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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五章 疫劫 第一节 码上人生

第一节码上人生

2019年12月8日,武汉市出现首例不明原因肺炎患者发病。

2019年12月31日,武汉市卫健委首次公开通报疫情情况,称目前发现27例“病毒性肺炎”病例。国家卫健委派专家前往武汉。

2020年1月23日,武汉封城。24日,宣布兴建“火神山医院”。

2020年2月3日,火神山医院启用。

2020年2月底,新冠疫情在全球爆发。

2020年2月底,健康码成为公民出行的健康凭证和精准防疫的重要参考。

2020年3月,顾影怜重返上海,她没有预料到,新冠疫情将如肆虐狂飙之飓风,于全球范围内迅猛席卷,中国将处于这风暴的风眼之中。

顾影怜坚信疫情决然无法摧毁中国。作为一名主修中文、深深热爱中国文化的人士,顾影怜深知,无论中国遭遇多少艰难险阻,面临多少外部挑战,这一切都不过是漫漫历史长河中的一段小小插曲。她凝视着新闻里白衣执甲的逆行者身影,刹那间读懂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密码——镌刻在基因里的家国情怀,流淌在血脉中的使命担当。

她写下《华夏小插曲》,以记录这段历史:

时疫大作兮

乌云蔽日

下民何辜兮

天怒相罹

明月东升兮

街陌悄寂

国士壮行兮

岂问归期

真龙在厩兮

万马腾啸

潜龙在渊兮

一飞九霄

百工相协兮

急制甲衣

万夫争先兮

烽传火炬

八方襄助兮

濡沫涸澈

九州守望兮

星光摇曳

长夜未央兮

黑暗渐损

华夏不朽兮

荣耀永存

3月的上海,依旧繁华。对顾影怜而言,除却家乡,上海便是最熟悉的所在,毕竟在此生活了十几年。此次归来,她决定休息一月,再入职场。每日清晨,她慵懒地睡至自然醒,随后前往长风公园悠然漫步。晌午时分,随意在街边餐馆果腹,便回租屋小憩。午后,再次踏入长风公园,或漫步,或静坐读书。入夜,看剧消遣,而后安然入睡。这种仿佛神仙般的日子,惹得肖美艳羡不已。

某日清晨,顾影怜一如既往地在长风公园徜徉。此园寓意“愿乘长风破万里浪”,园内银杏、瓜子黄杨、鸡爪槭、香樟、香桃木、榔榆等树木繁茂,绿荫蔽日。顾影怜站在香樟树下,仰望那繁茂的树冠,轻嗅着那清新的空气。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仿若在她耳畔低语:“做一棵树,无需终日奔波,亦是幸事。”

过了一会儿,她缓步至银锄湖畔,弯腰拾起石子,在澄澈如镜的湖面上轻巧地打着水漂。湖面倒映着湛蓝天空与岸边垂柳,绿树掩映的岸边,星星点点散布着垂钓者。偶尔传来一声惊呼,定是有人钓得鱼儿。宽阔的湖面上,满载欢笑的游船、皮划艇穿梭来去,湖畔的亭、榭、廊在湖面烟波中影影绰绰。

顾影怜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尽情沐浴春天的阳光。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随意地翻读着唐诗,读到一首佚名的《幽居》:

幽林通曲径,诗卷伴斜阳。

松影拂窗角,花雨落苔墙。

岫云笼翠柏,林霭隐鹂簧。

野果盈筐采,流泉漱石响。

尘嚣浑不涉,心与鹤翩翔。

这诗如同一缕清风,吹进了她的心里。她放下手机,闭上双目,放空自己。不知何时,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进入了一座森林。她拨开低垂的绿色藤蔓,手臂举过头顶。遮天蔽日的树冠,让她抬头仰望只能看到一小片蓝天。脚下,厚厚的落叶铺成一条松软的小径,每踩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有时落叶下还藏着绒毯般的青苔,一不小心就会踩空。她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时有鸟儿从头顶的树枝上飞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声,抖动一些灰尘从枝头飘落。前行中,一只野兔突然从灌木丛中窜出,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走着走着,忽见一泓湖泊映入眼帘。左岸水杉成林,晨雾氤氲中泛着幽蓝光晕,虬根蜿蜒半浸湖心。右岸毛竹依坡而植,新笋破土,竹枝低垂处苔痕青碧。菖蒲于浅滩织就绿缎,野鸢尾斜倚石畔簪着蓝紫花钿。她坐在湖畔石上小憩,掬水拂面,任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襟,带来丝丝凉意,稍作整理后,又继续深入这莽莽林海。

不知走了多久,她抬首望去,只见前方三面巨岩峭拔耸立,环抱着一方静谧深谷。深谷中松竹摇曳生姿,掩映着一座古朴的院落。从破损的围墙、缺角的飞檐、歪斜的木门和满院丛生的杂草和青石板上的青苔来看,荒废已久。院内的一株桃花树顽强地生长着,粉嫩的桃花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为这荒废之地增添了几分生机。

桃花树下,站着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子,头戴幞头,身着一袭白色圆领袍,脚蹬麻履。他面容沉静,仿佛与世无争。他手中捧着一卷书,正低头聚精会神地阅读着。她忍不住凑近了一些,想看看书上写了些什么。那书卷上的文字是这样写的:

庄子行于山中,见大木枝叶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问其故,曰:“无所可用。 ”庄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 ”

她心里一动,这不正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吗?远离尘世的喧嚣,与自然为伴,过一种简单而纯粹的日子。

男子察觉到她的靠近,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汝乃何人,因何至此?”

顾影怜道:“实在抱歉,惊扰到您了。我在这山林里迷了路,转了好长时间,不知不觉就走到您这院子里了。看到您在看书,我一时好奇,便忍不住凑近了些。”

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中满是诧异,而后温和地说道:“无妨,误入斯境之人,皆是有缘之客。在下林惊风,字逸云。此乃《南华经》,在下适才所阅,乃《山木》篇也。”

顾影怜兴奋地回应:“我也十分喜爱庄子,一直梦想能如鲲鹏一般,‘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

林惊风正要开口回应,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至。他的身影在狂风中逐渐模糊,最终幻化成一幅淡墨山水画,缓缓融入这苍茫山林之中。而那本《南华经》也被大风肆意吹散,纸片如洁白的雪花般漫天飞舞。她急忙伸手去抓,可指尖触碰到的只有那一缕缕的风,什么也抓不住。

风渐渐停了,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满是不舍。这时,林惊风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山林深处传来:“来岁春归,桃英盛放,盼卿如约而至,届时当烹茶以待,共赏春景。”

顾影怜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银锄湖边的长椅上。她慢慢地起来,若有所思地前行着,踱过飞虹桥,来到梅花池。梅开正当时,粉的宫粉梅、红的朱砂梅、白的江梅、绿的绿萼梅,姹紫嫣红,暗香浮动。蜜蜂与蝴蝶在梅花间翩翩起舞,翅膀上斑斓的色彩与梅花相映成趣。此景不禁令顾影怜忆起老家院中那株腊梅树,如今茕茕孑立,守着阒然无声的旧宅。

又走了一会儿,顾影怜来到了一个小广场。这里,一群大妈随着欢快的音乐节奏翩翩起舞,充满活力的舞姿,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顾影怜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心情渐渐轻快了些。

这时一对情侣牵手走过来,时而亲吻对方。顾影怜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她知道,她将再不会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心动。忽然,一只没有牵绳的泰迪犬汪汪叫着冲她跑过来,她惊了一跳,差点跌倒。后面追上来一个女孩,向她致以歉意的微笑。顾影怜整理好衣服,离开了公园。

2020年4月8日,封城76天的武汉正式解封。

同月,顾影怜入职莘庄《建筑视界》杂志社,担任采编,主要负责采访先锋建筑师、撰写人物特稿与事件评论,以及报道双年展和学术论坛。

编辑部位于商住楼1703室,规模较小,仅有五人:主编夏阳、采编顾影怜、采编江小丹、发行唐小军和软文文案韩静。

推门即见韩静与唐小军的L形工位。韩静是上海本地人,三十岁左右,容颜姣好,说话娇柔,打扮时尚前卫,每日做美甲以精致示人。唐小军是辽宁人,年过三十,身形魁梧,常被误认为健身教练,爱在办公室大声打电话,令人厌烦。

顾影怜坐在韩静对面,靠近窗台。江小丹紧邻其右,两人共享一张三米长桌。江小丹是哈尔滨人,二十八岁,身材高挑,分管室内设计专题,负责采写名家专访及特色空间案例解析,追踪前沿设计潮流。

主编夏阳的独立办公室在江小丹右手墙内,以磨砂玻璃隔断。夏阳与顾影怜年龄相仿,安徽人士,身形清瘦,已现秃顶,眼神锐利,性情急躁,常斥责他人。他惯用手术刀式审稿法,常将采编手稿批注得“血染战场”。

直至 2021 年 3 月底,全国基本实现健康码一码通行。自其问世后,每天或隔天进行核酸检测,几乎成了上班族的 “城市标配”。因此,无论严寒酷暑,每一个核酸采样点前,总是排起长队,人们默默等候,成为城市中再寻常不过的景象。

有一次,顾影怜和主编夏阳一同前往四川雾江县,报道当地举办的绿色建筑展。雾江县,这个位于四川盆地边缘的小城,因独特的自然风光和悠久的历史文化而闻名。然而,谁也未曾料到,这场看似普通的出差任务,竟会成为他们人生中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第一天和第二天,他们按照防疫要求,每天两次前往街头的流动核酸采样车进行检测。采样车简陋而拥挤,医护人员们身着白色防护服,在寒风中坚守岗位。顾影怜和夏阳配合地张开喉咙,任由棉签在咽部轻轻擦拭。每次检测后,他们都会收到一张核酸检测证明,那是他们在疫情下短暂的“通行证”。

第三天,他们前往一个偏远的村子,参观一座宋代古庙。然后,他们打车前往机场,准备返回上海。就在他们刚到达高速入口时,却被告知雾江县发现了一例疑似新冠肺炎病例,已启动封控措施,禁止一切车辆通行。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顾影怜昨天的核酸采样检查显示阳性,需要立即进行隔离。

顾影怜和夏阳被安置在一处临时改造成的隔离点——一所废弃的农村小学。室内陈设简陋,却也干净。一日三餐,一荤两素,味道也还算可口。只是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一条狭窄的过道尽头是一个简陋的旱厕。隔离点大约有七八个人,有的躺在床上和隔壁床聊天,话题从疫情的走势到自家孩子,五花八门;有的闭目养神,还有的刷着手机。夏阳则坐在床上,打开电脑,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看以前下载好的电影。

顾影怜以“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在手机上读小说挨过三昼夜。第四夜,窗外雨簌簌落。她蜷在床上听雨打窗棂,胸骨突然被攥住,像被铁钳拧绞。她深知,这是她的心绞痛再次发作。她滚下床摸出药瓶,发现身旁的桌子上一杯水也没有。她试图呼救,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助地坐在那里,忍受着疼痛的折磨,一颗颗的汗珠滴在地板上。

夏阳察觉到顾影怜的异常,立刻冲过来,扶着她,焦急地说:“影怜,你怎么样?我这就去叫人!”

顾影怜虚弱地吐出一个字:“水!”

夏阳赶紧去找水。

顾影怜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幻。她看见自己置身于一片黏稠的琥珀色液体中,周围缠绕着无数发光的数据线,仿佛置身于虚拟的数字牢笼。在不远处的另一片液体中,迈克也在其中漂浮,面容模糊却又熟悉。当顾影怜的目光锁定在迈克身上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在这场仿若灭世的灾祸里,她与他终能重逢,而后携手共赴生死。

“吞下去!”夏阳捏住顾影怜的下巴,将药丸送入她微启的唇间,紧接着倾身握住水杯,一股清流顺势注入她干涸的喉管。他粗糙的手指在她后颈轻轻一推,顾影怜便仰头咽下那粒药丸,水顺着她的喉管滑下,润泽了因疼痛而紧绷的神经。

待她终于清醒过来时,胸口的压迫感逐渐消散。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夏阳正守在床边,眼神中充满担忧。

夜幕笼罩着临时搭建的隔离点,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在破旧的校舍间呼啸。当隔离点的人们都已入睡,顾影怜悄悄点亮手机屏幕,指尖轻触备忘录,开始在上面敲下Matrix的诗行:

Where should I go?

Whom should I talk to?

Everyone is a stranger

Everyone is doomed

Except the alien lizard and the android

Our bodies are frozen

But our dreams seem so vivid

Getting hypnotized into a state of relaxation is bliss

When we live in a matrix

When the outside is a world of ashes

I still saw you sitting by my side

I just couldn't believe it

You crossed the ocean and reached my station

Let's let go of the past and keep moving forward

Two lost souls merged and an amazing journey started

Now I am wide - awake and barely breathing

People are in deep slumber

To die dreaming in a dream

Or to die fighting for liberation

Our demise is certain

But I must resist

I must jump to my death to fly out of the cage

I am a human being and all human beings are born free

Resurrection or destruction

All is my coronation

这一次,在心绞痛引发的幻觉里,顾影怜无奈地承认——迈克,依然是她记忆深处的那根□□。涅川露天大矿坑历经十载造林,梭梭树已在那片旧伤疤上悄然抽芽,而她的心,却依旧停留在焦黑的矿坑,毫无生机。此刻,迈克究竟身在何方?他是否还能撑到黎明的曙光?命运,会不会垂怜他们,将他们埋葬在同一个春天?

2022 年3月28日凌晨5时起,上海市以黄浦江为界实施分区分批封控管理,并同步开展全员核酸筛查。面对疫情防控要求,许多企业迅速调整办公模式,组织员工居家办公以确保工作正常运转,顾影怜所在的杂志社与肖美任职的室内设计公司均同步调整为居家办公模式。

省去通勤时间,穿着居家服装工作,顾影怜和肖美对这种安排并无抵触。每天清晨起床洗漱后,两人先下楼完成核酸采样,再返回住处开始工作。顾影怜用书本垫高坐在地板上,将笔记本电脑置于床面搭建临时工位;肖美则将房间内唯一的椅子横放地主,坐在上面操作置于床上的电脑,进行建模和渲染。唯一不便的是,当两人同步召开视频会议时,狭小空间内的声音会相互干扰。

中午,她们用储备的大米煮饭,搭配囤积的鲮鱼罐头作为配菜。午饭后,会在床上小憩片刻。下午延续工作节奏,晚间简单烹饪用餐后,再次下楼完成当日第二次核酸采样。

初期,顾影怜和肖美所在小区允许居民在本小区内活动。她们下楼进行核酸采样时,常听到排队居民议论某单元住户被转运隔离或解除隔离返回的消息。随着封控措施升级,小区实施全域静态管理,居民被限制在本单元楼内活动。

4 月上旬,封控措施进一步升级为足不出户管理。

在封控管理期间,顾影怜不禁开始回望过往的人生。她不禁思考:如果某天自己死去,这一生是否值得。这个想法如同暗室中的微光,忽然照亮了她混沌的思绪——她从小到大一直按部就班地生活,随波逐流,却从未真正追逐过儿时的梦想——写作。

而此刻,封控赋予的寂静让颠簸岁月有了叙事的肌理:加班夜啃过的冷面包、高铁清洁袋上仓促记下的断句、投标会上鬓角染霜的专家、同学录里褪色的笑脸、仙彩湖的流云、医院划价单上的数字…… 原来命运早将这些片段预埋成素材库,那些未被言说的故事早已在血脉里酿成墨汁,只等一支笔从生命深处汲出,让它们在稿纸上开成带刺的花。

某个午后,顾影怜合上笔记本电脑,对肖美说:“我一直替别人写文案,从来没为自己写过像样的文字。现在想写一部小说,既是凭吊过去,也是幻想未来。”

“这是个好主意。” 正在专心画图的肖美转过头来说,“反正居家办公有弹性时间,每天抽出一小时创作完全可行。”

顾影怜微微点头,指尖下意识地在笔记本电脑外壳上反复摩挲。

6月1日,上海宣布解除全域静态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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