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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五章 疫劫 第二节 尘埃挽歌

第二节尘埃挽歌

8月1日,周一,城市在晨雾中展开新的年轮。地铁闸机吞吐着潮汐般的人潮,生活看似沿着既定轨道重归庸常,唯有顾影怜心底清楚,某些消逝的事物早已在时光里碎成无法拼合的琉璃。当工作、爱情、学识与功绩都被丈量在生命的时间轴上,这些被世人追逐的坐标,究竟在为生存标注怎样的意义?

此刻的她,被裹挟在拥挤的地铁上,胸口传来熟悉的钝痛 —— 这是心绞痛又在作祟。那些曾被视作安身立命之本的职业履历,突然像褪色的旧照片般失去重量,过往十余年朝九晚十的光阴,不过是用打卡机凿刻在日历上的空洞轨迹。从按部就班的升学流水线(小学、中学、大学到研究生),到职场齿轮里无休止的运转,她的人生像被设定好程序的列车,在加班邮件与出差行程单之间颠簸前行。就连与迈克的相处,也成了日程表缝隙里仓促的注脚 —— 那些在咖啡馆匆匆交换的三明治午餐,在机场安检口潦草告别的拥抱,都被她小心翼翼地包裹在“独立”的硬壳里。她不敢剖白自己的困境,生怕这份坦诚会被误读为索求;更不敢承认,每个深夜拖着行李箱走出高铁站时,骨髓里漫上来的疲惫早已将“不依赖任何人”的宣言泡得发软。

“太累了。”她木然地跟着出站的人群,走上自动扶梯,突然惊觉自己像枚被拧紧的发条,在沪漂的钢铁森林里机械转动。没有原生家庭的庇护伞,也没有惊世骇俗的才华,她必须像都市丛林里的寄居蟹,用不停歇的奔波构筑赖以生存的壳 —— 停下来,房租的账单就会化作催命符;慢半步,便可能被人流挤下这座高速运转的孤岛。可是,她突然想问,当生存需要把人异化为永动的机器,这样的活法是否早已偏离了生命的本意?

更让她困惑的是平行世界里的镜像:有人在演唱会现场为偶像一掷千金,有人在社交平台晒出环游世界的机票,那些无需为生计奔波的人生,究竟站在怎样的坐标原点?而她所在的格子间里,年轻面孔们用咖啡因对抗生物钟,凌晨三点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 当“活下去”的代价是把自己变成没有情绪的工作装置,人生的意义是否早已蒸发?自己这十余年用健康堆砌的文字,究竟有没有改变过什么?她吞下一片硝酸甘油,走在步行道上,被深深的迷茫笼罩。

当电梯门在暮色中打开,看着玻璃幕墙上倒映出的疲惫身影,她第一次认真问自己:这座用青春兑换生存的城市,是否真的藏着她从未看见的出口?本该鲜活生动的“顾影怜”,又该如何从这台社会大机器的齿轮间,找回属于自己的呼吸?

上午九点,莘庄 《建筑视界》 杂志社。顾影怜走进办公室,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接着,她倒上一杯开水,泡上一杯热茶。随后,她坐到自己的工位上,翻开那本名为《设计中国气韵的建筑》的书籍,沉浸其中。此书出自谢美英教授之手,她是同济大学城市规划学院建筑系的知名学者,亦是顾影怜今日下午的采访对象。顾影怜期待能从书中窥见谢教授对建筑设计的独特见解,进而为下午的采访奠定基础。

上午十点,主编夏阳走过来,扔给顾影怜一堆资料,说:“顾影怜,下期我们要介绍一下迈克·哈维的作品,你提前熟悉一下这些资料。”

“迈克?” 顾影怜接过资料,目光一下被其中一本《惊喜建筑设计事务所作品集》吸引。翻开,熟悉的设计风格扑面而来,没错,是她的迈克。她又拿起另一本杂志《绘筑?匠途》翻开,一行字瞬间如重锤般击中她 —— “迈克·哈维(1961-2020),美国建筑设计师。”

迈克,竟已去世两年了。她的手猛地一颤,杂志险些滑落。视线模糊中,她看到那篇对迈克生平及其作品的介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进心里。她只觉呼吸一滞,眼眶瞬间滚烫,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没想到两年前在老家收到他的邮件时,他竟已病入膏肓。我本该回他信的,若回了,便能知晓他时日无多。不知他生病时,可曾得到悉心照料?临终时,是否有人相伴给予安慰?我本该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我的拥抱本该是镇痛泵之外最有效的吗啡,我的耳语本该比心电监护仪的警报更早抵达他正在坍缩的宇宙。我该让他在离世前,感受到人间的温暖与美好,带着无憾与安宁,微笑着走向生命的尽头。在这段感情里,我却总是索取,从未真正为他做过什么。或许,他心里也曾觉得我冷血无情;或许,他也明白我爱他,只是这份爱被我的自卑所阻隔。可惜,我已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他,更无从弥补这一切……”她的思绪如同一列脱轨的列车,在回忆的轨道上横冲直撞,肆意穿梭。

夏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顾影怜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说道:“没什么。刚才开窗时,窗外风太大,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她匆忙跑去卫生间,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涌出。那些与迈克共度的过往,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她咬着嘴唇,压抑着哭声,肩膀微微颤抖,任由悲伤肆意蔓延,许久,许久……

他和她,曾经有过约定的啊:

The Pact of Dust

Forget not our solemn covenant sworn

Two specks of dust, to brave life's gales and be borne

他终是弃她而去。不知他生命尽头,可有旧忆浮现。她愿他明了,此情真挚。她深知,他也曾真心相待。此情无关名利,不过是两颗微尘,恋慕彼此在阳光下闪耀的微光。

中午十二点,茶水间的微波炉发出尖锐的蜂鸣声,打破了办公室短暂的宁静。顾影怜从微波炉中取出饭盒,盖上盖子,端着走到工位上坐下,开始吃饭。隔壁工位新来的实习生陈娜娜正在兴奋地通话:“妈,你放心,做编辑可有前景了。”女孩的珍珠耳钉闪烁耀眼,宛如她正值绚烂的青春。

下午一点,顾影怜在工位上收拾,准备出门采访。走过夏阳的办公室门口时,夏阳问道:“你去哪里?”

顾影怜道:“去同济大学城市规划学院采访谢美英教授。”

夏阳道:“不是预约的是明天吗?”

顾影怜道:“明天她有事,改到今天三点半了,昨晚给我打了电话通知。”

夏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顾影怜,说:“我都给你讲过多少遍了,你得将自己捯饬捯饬。你什么时候将头发做个造型,衣服不要总穿地摊货了,买点品牌的。我们作为设计杂志的编辑,在外形和着装上也要体现设计感,不要太土气。你这一身打扮出去,就像个农村大妈,怎么体现你作为设计杂志编辑的审美?”

顾影怜看了一眼夏阳的西装革履,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声:“哦。”

顾影怜平日就不屑打扮,信奉“圣人内修其本,而不外饰其末,”何况今日获知迈克死讯,已是摧心裂肺,更是顾不得夏阳的责备了。她将手扶在挎包的带子上,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三点,同济大学城市规划学院谢美英教授办公室,顾影怜正对谢美英进行录音采访。谢美英大约四十五六岁,跟顾影怜差不多,但是头发已经半白了。她留着短发,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顾影怜道:“谢教授,您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建筑发生特别的兴趣的?”

谢美英道:“这事儿啊,得从我小时候说起。我的父亲是一位出色的建筑设计师,小时候,我没少瞧见他熬夜画图纸。那时候还没有电脑,所有的图纸都得靠手绘。可别小瞧了这手绘,每一条线、每一个细节都精准无比,精细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如今电脑绘制的图纸。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带着我去参加他设计的博物馆开馆典礼。当我站在那宏伟壮观的建筑前,看见父亲伏案勾勒的蓝图此刻真切地呈现在眼前,一种难以言表的成就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也就是从那时起,一个想法在我心底悄然扎根——我将来一定要成为像父亲那样优秀的建筑设计师。我要赋予每一座建筑独特的灵魂,让它们从脑海中的构想变为实实在在、矗立大地的杰作。”

顾影怜道:“您现在的工作室有多大规模?一般承接哪些类型的项目?比如,公共建筑、住宅?”

谢美英道:“我们的工作室人不多,大约也就三四个人吧。我们承接的项目类型比较多样化,没有一定的限制,公共建筑、住宅、商业,都做。”

顾影怜道:“你最得意的作品是什么?

谢美英道:“我自己最为倾心的是月影书院。它是一所私人投资的国学文化书院,坐落在一个非常幽美的山谷里。那里要开发成为一个度假村。我第一次去那里调研,当明月冉冉升起,山谷间竹林轻摇,松涛阵阵,泉声潺潺,我仿佛置身于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卷之中,心境也随之变得格外宁谧。这样的环境,自然而然地奠定了建筑的基调。倘若在此矗立起一栋现代至极、西式十足,抑或怪诞离奇的建筑,定会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我在设计上,就往中国传统山水画那个风格上去走,融入了较多的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元素,譬如四合院那般的布局。在材料上,建筑结构采用传统木构,但在而窗户与隐形空调风口等处,则巧妙地运用了钢结构与玻璃,既保留了古韵,又不失现代之感。月影书院落成之后,赢得了业界的一片赞誉。前几日,我于网络上读到一篇游记,是一名去月影书院研习了一星期的人写的,他说在月影书院学习的时光,恰如南朝文学家吴均《山中杂诗》所描绘的那般:‘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

顾影怜道:“您最遗憾的作品是什么?”

谢美英:“可能是七年前设计的长春的无涯图书馆吧。我们最初的设计概念是‘书海’,整个屋顶运用了不规则的玻璃,营造海浪连绵、水天相接的氛围,同时还设计了大面积的玻璃幕墙,营造高透明度和开放性让充足日光进入,让读者坐在明亮的图书阅览区阅读。这一稿设计非常漂亮,但是遭遇了甲方的反对。他们提出,如果按此设计,后期维护需要高昂的成本:冬季,玻璃的保温性不足会带来高额的取暖费用;夏季,玻璃容易吸收多余阳光热量,增加制冷成本。后来我们修改了设计,采用‘书架’的概念,就是大家看到的无涯图书馆了。我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最初的设计,但是设计师不能只关注自己,需要在创意与实用之间找到一个平衡。”

顾影怜道:“您认为在当今的中国从事建筑设计,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谢美英道:“更大的成长空间。我们是基建大国,每年都有很多新建筑需要兴建,这给建筑设计师提供了很多的实践机会,让我们可以探索更多的可能性,这是其他国家所不能比拟的。”

顾影怜道:“我听说你们同济城市规划学院的学生,大二时就人人在画效果图挣钱了,宿舍都是彻夜灯火通明。”

谢美英大笑道:“哈哈!有点夸张!但是我们的项目确实比较多。”

顾影怜道:“作为一名女性建筑设计师,您认为女性建筑设计师与男性建筑设计师有什么差异?”

谢美英道:“女性建筑设计师与男性建筑设计师并没有本质的不同。建筑设计界用作品说话,只存在好的设计师与不好的设计师的差异。”

顾影怜道:“您对中国建筑设计发展方向有什么见解呢?”

谢美英道:“我认为中国建筑设计正在经历本土化转型,未来趋势将呈现三个维度的演进——既深度融合国际先锋设计理念,更注重在地性的深度挖掘,最终通过创新转化形成具有当代特征的中国气韵。”

顾影怜道:“您提到的‘中国气韵’具体指哪些建筑表达?是否等同于传统建筑符号的复制?”

谢美英道:“这是个需要辨析的概念。举个直观例子:就像雅典卫城的多立克柱式承载着希腊精神,我们的飞檐斗拱体系同样凝结着东方智慧。但中国气韵绝非简单符号堆砌,而应理解为文化基因的当代表达——既要传承《营造法式》中的空间哲学,更要体现高铁时代的美学认知。再比如,北京大兴机场的放射状布局暗合‘天圆地方’的宇宙观,参数化屋顶却由现代钢结构实现;贝聿铭在设计苏州博物馆时用钢构替代木构,但花窗纹样通过几何解构焕发新生。这种‘形断意连’的创作手法,正是中国气韵的核心表达。中国气韵不仅存在于视觉层面,更应渗透于材质肌理、工艺细节及空间建构中,通过自然材质的选择、传统工艺的传承、空间意境的营造,以形传神,实现天人合一的东方美学境界。”

顾影怜道:“衷心祝愿谢教授能为我们设计更多彰显中国气韵的建筑佳作!此次采访就到这里,感谢谢教授!之后还请您整理代表性作品图集,我们会与文字稿一同刊发。”

谢美英微笑回应:“好的,也谢谢您的采访。”

走出同济大学校区,顾影怜不禁感慨:“建筑师们总是执迷于艺术高度,却漠视宏构下的民生栖居。迈克尤甚,设计总欲破空,未解人间需锚。”

晚上八点。浦东中银大厦OsmosArch的智能会议室里,正在举行《摩天大楼:高层建筑设计的艺术与挑战》新书发布会。在发布会上,事务所合伙人陈建钢介绍了OsmosArch近些年在摩天大楼设计方面的探索与实践。之后,事务所内的几位建筑设计师相继从自己负责的项目入手,分享了创作心得。此次发布会还邀请了著名的建筑评论家钱修云,就全球摩天大楼的设计趋势进行了演讲。

顾影怜蜷在末排窗边。参与过太多新书发布会的她,此刻却被迈克逝世的冲击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她与迈克初次喝咖啡时,用一句“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试探他的中文水平,没想到竟一语成谶。龙星海滩,他们订下尘埃与尘埃之间星轨交织的永恒约定;仙彩湖边,策马狂奔时他喊“只有我们两个人”;茗川月下,他停下脚步:“真希望这夜晚能再漫长些,这样我们便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这些回忆如针一般,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

当事务所的设计助理乔小姐过来给她派发红包时,她才从回忆中惊醒。陈小姐优雅地笑着将红包递她:“谢谢您今天能出席我们的新书发布会,稍后我会将此次发布会的新闻通稿发送至您的邮箱,还请为我们多多宣传!”

顾影怜道:“一定的。谢谢!”她将红包放进挎包中。这种红包一般是两百元,而且都是要上交给主编的。

晚上九点半,2号线地铁上,顾影怜左手扶着吊环站着,将脸靠在手臂上,进行自我催眠:“一切痛苦都是幻觉。”

晚上十一点,莘庄《建筑视界》杂志社,顾影怜还在办公室加班,整理下午采访的录音稿。这项任务对她而言,颇有些头疼。音频里的声音,就像是一串串散落各处的珍珠,有的清晰悦耳,有的却模糊不清,中间还夹杂着停顿、重复和口误。她不得不耐下心来,一遍又一遍地仔细聆听,结合上下文的语义,以及自己现场采访记忆,逐一确认那些不确定的部分,才能将这些“珍珠”一一串连起来。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水顺着玻璃窗向下流淌,勾勒出连绵的山脉轮廓。她突然觉得心前区一阵绞痛,赶紧拉开抽屉,打开那盒未拆封的速效救心丸。那是上个星期医生开的。这小小的药丸,成了她身体每况愈下的残酷证明。

凌晨一点,顾影怜搭乘的出租车碾过最后一道水洼,停驻在她租住的长风公园附近的小区门口。她推开车门,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路灯在积水里揉碎成斑驳光晕,将她的影子拉成细长的弦,颤巍巍地搭在青灰石砖上。一阵风过,卷起三两片银杏残叶,落在小区的铁艺雕花门廊下。她仰起头,只见墨色天幕浸透了雨云的余韵,不见星月,唯有远处高架桥的霓虹在云层间晕染出浅绛色的光痕。

忽然,一曲忧郁的歌声,宛如幽咽的风,不知从哪扇窗口悠悠飘来。歌声如丝如缕,婉转低回,一下便击中了顾影怜的心弦,引得她内心深处的情感悄然共鸣。她静静地伫立在门廊之下,眼眶渐渐湿润,毫无察觉间,泪水已悄然滑落,洇湿了脸颊,那歌声,就这样直直地唱进了她灵魂最深处:

我一路赤足追逐那轮太阳

想让它的光芒永远映照我的眼睛

我跟随它翻山越岭

我跟随它渡海涉洋

却堕入无尽的黑暗之境

我已经背井离乡几千里

却还未抵达远方

我已经卧雪眠霜几十年

春暖花开只是一次次泪流满面的幻想

太阳每天升起都错过了我的仰望

也许我可以再度出发

也许会走到天亮

也许会邂逅春天

也许我可以乘风而上

也许会看见黑暗之后的阳光

只是黑暗寒冷就是我自己呵

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黑暗

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冬天

有风起我没有翅膀飞翔

有光在是我无法感知的波长

当年逐日踏平荆棘林为坦途

每前进一寸都有一寸鲜血献祭

是自己为自己下的咒语

而今我依旧迷失荆棘林

坦途是错觉前方是原地

一曲听罢,顾影怜深吸一口气,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痕,微微仰头,试图让情绪平复。随后,朝着自己的租屋缓缓走去。

肖美已入睡,顾影怜蹑手蹑脚地放下挎包,脱下外套,轻步走进卫生间洗漱。伫立在镜前,她凝望着镜中那个面容略显憔悴的自己,惊觉发际线相较三年前,已悄然攀升了一厘米不止。她深爱的父母,曾经倾心相爱的迈克,还有往昔青春飞扬的自己,皆已消逝在时光长河之中。衰老,又何足为惧?它不过是命运给予的又一道可有可无的伤痕罢了。从今往后,她不过是一具徒具躯壳的行尸走肉,在这世间漫无目的地飘荡。她只想躲进深山,躺在厚厚的落叶上,任阳光风雨浇灌,一动不动,静待岁月的更迭,直至生命的尽头。

此念一起,又勾起了她的一段回忆。她回想起,上次在中山公园银锄湖边长椅上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位身着唐代服饰的中年男子,静静地站在一棵开满桃花的树下,手中捧着一本《南华经》,入神地阅读。她清楚地记得,那男子的约定:“来岁春归,桃英盛放,盼卿如约而至,届时当烹茶以待,共赏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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