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那个装潢温馨的客厅，热乎乎的家常菜，想到了坐在沙发上穿着家居服的柔软顾时。
顾时就像他未曾尝试过的香烟，但吸引力已经冉冉升起，可他害怕自己尝试后就会变成风一吹就消失不见的灰烬。
随即他又想到了程景怀，想到了顾时对哥哥的依赖和信任，以及哥哥模棱两可的态度，搞不清程景怀究竟是怎么看待顾时的。
如果只是玩玩的话，那顾时或许会被伤的很惨，到时候，或许他就可以——趁虚而入？
医院外种着很高的树，高枝上飞来一只麻雀，小小的一团，普通的棕色皮毛，圆圆的豆豆眼，它大概觉得自己站的这么高，又有枝叶遮挡，就会是安全的。
但程景念很轻易的就能看到它，看它用尖尖的喙整理翅膀和胸脯的羽毛，但他没有办法再去接近这只小鸟了。
它现在是属于天空的，而不是属于他的；是自由的，也不属于任何人——至少目前是这样没错。
回到病房时，郑卿月又拿着镜子照自己的脸，自从住院后她一天恨不得照镜子二十次，直到最近确定不会留疤痕了才减少，估计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见程景念回来，她放下镜子冲他招招手：
“怎么打了这么久？阿姨没再说你吧？我之前在电话里跟我妈夸了你好久呢。”
程景念身上是散不去的寒意，坐到床边，眼里重新荡漾起温柔来：
“多亏了月月的美言，我妈他们早就不生气了。”
郑卿月反倒是不好意思了，住院以来一直是程景念在照顾他，越发觉得他温柔又会照顾人，面面俱到，微微羞红了脸颊，主动去牵他的手：
“那就好，这么多天谢谢你，回家后我朋友要办派对给我去去霉运，你、你要不要来？我爸妈也挺想当面感谢你的。”
她确实是很漂亮可爱的女生，就算穿着病号服，也依然掩饰不了她姣好的面容气质，羞怯的勾着他的手柔弱无骨，是很多男生梦寐以求的标准女朋友。
以往程景念交往过的女孩都是这个类型，可此时此刻他看着面前也曾令他心动的女孩，心里却波澜不惊，生不起什么激动的心情。
他抽出手来借着给她拉被子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声音倒是正常的：
“好，我到时候带礼物去拜访叔叔阿姨。”
郑卿月看着他犹豫的侧脸，微微蜷缩起手指，感到有几分怪异，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程景念突然抬头看她，桃花眼自带含情脉脉的意味，问道：
“月月，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这个问题好突然，郑卿月在脑中拿双胞胎作比较，漫不经心的说：
“景怀他挺好的啊，优秀又聪明，就是看起来很不好接近，我不喜欢高冷的，我喜欢……你这样温柔体贴的。说起来，你不是和你哥关系不好吗？上次赛车你还约他一起来了，是不是和好了？我就说嘛，双胞胎哪有隔阂啊，你们俩能和好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这么回答无可挑剔，程景念拿起了一个苹果，慢慢削了皮，聊天似的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郑卿月笑了一声，在床上坐起来抱着膝盖，跟着陷入回忆：
“当然啊，那是我第一次参加那么多人的聚会，一个朋友我都不认识，躲在花园里呆着，是你找到了我，还带着我交朋友……”
说到这里，她甜甜的笑起来，将手放在程景念的肩上，凝视着他的双眸，带着点孩子气：
“说出来不怕你笑我，你那个时候符合我对王子的全部想象。”
程景念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拿出纸来细致的擦干净手，躲避她的注视：
“其实……”
郑卿月清脆的咬了一口苹果，摆出倾听的样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晚餐想吃什么？”
实际上，当年带着她从花园里出来，并且鼓励她去交朋友的人，其实是程景怀。
郑卿月以为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实际上那是她和程景怀的第一次见面，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几星期后的小学入学礼，双方父母相互寒暄，而郑卿月迷茫的看着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程景念当时就爱笑，小姑娘自然选择了他而远离了没什么表情的程景怀，主动过来拉住了他的手，甜甜的说：
“我记得你，那天在你们家花园，是你来救我的。”
说起来，是郑卿月自己认错了人，错一开始就在她而已，我是没有错的。程景念想着，抬眸又是温和的笑意：
“为了庆祝月月马上出院，我们吃顿大餐，比如你之前爱吃的那家西餐，怎么样？”
郑卿月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家，眼睛微亮，随即又犹豫起来：
“但是那家没有外卖服务的……还是算了，我们吃别的也行，都一样的。”
程景念站起来，一边穿外套一边说：
“没关系，我去买，月月等着我就好。”
见女孩脸上还是有几分犹豫，程景念走到床前，顺着发梢轻轻抚着她的面颊，眼里笑意更浓：
“你都说我是王子了，那满足公主的心愿就是我的责任。”
他从小就知道该如何最大的发挥自己的优势，用出色样貌和温文尔雅的表象去获取别人的偏爱，投其所好，去成为别人会喜欢的样子。
郑卿月很吃他这一套，主动握住他的手腕，将脸颊埋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抬眼看他时那双大而分明的眸子里装满了喜欢：
“好，那我就等着王子‘凯旋而归’。”
说完自己还很不好意思的将脸藏起来，声音小小的：
“好丢脸，我们两个说话好幼稚。”
程景念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回答：
“怎么会？女孩子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公主。”
——
顾时用尽了全力的努力复习，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结果，他如愿考入了班级前十五名，正正好是第十五名。
第十五名当然也包含在前十五名的范围里了。顾时带着自己的好成绩推开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
“哥……”
刚喊出一个单字就被打断，程景怀站在窗边，侧过身来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顾时这才看清楚他握着手机在打电话。程景怀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先坐下来，接着转过头去继续讲电话：
“……是的，我们还是正常时间放假，家长会和以前一样，您和爸要来吗？……我都可以，你们参加谁的都行，我没意见……程景念也不会有意见的，他每年的成绩都差不多……知道了，你们到机场了告诉我就好，再见。”
挂了电话，侧头看去，小狐狸正坐在椅子上托腮看他，眼睛圆溜溜的，带着点陌生：
“哥哥打电话好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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