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安安是皮占莨教练的同门师妹，二人曾经搭档参加过不少国内外比赛。她也是牧蕾的启蒙教练。
石玙才反应过来这是来了章教练家，赶忙叫人：“章老师，打扰了。”
章安安见到石玙高兴得不行：“小石头现在长这么高啦！我有七八年没见你了吧？”
“十年。”石玙记得清楚。
“十年啦！小蕾年年来，我都忘了已经过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章安安问石玙回国的时间。当年他出国，章教练是持保留态度的，但是以当年的条件确实又没办法把石玙调到季省来。
“17年年底就回来了。”石玙乖乖应答。
“石头现在也是国家队的了。”皮教练介绍。
“那不是跟小蕾在一起？”这消息可太好了，章教练高兴坏了。
“啊，对。”石玙愣了一下，解释，“我们现在在一个队里。”
“那你们俩有机会搭档没？”章安安随口问。
“你忘啦，小蕾亚洲杯夺冠那次就是跟石头一起跳的。”皮占莨又给她补课。
“对对对，你不说我又忘了。小蕾还发了照片来呢，我看看……”说着，章安安掏出手机开始翻聊天记录，“现在年纪大了，经常忘事情。不中用啦～”
“怎么会，章老师您还是老样子。”石玙印象中的章教练一直都是这样优雅大方。
“我都退休啦，跳不动啦，也教不动啦。”章教练是Y城资历最老的摩登舞教练之一，二十几年来带出了不少厉害的选手。牧蕾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退了不如来D城给我帮忙？”皮教练发出邀请。跟章教练在体校教书不一样，皮教练如今在独立的机构里继续发光发热。
“你那儿累死了，我才不要去。我留在Y城这边多好，孩子们都还能见到。”章教练未婚无子，她口中的孩子就是他们这些学生。
“来D城也一样，我们都会去看您的～”石玙想着如若章教练搬去D城，他应该也有更多机会去探望。
“我去D城，那小蕾她们给我准备的大房子给谁住？”章安安指了指这套明显在市区优质小区的新房子。
“小蕾她们给你买的？”皮教练表示羡慕。
“我说不要，她们几个非得给我住着。刚好有个小姑娘开工作室，就落在工作室的名下。这样她们外地的回来也有个地方去。”章教练带他们参观了室内的装修，除了阁楼上那间是她的卧室和餐厅之外，楼下的房间打通的打通，都装成了一大一小的练习室。
怪不得石玙看着满屋的镜子觉得如此熟悉。
“快坐吧，”章教练照顾一行三人坐下，“尝尝我新学的菜。”
“太麻烦您了！”石妈妈一副不好意思，来看教练还被教练招待。
“不麻烦，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你们先坐着，待会小蕾他们就来了。”
“牧蕾要来？”石玙没料到这个。
“小蕾她说刚好有假，叫我烧排骨给她。”章教练想起牧蕾就开心。
*
饭点儿一到，门铃就响了。
石妈妈在厨房给章教练帮忙，石玙从厨房被赶了出来正好去应门。
“你怎么来了？！”牧蕾看见开门的石玙，一句寒暄都不给。
“你能来我不能啊？”又想起里面的皮教练，解释道，“皮教练带我来的。”
“皮教练也来啦！”牧蕾一改刚才对石玙的满不在意，开开心心地跑去跟皮教练打招呼。
“小蕾回来啦！”皮占莨很是开心，“现在见你一面可太不容易了！”
“我错了，我都在D市了应该多去看看您的！”事实是牧蕾一次都没去过。皮教练是石玙的启蒙教练，她自己一个人去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你哥哥我也一样见不着啊。”皮占莨最喜欢牧蕾称呼石玙作哥哥，在老一辈看来：大一天都是哥哥，都要照顾妹妹。
在长辈面前还是要维护一下“哥哥”的，牧蕾解释：“他现在是一号种子，忙着呢。”
皮占莨听了好消息自然乐呵，一笑眼角挤出时间留下的纹纹路路。仿佛上面写满了徒弟们的获奖清单。
“一号我可算不上，你是一号还差不多。”石玙争辩。
“你搭的可是一万姐好吧！一万姐在队里做了八年的一姐了！”
“燐哥做了十多年一哥了好吧，明显你更厉害一些。”两人互相吹捧起来。
看着兄妹两个斗嘴，皮教练笑得更开心了。
“你们两个怎么一来就吵，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章教练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她跟皮教练一样看着两个孩子欣喜。
“谁跟小时候一样？”牧蕾立马跳过来接盘子，然后递给石玙让他摆桌上。
“还说不一样，你连个儿都没长。”石玙补刀。
“长了！我长了的！”牧某人开始狡辩。
“哦，两公分？也算？！”石玙挺胸抬头，故意把牧蕾往肩膀下面比。
“哎……”章教练叹了口气，“要是当年运气好，你俩能一起进省队该多好。”
当年牧蕾和石玙共同拿到青崇杯的时候，13岁不到的石玙只有161，加上他户籍在D市不在季省，省队只要了牧蕾，没有人给他抛橄榄枝。
思及此事皮教练也觉得遗憾：“要是能把小蕾户口弄我们D市没准也行。”
“要是小蕾能来给我做女儿就好了，”石妈妈也是再婚那年才把她和石玙的户口迁到了D市，“就是小蕾爸爸妈妈舍不得。”
“舍得的。”牧蕾一边点头一边扒饭，“我爸妈巴不得呢！”
她只是说来哄长辈们开心的，牧家爸爸妈妈可宝贝她了。
“我才不要跟她一个户口本。”石玙嘀咕的声音不大，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而已。
一伙人开开心心吃了顿“团圆饭”，驱车把牧蕾一道带回了D市送回了总局。
*
“牡蛎”组合（牧蕾厉燐）、“零食”组合（凌一莞石玙）的磨合期比想象的漫长。
年底参加体育舞蹈K城世界杯，成绩最好的是力度的第18名，“零食”只拿到21名。
“牡蛎”更是连半决赛都没进。
23年五月在T城举办的国际挑战赛，有了那么一点点起色，“零食”拿到了第20名，“牡蛎”第23。
可是陈欣怡然跟王宋河的“颐和”组合都拿到了16名，这是二人在挑战赛上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了。
循环排位赛后的新搭子也不是都能适应的。
除了陈欣怡然和王宋河，申语和程亚荣、韩子非和邝达也取得了不错的进步。
可两对头号种子选手都没有办法取得伶俐曾经的成绩。
那么就该思考这样的组合的结果是两个“老”运动员职业倦怠期带来的必然衰退，还是两个年轻人能力的不匹配，抑或……这么搭配确实不够适合。
后几个月的训练中，教练组有意把不同对的组合安排多一些时间和空间的重叠，尤其是一些需要扣动作的技术性场景。
因为在一起练就会有互相示范、互相混搭的机会。
效果嘛，仍然需要大赛的检验。
“今年队里没有混合排位赛的计划。”郝蔷副主席在会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眼看混合排位赛已经进行了一年，今年的布珀终于有四组选手攒到了点儿积分能去参加初赛，不再拆对才是目前的最佳策略。
“不过，各位能不能继续现在的搭档模式，就要看你们九月从布珀回来的成果了。”
黎月月读懂了会议精髓：“能拿到名次就不拆，拿不到继续拆你。”
牧蕾泛起了嘀咕：“这是想让我好好比呢，还是不想让我好好比呢？”
*
布珀小镇。每一年全世界体育舞蹈的爱好者都会聚集于此。很多人不是为了荣誉，单纯是喜爱参与进来这个体育舞蹈盛世。
牧蕾也非常喜欢这里的氛围。她爱摩登，爱它的优雅流畅，爱它的婉转律动，爱它每一个旋转看到的天马行空，爱它每一个转身面对一双温柔期待的眼神……
摩登舞就是她的生命。现在生命告诉她，你的命可以换五星红旗升起的机会。
牧蕾一定会去换。
只不过由于各种原因，在布珀的这项民间举办的体育舞蹈盛世：它不升国旗。
牧蕾可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好里。
“你怎么不去睡觉？”石玙抓到了在大堂游神的牧蕾。
“你怎么还睡？你飞机上不是睡得跟猪一样？”牧蕾打趣他。
“你才是猪，你在飞机上吃了几顿？”
“吃东西调节时差～知不知道？”牧蕾狡辩。她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对，北京时间吃了两餐，布珀时间又吃了三餐。一共16个小时，你就没停过。”石某人不肯认输。
牧蕾无言以对：“小鱼哥哥，除了我，你就不能关心下别人吗？”
“章老师叫我照看好你。”石玙面不改色地搬出了虚拟的委托人。
“就知道拿章老师压我。”牧蕾不服气。
别看牧蕾平时不一定听教练的话，尊重师长她一直贯彻得很好。
“哦，还有你妈也这么交待我的。”石玙搬出了委托人二号。
“我妈啥时候又见着你了？！”牧蕾蹙眉。
“我妈找章老师要了你妈妈的微信。”
“……”牧蕾无语死了。
“还有石指，小姨她也要求我看着你，千万别走丢了。”委托人三号出场。
“你干脆把我别裤腰带上得了呗！”牧蕾赏他一个白眼儿。
“我平时不系裤腰带。比赛……比赛的时候我有舞伴的，系你不合适。”
牧蕾不想再争论这个，每次都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突然又语重心长地说：“你和一万姐……”
“咋了？”石玙一惊，他和一万姐可没有八卦。
“很……辛苦吧？她那么要强的人。”毕竟认识凌一莞那么久，牧蕾还是挺了解她的。
“恩。”石玙点点头，这一年他压力很大，为了不给一万姐拖后腿，他很努力地去克服技术上的短板，可想要进步还是很艰难。
“干嘛把伶俐拆掉呢……”牧蕾叹了口气，她也过得很辛苦。
厉燐的做派偏传统，牧蕾又是个相对随性的性子，那种强计划型的训练模式对她来说太折磨了。
“还不是因为你矮。”石玙总跟同宿舍的都尘岩混在一处，看来没学到半点儿好。
“我矮怎么了！你小时候不也矮！”戳人痛点牧蕾也会。
“说真的呢。我小姨说，去年混排之后他们开了好长时间会，讨论咱们四个要怎么搭。”这是在酒店大堂，不时会有队友路过，石玙放低了声音。
牧蕾把脑袋凑到他跟前：“后来呢？”
“后来？后来觉得你太矮，只能拆了伶俐迁就你。”
“不是，谁叫你长那么高！你13岁都还没到一米六！”
“有一米六！那年咱俩比赛量的——161！”石玙反攻道，“是你没咋长，不然咱俩就可以搭了。”
“你真想跟我搭？”牧蕾也好奇。
“你不想？”石玙用反问试探。
“也不是不行。”这个念想最近混练的时候是不是闪过牧蕾的脑海，“跟你其实会比较舒服。你知道被动旋转的那种感觉吗？”
还没等石玙听明白，牧蕾已经接上了：“哦，你不知道。”
她自问自答。石玙干脆不说话。
“我最清楚，因为我矮嘛～所以几乎所有的旋转都是被动旋转，你跟其他人的转法都不一样。相比较而言，你是个子高的几个里面最稳的。”
石玙很少听牧蕾这么夸他，愣了一会：“你……在夸我？”
“不然嘞？”牧蕾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想搭你是因为啥？”
“可是我们说了不算啊。”石玙缓缓地说，语气中有些落寞。
“想想就算了，还能当真一样？”牧蕾一样，是会失望的吧。
“如果布珀我们比的太好？”石玙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合适的想法……如果零食和牡蛎成绩很不理想的话……
“想什么呢！咱们能拿到名次就不错了！”
石瑾：你问问他俩在国家队还敢不敢吵？
牧蕾：敢。
石玙：我不敢也没用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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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Y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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