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呆了多少天,谢不见坐在墙根听着地牢照例传来脚步声,原是百无聊赖但细听发现今日有些不同,站起身来扒在木柱子上探过去。
穆觉音给陆行雁递了个眼神后,两人也随之站起,在边上静静候着。
谢不见两只眼里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转过头问道:“谁啊?是掌门吗?”
“您这边请。”
这声音,要是谢不见没听错的话,好像是夜探时追自己的那个王家的头头之一,这人来头不小啊。
思绪间,一抹红色在微弱的烛火下醒目至极,直直闯入谢不见的视线。
那人年龄看着约摸三十岁,容貌昳丽十分白皙,手上还不紧不慢地摇着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扇子,举手投足间贵气若隐若现。
谢不见眼里闪过赞许,这容貌和流语姐姐不相上下,要是入仙阁有这般类型,银子那还不哗啦啦地流进来。
“见过侯爷。”
他被穆觉音和陆行雁的声音拉回思绪,发现那人已经停在自己面前,瞧了自己好一会儿。
对方收起扇子眼神似有嫌弃,一把敲在谢不见的脑袋上,“肤浅。”
谢不见意识到自己失礼,匆忙低头抱拳,“见过侯爷。”
侯爷?
趁着低头的间隙,他脑海莫名闪过句话,红衣失色玉出挑,美人一瞥回眸笑。
若是自己猜的没错,这位应该是长宁侯棠溪安。
话说长宁侯不是在定都么?一般极少出现在其他地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谢不见突然想到那个木莲花流苏,难怪穆觉音朝他要这个。
这边穆觉音心里不禁疑惑起来,出发之前穆老爷子就告诉自己,上面想将事情尽可能压下来,现在一向代表皇上颜面的长宁侯却出现了。
没等两人想明白,王道重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人领会上前将关着各家弟子的门打开。
棠溪安侧身让出一条路,重新打开了扇子,悠哉悠哉地扇了起来,“走吧。”
众人终于能从这里离开,纷纷感激道:“谢侯爷。”
谢不见正打算跟着离开,忽然记起温长澜这家伙伤了动不了,刚想去搀扶他一把却发现牢门没打开。
本想趁着棠溪安在,给王家这群人施加压力让他们把温长澜放出来,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走到棠溪安面前。
“见过侯爷。”木云芙有些忐忑地走到棠溪安面前抱了抱拳,随后鼓起勇气说道:“我是木家木云芙,我兄长他......”
棠溪安手中动作一停,打断了她的话,“我知你想问什么,木家那边我会亲自给个交代,走吧。”
木云芙停留原地几秒,似有些悲戚,最终还是低头离开。
轮到自己,谢不见一个健步冲至棠溪安面前,微低着头:“侯爷,我有一事——”
棠溪安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把将扇子收回,接着将扇子虚虚抵至他的嘴边,身子些许前倾,问:“你,是哪家的?”
方才竟这般不守规矩。
哪家的?报不出名号的谢不见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本来想报惟凌宗或者林家的名号,可拢共就那么些人,说哪一个都会露馅。
这边谢不见还没报出名号,王道重就觉得有些不对,他记得前阵子王愁无好像往地牢里丢过人。
“侯爷,他是我的人。”
穆觉音去而复返,谢不见情不自禁抬头感激地看向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棠溪安看清了谢不见的脸,他的双眼微微张大,接着闪过丝不可觉察的讶异,垂眸间又恢复原样。
“原来是觉音的人。”棠溪安站直身子,一手背在后面一手重新扇着扇子,“长的还怪标致的,说吧,你刚才想说什么?”
棠溪安瞬间变脸,谢不见在心里惊叹,原来穆觉音的名头这么好用,赶紧说道:“我有一好友叫温长澜,他也被抓了……但是牢门没开。”
说罢,还指了指方向,生怕棠溪安不知道在哪儿。
提及温长澜,王道重态度竟出现了几丝强硬,“侯爷,温长澜是我们王家的人。”
棠溪安自是知道王道重的那点小心思,奈何温长澜他爹王问言真是王家人,但无论如何,温长澜不能留在王家。
他不好直接抢正思索怎么回答,就听见谢不见朝王道重无理取闹地喊起来。
“什么王家人,人家姓温!还有你们王家养过他吗?他长这么大是人爹娘,是人师父养大的,你们王家是不是想捡现成,抢人孩子!”
谢不见神情异常激动像个愣头青,仿佛温长澜与他是深交,字字句句都在为温长澜打抱不平,王家就是喜欢抢孩子。
王道重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大骇,生怕谢不见再说出什么让棠溪安听见,自己筹谋这么久的王家说不定一夜之间就只是个烂摊子。
“我们王家重视血脉,让他留下不过是想将他培养成才,仅此而已,如若他不愿,我们也不会强迫他留在王家。”
谢不见听后心里直发笑,这老头比他还厚颜无耻,真是佩服。
棠溪安没说话,王道重赶紧让人将门打开,把温长澜扶了出来。
谢不见先是谢过棠溪安,然后接过温长澜,粗略扫了遍他身上的伤,见他手臂微动,内心幸好这家伙还有点意识和力气。
接着将温长澜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就这样拖着他朝外面走去。
走出地牢,谢不见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同时在心里吐槽温长澜,屁大点孩子怎么这么重。
他累得不行对走在前面的穆觉音喊道:“能搭把手吗?”
穆觉音停下转身看向他,神色疏离语气冷漠:“你方才不该出头。”
要是王道重是个拎不清的,刚才在地牢里他们不免要打一架,更何况长宁侯还在,要是他想岔了,她穆觉音没有好果子吃。
谢不见这边累得不行,原地瞧了眼四周无人,难怪穆觉音突然跟他说这一句,他无奈道:“行,我的错,所以您能搭把手吗?”
穆觉音转回头,继续向前走去,用行动向他说不。
谢不见没法只能自己咬咬牙,扶着温长澜跟上她的步伐。
由于王家要封闭式调查,任何人不得逗留,一行人只好下山去找客栈住。
谢不见一连照顾温长澜小半个月,温长澜感动得痛哭流涕,如实告诉他自己现在手上什么消息都没有了。
在反复确定真没有消息后,谢不见一怔,低头看了眼手上刚打湿的帕子,下一秒毫不留情地冷脸丢给温长澜让他自己擦,然后夺门而出。
刚跨出房门,穆觉音就出现在他面前,问:“去哪?”
谢不见沉着脸答道:“茅房。”
穆觉音瞧他神色不像作假,侧身让出路,让他快步离开。
刚下楼梯准备转弯,又有一人挡住他的去路。
林白瑜背着刀,再次问出那个问题:“今日可否告知于我?”
谢不见闭了闭眼,手慢慢聚拢成拳捏紧,“不可。”
“还是没想起来吗?”
他后槽牙咬得梆硬,“对。”
林白瑜知道适得其反,只得让出路放他走。
谢不见快步走着迎面又走来一个人,朝着自己喊道:“唉,你又去……”
“又怎么了!”
陆行雁被他的架势吓到后退半步,“吃炮仗了你?”
“对,没错!”谢不见笑得有些狰狞,朝陆行雁喊了出来。
这阵子自己没日没夜地照顾温长澜,出个房门就要被问东问西,时时刻刻被盯着,客栈门口也就只有进来的时候见过一次,连菜都不能吃自己喜欢的。
他真是,受够了!
陆行雁看他一脸快要被逼疯的样子,生怕他把气撒到自己的身上,“走走走,我不问行了吧?”
关上嘎吱的木门,谢不见躲在里面,视线变得昏暗,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客栈的茅房感情这么深,就算它的气味不太好。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到时候出了城门,他就能彻底自由了。
他嘴唇轻颤着,忍辱负重擦掉眼角不存在的泪,在心中反复劝慰自己再过些时日就好了。
在温长澜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之后,一行人雇了辆马车和几匹马,终于要出发了。
“无虞哥。”
温长澜笑着朝谢不见跑过来,看他兴致还是不高,笑容顷刻间消失了一半,讨好道:“我们一块走吧。”
谢不见心里正在想事情,没空理他,随意丢下一句话:“自己走。”
温长澜耷拉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时不时又偷瞟他两眼,见他始终没有挽留自己,内心失落道:“好吧。”
刚出城门口,谢不见就在心里盘算着何时找借口逃走,装作不经意间欣赏风景,默默观察周遭的环境。
谢不见正准备上马,后背就有股力量将自己拽下,他一个不留神差点跌倒,又被人拽了起来,回头一看是穆觉音。
“你去坐马车。”她的语气毋庸置疑。
坐马车怎么跑?更何况,除了温长澜他们都有马,谢不见当即拒绝,“我不要!”
在他说话的间隙,穆觉音就已经抢过他手中的牵绳跃上马背,俯看他一眼后骑马走了。
一套下来行云如流水,谢不见站在原地久久没缓过来,忿忿地瞪了眼那个离去的背影,他就不信他跑不了!
“无虞哥!”温长澜从马车探出头来,高兴地朝谢不见挥手。
陆行雁驾着马车,看他慢慢吞吞的,于是催促道:“快上车。”
谢不见认命般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拉陆行雁手中的缰绳,“我来。”
“不必。”
陆行雁反方向躲开他的手,眼尾似有笑意,看得谢不见心里直憋屈。
“无虞哥,你别不开心了。”说到这温长澜谨慎地看了外面,然后坐到谢不见旁边,悄声道:“若是有消息,我必定同你说。”
谢不见懒散地靠在马车上,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说:“谢谢啊。”
约摸过了一刻钟,马车突然停下,谢不见迅速睁眼稳住身形,莫名感到股肃杀之意。
温长澜也感受到了,下意识抱着谢不见的胳膊,声音有些害怕:“无虞哥。”
刚想掀开帘子的谢不见被限制行动,他低头瞅了眼温长澜的手,看向他眼神示意他放手。
比起无形中的害怕,谢不见冷漠疏离的眼神给温长澜带来的感受更为直接,他悻悻地放开却依旧跟在旁边。
谢不见探出个头,发现马车已经到了林子里,对面出现五个黑衣人,服饰一致,每人手拿大砍刀,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拍了拍陆行雁的肩膀,“才五个,你们一人一……”
说话间,四周刷啦啦出现更多的黑衣人,少说也有三十多号人,手持各种武器正准他们,谢不见愣了下,随即咽了咽口水,“抱歉,话说太早了。”
“知道就好。”陆行雁默默将缰绳缠在手上,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眼里溢出丝丝寒气。
“要活动筋骨了吗?”队伍最前方的单归月活动了下手腕,略有些兴奋地对着旁边的闵浮思说:“浮思,看大师姐带你好好玩玩。”
闵浮思抽出腰间的软剑,些许无奈道:“大师姐要当心。”
穆觉音紧握住手中的剑,冷静地朝着陆行雁说道:“师兄,你带他们先走。”
“行,那你们可得注意了。”
话音未落,黑色的身影如饿狼般向他们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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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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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要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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