两天没事就过去熟悉熟悉吧”
他倒是准备的挺齐全，就等着栗然同意了。
不过栗然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柳山那地方天冷，他几件厚衣服也就差不多了。
他挂了电话，刚好公交车从不远处过来。
胡导那边催的急，栗然回去稍微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出发了。
柳山气温的确很低，栗然一下飞机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寒风吹到领子里，他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那件最厚的棉服，然后看见一堆人浩浩荡荡朝着他过来。
直到人群穿过他，直直朝他身后走去，他才将没穿好的棉服拉上拉链。
他记得和自己一个航班的还有一个明星，应当是来接他的，这阵势，实在够大。
栗然拿出手机，盯着看了会儿，那上面有周平给他发的胡一然的联系方式。他看着打出来的一串电话号码，手冻僵了才终于拨出去。
对面很快就接了，胡一然似乎在等他这个电话，声音粗旷地笑着说：“栗然啊，这么快就到了？”
栗然照例同人寒暄，说：“胡导好，我刚下飞机，正要去酒店”
一阵聒噪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胡一然道：“好好好，我这就把酒店地址发给你，你直接来？”
栗然说：“好，麻烦胡导”
胡一然听他这么说，忙接道：“还是这样吧，我让人派车去接你？”
栗然忙道：“不麻烦了胡导，我这就叫到车了，挺方便的”
“那行，我这边还有事，你到了直接来找我”
栗然嗯了声，听对面把电话挂了，才微微松了松手。
听周平说，胡一然这次的剧本是一个江湖戏，他拿到的角色是一个掮客，叫秉丘禾。阴险狡诈且不讲道义没有底线，一个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和他第一次拍戏时扮演的角色有些相似。
但剧本上戏份并不多，拍起来应该也不需要太久时间。
胡一然十分爱拍这样的人物，栗然跟他合作过，知道他大致的风格，那部戏让他在圈子里泛起了小小的水花，即便如今提起来也还是印象深刻。
酒店就在拍摄基地边上，里面住的都是不同的剧组人员，所以前台办理地十分麻利，头也不抬地把房卡拿给他，说：“房卡请拿好。电梯左转尽头就是”
栗然在电梯门边上站的笔直，猝不及防和里面下楼的人撞了个照面，正是胡一然这部剧的主演，江帆和廖妍。
他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会碰见人，所以有些惊讶，一时忘记了跟人打招呼。
倒是廖妍，看见是他，主动问道：“你是，栗然对吧？”
栗然忙点了头：“我是”
廖妍笑了笑：“听胡导提起过你，果然人比照片好看，刚到？”
栗然说：“对，正要上去”
江帆这时也开了口，说：“我们正要去吃饭，你”他看了看栗然的行礼，笑着说，“算了，你还是先上去吧，顺便去找一趟胡导，他大概在等你”
栗然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电梯，说：“江哥，妍姐，那我先上去了，晚点见”
廖妍还是笑着：“片场见”
栗然到十七楼房间放好东西，胡导的房间就在楼下，他在门口犹疑了会儿，然后敲了敲门，听见里面说：“请进”
屋里不只有胡导，还有一个人，栗然不认识，只是打招呼说：“胡导好”
“小然啊，正好，这位是编剧冯椿，你进组的晚，剧本上的问题有不懂的就多问”
栗然说：“好的胡导，冯老师好，以后就麻烦您了”
胡一然接着道：“是这样啊，剧本看过了吧？”
栗然道：“看过了”
“那就好，秉丘禾这个人性格特征你大概也了解了。我听周平说了，你这几年没有演什么戏，也没什么经验，所以在这个人把握上，要尽量切身实地的体会，把自己当成他。我什么意思，你明白吧？”
栗然勉强扯出一抹笑：“我明白，胡导”
冯椿和胡一然是多年好友，这次的《鸣沙》正是她这两年的新本子，加上胡一然的班底，两人一拍即合。
冯椿有些年纪了，看着慈眉善目，她问栗然：“栗然？你演秉丘禾？”
栗然说：“是的冯老师”
冯椿突然就笑了，对胡一然说：“你这次倒让我有点惊讶，这孩子看着挺秀气的”言外之意是不怎么贴合。
秉丘禾是个无人教养，在市井之中混迹长大的反面典型，他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毫无底线，连眼神都透着一股子狠劲儿。但栗然看起来，太平静了，甚至有些温和，冯椿有些担心。
栗然没说什么，胡一然却摸着下巴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冯椿说：“这你就放心吧，还记得我上次拍的《流萤传》吗？里面的小太监就是他演的”
说起那部剧，胡一然眼里有种狂热的执着，仿佛十分满意。
冯椿不可置信，问胡一然：“是他？看起来完全不像，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那部电视冯椿记得，里面小太监的形象当时还被她劝过不要做的太过火，情景上过得去就行。
但胡一然没听，他追求极致，连一个小人物的言行都要达到极致，所以那部剧中，反而是那个小太监凭着一张嘶哑的嗓子，一双吊稍眼，一副残忍狠绝的做派压倒了男女主的风头。
只不过不是什么好风头，倒是被大家追着骂了许久。
栗然微笑了笑，说：“那时候年纪小，也不会演戏，多亏导演指导的好”
他那时的形象跟剧中的小太监完全不像，本来一双丹凤眼，整日被化妆师狠狠吊起来强行改变了眼型，整日勒紧了头皮在演戏，说不痛苦是假的。栗然没往深处想，站在一边等胡导说什么。
胡一然笑说：“行了，你就放心吧，不会毁了你的本子，到时候你直接看就行了。”
又对栗然说：“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就去片场开拍了，今天要先熟悉熟悉明天的戏份”
栗然点头作别，就要出去，胡一然想起什么，说：“进组这段时间，尽量控制体重，你这样子还是有些精神，跟秉丘禾不太像”
栗然心里一紧，双手微捏住了一角，面上仍笑得和煦，说：“知道了胡导”
胡一然啧了声：“你这笑起来......”话只说了一半，“算了，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跟你说”
栗然紧走了几步出去了。
回到房间，他猛地倒在床上，看着上面的吊灯，灯光晃眼，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荆未，并配字：已进组。
荆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硕大一个“牛”的表情包，然后问他：“在哪拍？”
栗然说：“柳山”
荆未没再回，大概工作忙起来了。
他躺了会儿，直到快睡着了，又一个起身把行李箱打开，一通收拾后外面响起一阵门铃声。他疑惑了下，这会儿谁会来找他？
开门见是廖妍和江帆回来了，江帆手里拎着一个打包盒，看栗然开门，说：“你妍姐想着你刚到，应该没吃饭所以顺便给你打包了份，要吃不？”
栗然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们还记着自己，连忙接了，说：“谢谢江哥，谢谢妍姐，你们这么快就吃好了？”
说起这个廖妍有些生气：“别提了，饭吃到一半遇上几个没眼色的狗仔，要不是你江哥劝着，我高低得跟他们打一架，胃口都被他们搅合没了”
栗然早先虽不认识廖妍，但也听过她，知道她性格直爽，但着实没想到这么么直爽，有点暴脾气的样子，倒还挺讨喜的。
她接着还要说下去，被江帆拦住了，说：“姑奶奶您就消停点吧，人家还要收拾东西，我们就先回去，您话就留到明天再说成么？”
廖妍看见栗然房间里四处翻开的行李，问：“你没带助理？”
问完，大概又觉得像栗然这样子的小艺人，没助理也是常事，就说：“也没事儿，你要有事也可以找我助理小柯帮忙”
栗然笑着道谢，然后看着江帆把廖妍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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