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婆婆的笑声还在雾里绕,温恒玉刚拽着黎砚舟往后退,就听见雾的另一头传来熟悉的枪声——“砰!”的一声,子弹击穿雾气,精准打在那篮蔫玫瑰上,黑泥溅起,花瓣瞬间枯萎成灰。
雾层被枪声震得晃了晃,一道身影从里面快步走出:轻型冲锋枪还挎在胸前,枪口余温未散,刚收枪的动作干脆利落,双手各攥着一把短匕首,银柄上的玫瑰纹在雾里泛着冷光,裤腿沾着雾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平淡地扫过眼前三人,没有半分熟稔的暖意,像是第一次见。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大厅等消息吗?”温恒玉的语气依旧硬邦邦,却下意识往那人身边靠了靠,双持短刃调整角度,护在那人身侧——读心术里飘来他没说出口的紧张:“他的表情……记忆反噬又严重了?连我们都认不清了?”
那人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战术通讯器,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念一段无关紧要的话:“定位提示这里有危险。”
他的目光掠过温恒玉,又扫过江郦霁,最后落在黎砚舟身上,停顿了半秒,却只是平淡地移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玩家。
黎砚舟的太阳穴突然热了——读心术自动触发,却没捕捉到之前的软乎乎的在意,只有一片模糊的困惑:“这个人……有点眼熟?还有温恒玉和江郦霁……好像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了……匕首和枪的用法很熟,可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温恒玉还想再说什么,江郦霁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示意他别多问,转而看向那人,语气平稳:“雾里有‘雾群’,准备应对。”
话音刚落,周围的“沙沙”声突然密集起来,像有十几只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江郦霁瞬间举起狙击枪,目光扫过浓雾:“至少五只,分散突袭!”
温景衍反应极快,左手将冲锋枪往肩头一挎,右手和左手的短匕首同时往身侧一甩——“咔嗒”一声脆响,两把匕首的银柄在掌心相撞,刀刃瞬间向两侧延展成半米长的弯刀,刀身映着雾光,冷冽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左侧雾群,手腕一扬,弯刀划出两道银弧,精准劈中扑过来的“雾行者”,黑水流了一地,动作熟练得像刻在肌肉里,可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右边两只冲你来了!”温恒玉冲黎砚舟喊了一声,自己则持短刃挡住中间的“雾行者”。
温景衍听到动静,腾出左手快速摘下肩头的冲锋枪,扣动扳机时眼神都没眨一下,子弹扫向右侧雾群,逼退正要偷袭黎砚舟的两只“雾行者”,全程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黎砚舟赶紧摸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的麻痹符咒,往中间那只“雾行者”身上贴——淡蓝色的光亮起,“雾行者”瞬间僵住,江郦霁的狙击枪立刻跟上,子弹穿透它的胸口。
半分钟后,五只“雾行者”全被清理干净。温景衍抬手甩了甩弯刀上的黑水,刀刃“咔嗒”一声缩成短匕,别回腰间,再把冲锋枪稳稳挎回胸前,动作连贯却机械,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浓雾。
“卖花婆婆引来的‘雾群’,想拖延时间。”江郦霁收起狙击枪,看向温景衍,“你带了‘强光手电’吗?西街的雾更浓。”
温景衍从背包里摸出一支银色手电,递过去时手指没有任何停顿,像是在递一件普通道具。
黎砚舟正好站在江郦霁旁边,伸手接过的瞬间,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腕——温景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却很快消失,依旧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黎砚舟的眼前突然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有人握着他的手腕教他握匕首,说“这样劈更稳,这是他教我的”;还有人把冲锋枪递给他,说“远程掩护我”……画面快得抓不住,只留下手腕传来的、一丝转瞬即逝的熟悉感。
“走了。”温恒玉率先迈步,脚步比刚才快了些,像是想尽快离开这片容易触发记忆的雾区。
温景衍跟在后面,保持着半步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偶尔抬手扶一下腰间的匕首,动作里带着点无意识的戒备。
江郦霁走在最后,目光落在温景衍的背影上,若有所思——读心术捕捉到他的心声:“记忆反噬让他忘了我们……‘迷雾小镇’的档案里有抑制反噬的线索,必须尽快找到,不然他的记忆会彻底混乱……”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一点暖光——东街杂货店的灯,安全屋到了。温景衍率先走过去,伸手推门时动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恍惚,却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
推开安全屋的门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杂货店的货架歪歪斜斜地立着,上面的罐头盒锈迹斑斑,玻璃柜台裂着蛛网般的纹路,唯一亮着的是柜台后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火苗在雾风里晃得厉害,把四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先休整十分钟,补充体力。”江郦霁把狙击枪靠在货架旁,从背包里摸出四瓶“临时体力药剂”,逐一递给众人。
黎砚舟捏着冰凉的玻璃瓶,指尖刚碰到拧得紧实的瓶盖,还没来得及用力,江郦霁已经绕到他身边,自然地接过瓶子——指尖扣住瓶盖轻轻一旋,“咔嗒”一声就开了,递回来时还特意用指腹蹭了蹭瓶口边缘,确认没有尖锐的毛边才松手。
黎砚舟接过药剂,舌尖下意识尝到一丝淡淡的涩味,心里却泛起莫名的熟悉感,读心术只捕捉到自己空白的茫然:“他怎么知道我拧不开?好像……以前也有人这么帮过我,是谁来着?”
另一边,温恒玉的注意力全在温景衍身上——他靠在墙角,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盯着煤油灯的火苗,药剂递到他眼前时,也只是抬眼扫了一下,没立刻接。
温恒玉往前走了两步,把药剂往他掌心又推了推,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哄劝:“先喝了,等会儿巷子里要跑,没体力不行。”温景衍这才抬手接过,指尖碰到温恒玉的指腹时,几不可察地顿了半秒,垂着眼没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耳尖悄悄泛了点红,快得像被灯苗熏了一下。
温恒玉看着他毫无波澜的侧脸,没察觉那转瞬即逝的泛红,心里满是担心:“以前他喝这个总皱着眉,说涩得像吃苦药,得我递颗糖才肯咽……现在连皱眉的表情都没了,记忆反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江郦霁把揉皱的地图铺在柜台上,打断了温恒玉的思绪:“老邮局在西街尽头,要过三条小巷。第二条巷有‘引路鬼’,会模仿熟人声音引偏方向,别应声;第三条巷有‘雾中幻影’,能复制动作,攻击膝盖关节是弱点。”他指尖点在地图上的“老邮局”标记,“温恒玉清沿途小怪,温景衍用冲锋枪压制幻影,黎砚舟的麻痹符咒留着对付引路鬼,它怕强光,手电别关。”
温景衍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余反应。
黎砚舟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读心术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困惑:“冲锋枪……扣扳机的手感很熟,可为什么要用来打幻影?是要保护谁吗?”
温景衍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余反应。黎砚舟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读心术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困惑:“冲锋枪……扣扳机的手感很熟,可为什么要用来打幻影?是要保护谁吗?”
十分钟一到,四人重新走进浓雾。西街的雾比东街更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强光手电的光柱只能照出前方两米的距离,光柱里漂浮着灰黑色的细小颗粒,像碎掉的记忆片,一碰就散在雾里。
刚踏进第一条小巷,身后就传来“簌簌”的响动——两只“雾行者”变种从雾里窜了出来,爪子上沾着绿色的粘液,速度比之前遇到的快了一倍,直扑向落在最后的黎砚舟。“左边交给我!”温恒玉双持短刃出鞘,刀刃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一个箭步冲上去,短刃交叉劈中一只“雾行者”的脖颈,黑水流了一地。
温景衍的反应更快,冲锋枪的保险栓“咔嗒”一响,子弹精准打在另一只“雾行者”的胸口。他开枪时眼神依旧平淡,可扣扳机的手指稳得可怕,连后坐力都没让他的手臂晃一下——仿佛这套动作已经刻进了肌肉记忆,哪怕忘了为什么要做,身体也能自动做出防御。温恒玉余光瞥见他开枪的样子,心里紧了紧:“以前他开枪后,总会回头看我一眼,确认我没事……现在连余光都没分给我了……”
走到第二条小巷口时,雾里突然传来女人细细软软的哭声,像贴在耳边呢喃:“景衍,我好冷,过来陪我好不好?”温恒玉立刻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警告:“是引路鬼!别回头,别理它!”
可温景衍却顿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脚步竟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像是被那声音勾走了魂。“别过去!”温恒玉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急切,“是幻影!骗你的!”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温景衍的身体僵了僵,眼神里的波动很快消失,重新举起冲锋枪,子弹穿透雾里的白裙幻影,哭声瞬间消散在雾中。
温恒玉没立刻松开他的胳膊,直到确认幻影彻底散了才放手,没发现温景衍被抓过的胳膊上方,耳尖又泛了点红,快得像被雾气熏的,没人留意。
温恒玉心里全是藏不住的担心:“刚才要是慢一步,他就被引去危险区了……记忆反噬太影响判断了,万一后面遇到更厉害的怪怎么办?”
第三条小巷的“雾中幻影”更难缠——四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影子从雾里钻出来,连握武器的姿势、站立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像是在照镜子。“打膝盖!关节是弱点!”江郦霁的狙击枪响了,子弹精准打在自己幻影的膝盖上,那道影子瞬间散成一团雾粒。
温景衍的冲锋枪扫向自己的幻影,同时右手的匕首往身侧一甩,“咔嗒”一声变成长刀,对着幻影的膝盖狠狠劈下去——幻影应声而散。
可就在这时,模仿温恒玉的幻影突然从侧面扑来,爪子直抓温景衍的后背,他竟没及时反应,像是被什么东西分了神。
“小心!”黎砚舟赶紧摸出一张麻痹符咒,扔向那道幻影,符咒贴上的瞬间,幻影僵在原地。温恒玉趁机冲上去,双持短刃刺穿幻影的胸口,转身时还不忘拉了温景衍一把,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温景衍回头看了黎砚舟一眼,眼神依旧没什么情绪,却轻轻点了点头——这是他进副本后,第一次有战斗之外的动作。紧接着,他转回头,目光落在温恒玉身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一下,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自然:“刚才……麻烦你了。”
温恒玉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他会开口道歉,下意识攥了攥手里的短刃,又很快松开,故意板着脸:“没什么,别再走神就行。”
黎砚舟用完了读心术次数,只能看着温恒玉耳尖悄悄泛红,猜不出他心里的慌乱与惊喜。而温景衍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一下,耳尖的红又深了点,黎砚舟读不到他的困惑:“为什么会想说抱歉?好像……他刚才很担心我?”
终于走到老邮局门口,四人的衣服都被雾水打湿了。大门虚掩着,推开时“吱呀”响,二楼传来档案柜倒塌的声音。江郦霁打头,四人往楼上走,楼梯“嘎吱”响,走到拐角,办公室的门突然被阴风关上,门缝里传来“守库鬼”的嘶吼——绿色档案盒,就在门后。
江郦霁抬手示意停下,缓缓推开门,手电光扫过去的瞬间,黎砚舟心脏猛地一沉:没了读心术,他只能靠眼睛看——守库鬼的爪子上,正抓着那个标着“林”字的绿色档案盒,而它的身后,雾正越来越浓,像要把整个邮局吞掉。
守库鬼见众人逼近,嘶吼着甩动藤蔓,黑色的藤条像毒蛇般缠向最近的温恒玉。“先牵制它的藤蔓!”江郦霁的狙击枪再次响起,子弹精准打在守库鬼的藤蔓根部,藤条瞬间蜷曲,冒出黑烟。
温恒玉趁机冲上去,双持短刃劈向守库鬼的手臂,刀刃却被它坚硬的皮肤弹开,只留下一道浅痕。“
“它的胸口是弱点!”黎砚舟喊着,摸出最后一张麻痹符咒——这是他仅剩的控场道具,抬手往守库鬼胸口扔去。符咒贴上的瞬间,淡蓝色的光裹住守库鬼,它的动作猛地僵住,爪子下意识松开,绿色档案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温景衍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弯腰捡起档案盒,同时将弯刀变回短匕别回腰间,动作利落得让温恒玉下意识松了口气——直到看到温景衍手指蹭到盒身的黑泥,才又皱着眉递过纸巾:“擦干净,别沾到身上。”
温景衍接过纸巾,垂着眼擦拭盒面,耳尖那点泛红又快得像错觉,没等黎砚舟看清就消失了。
江郦霁走上前,看着温景衍手里的档案盒,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松快:“先离开这里,守库鬼的麻痹时间快过了。”
四人快步退出办公室,沿着楼梯往下走,身后传来守库鬼挣脱符咒的嘶吼声,雾也越来越浓,几乎要漫进楼道。直到退回邮局大门外,确认守库鬼没追出来,众人才靠在墙角喘口气。
“打开看看吧。”江郦霁看向温景衍,眼神里带着期待——这是他们在副本里找到的唯一线索,或许能解开温景衍的记忆反噬,甚至让黎砚舟想起过去。
温景衍点点头,手指扣住档案盒的搭扣,轻轻一掰,“咔”的一声,盒盖弹开。
可下一秒,所有人的表情都沉了下去:盒里的纸张全被雾水浸透,泛黄的纸页黏在一起,上面的字迹被黑泥和霉斑覆盖,只能隐约看到“林晚”“旧校舍”几个模糊的字眼,剩下的内容全成了一片模糊的墨团,连最关键的“抑制记忆反噬”的字样,都被一道深深的腐蚀痕划得辨不清。
“怎么会这样……”黎砚舟凑过去看,心里莫名的空落——没了读心术,他连江郦霁此刻的情绪都只能靠观察。
江郦霁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发霉的纸页,指腹蹭下一层灰黑色的霉渣,眉头皱得比刚才面对守库鬼时还紧。
四人重新走进雾里,西街的雾比来时更沉,连强光手电的光柱都被压得只剩一米远。黎砚舟走在最后,看着前面温恒玉偶尔回头看温景衍的眼神,看着温景衍攥紧的手指,突然觉得这雾像个巨大的迷障——他们抢来了档案盒,却丢了关键的内容。
他跟着三人走了一路,却连自己是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都还是一团模糊。
走到安全屋门口时,雾里又传来卖花婆婆轻飘飘的声音,这次却带着点嘲讽:“找到了又怎么样?该看不清的,终究还是看不清呀……”
温恒玉猛地回头,却只看到雾里晃动的黑影,再追过去时,影子已经散了。
不管雾里藏着什么,不管档案盒坏没坏,他都要帮温景衍恢复记忆——哪怕要再闯十次、百次副本。
黎砚舟靠在安全屋的门上,看着温恒玉的背影,又看了眼面无表情却悄悄攥紧档案盒的温景衍,突然觉得:这场副本,他们好像赢了,又好像彻底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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