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见急忙退至马车内,一把扯过缩在马车角落的温长澜将他按低。
在他们低下身子的后一秒,马车摇晃着极速向前进,利箭穿破车窗直直钉在两人的头顶。
利箭不断划破空气,声音靠近自己,温长澜颤颤巍巍地抬头,那支利箭距离自己的脑袋只有一指远,死死盯着它然后周身失去力气。
突然马车向仰起,谢不见和温长澜朝后倒去,本就千疮百孔的马车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两人直接从后面掉了出去。
谢不见以最快的速度稳住身形,转身之际剧烈的疼痛在手臂上蔓延开,短短几秒,箭密密麻麻地朝他们射来。
他顾不上太多,拉着温长澜跑到车身的另一侧,本想从车头上去,发现陆行雁也被牵制住。
谢不见从靴子抽出匕首,看向温长澜问道:“会杀人吗?”
“我没杀过人。”温长澜捂住脑袋欲哭无泪,别说杀人他连杀鸡都不会!
谢不见犹豫几秒后冲向和陆行雁打斗的黑衣人身后,一刀刺向那人的颈侧。
零星的鲜血在抽刀时溅出,他清楚地感受到那人血的温度,以及在自己脸上流淌的感觉。
陆行雁一脚踹开那具尸体,看谢不见站在原地久久没缓过神,不由地担心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先带温长澜走。”
谢不见回过神将温长澜塞进陆行雁手里,随意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珠,朝着远处的马跑去接着纵身一跃先行一步。
风声在耳边呼啸,谢不见目视前方不敢掉以轻心,余光注意到身旁有人一直追着。
这般快的速度,他就不信这人的轻功耗得过这匹马。
下一刻,一枚暗器从左侧袭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嵌进了谢不见的肩膀。
谢不见吃痛差点松掉缰绳,接着身形不稳差点坠马,幸亏他反应及时,死死夹住马腹重新抓紧才没有掉下去。
暗器的刀锋在骨缝和肉里摩擦着,肩上的血渗出染红了他一半的衣服,他不敢停就这样硬生生跑了十几里路,直到余光里再无追兵后才敢停下。
谢不见嘴唇十分苍白,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感觉有些恍惚,又咬咬唇一把按在伤口打起精神,牵着马找到条溪流。
他躲在树下,从衣裳上撕下布条,一鼓作气用力拔出暗器,迅速脱下上衣用布条捂住伤口,胡乱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谢不见疲惫地靠在树上,望着湛蓝的天空,痴痴地笑了出来。
他谢不见是什么人,谁都不可以主宰他。
片刻欢愉后,他望向不远处,雪花形制的暗器被他洗干净晾晒在太阳底下,谢不见盯着陷入沉思。
要是没认错,这是白玉阁负雪楼的暗器,刚刚那些箭像长了眼睛一样,全都冲着自己来。
闻叔鲜少跟自己提起负雪楼,谢不见对于负雪楼的印象也不过是白玉阁任务的执行者。
自己人认出自己人,自己人要杀自己人,这负雪楼楼主真有意思,说不定自己改天可以去找她问个清楚。
看到附近有个村子,谢不见忍痛从自己腰带里抠出为数不多的碎银,腆着脸在老乡家住了几日,便朝着最近的云城出发。
“让路让路!”官兵粗暴地赶开排队进城的百姓,对着一辆豪华马车谄媚起来。
准备到自己的谢不见被迫后退,面上淡然,在心里已经不知骂到天地为何物。
交涉间,马车的帘子掀开,谢不见无意间一瞥随即震惊得瞪大双眼,反应过来立刻将斗笠压低。
王愁无怎么在这儿?
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士兵粗鲁地叫着让他把斗笠摘下。
谢不见微微偏过身子,边摘下斗笠边用余光观察着马车的动向,直到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后心里才松了口气。
本想跟踪一番,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伤,要是被发现了跑都跑不掉,谢不见决定改日再说。
现在当务之急事找个地方休息,谢不见摸了摸腰带,有些苦恼,没有令牌自己吃喝都是问题,他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这么懂事了!
“怎么这么贵?”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疑问,谢不见站在小二面前,再次打量了一圈客栈,试图找点特别之处。
“客官,我们这定价向来如此,您看您要不换一家客栈?”
在这里住上一晚抵得上在奉中城住三晚了。又不是节日,也不是什么会晤,凭什么这么贵?
谢不见走出客栈看着即将黑下来的天,准备找个地方凑合凑合,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
哪个城专门开个地方睡大街的!
“小兄弟,外地来的吧。”
一个靠在角落的大哥,吃着大饼热情地招呼傻眼的谢不见过来坐。
谢不见看过去,再观察了周围,发现就那个大哥旁边有位置。
“大哥怎么不住客栈?”谢不见自然地唠了起来,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云城东边的客栈,是给那些不缺银子的人住的,西边的你又排不上,像我们这种小本生意的,只能来这儿凑合凑合。”
谢不见对云城的了解还停留在安家和江湖人士争地盘,后来各种各样的人多了直接弄成一座城分区而治。
虽说在北启境内但城内情况复杂,连这的官员选拔都是本地选出来的,其中一个叫许娘子的人在这的势头最大。
闻叔提过一嘴,这个许娘子是偏向安家人的,最讨厌白玉阁的人,尤其是负雪楼前任楼主傅乘歌,天天抓人问下落找她。
大哥问道:“你呢?”
谢不见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过来找一亲戚。”
“没找着?”
谢不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邻居说他明天回,我给他留了信。”
“这样啊。”
他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大哥见状也不再追问,没过多久周围就响起了鼾声,原先还有闹声的人群彻底安静下来。
入夜以后,仅存的月光被乌云遮挡,带着几丝寒意的凉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谢不见靠在墙根闭目养神,不由地环抱住自己试图获取点温暖。
没过多久,他感觉脑袋里好似有团浆糊,口干舌燥眼皮沉沉,四肢酸痛骨头缝透着股冷意。
不会是伤口没好反倒得了伤寒吧?
谢不见凭着仅存的意识,模模糊糊地伸手探向额头,果真是烫的,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摸索周边,想喝口水忽然记起自己连个水囊都没有。
他只能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铁锈味在舌尖散开,眼角随着温度的升高沁出泪珠。
谢不见,你福大命大,一定会撑过去的。
在心中默默打气不过几秒,谢不见就听见旁边传来脚步声,费劲地抬起眼没等他看清来人,一块布就捂住他的口鼻,他拼命地挣扎,最终不敌迷药昏昏沉沉地睡去。
“杀了。”
“许娘子莫不是想违背军师的命令?”
是谁在说话?谢不见意识渐渐恢复,但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怎么睁开视线都是模糊的。
“我要是早点知道他是白玉阁的人,还容得你就救他。”
“他是军师要的人。”
凭借着毅力,谢不见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勉强睁眼看清眼前的场景。
自己居然被关在铁笼里,不远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讲话的那个女的没见过,男的......他微眯起眼尝试着看的更清楚些,怎么如此眼熟?
虽看不见那人正脸,但这身形,跟他在王家见过的杨海长得十分相像。
许娘子坐在主位,轻抿一口手中的茶,脸色不算好看:“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人,你怎知他是不是?”
“望许娘子三思。”
许娘子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盏,“要挟我?”
“都某不敢。”
说罢,只见许娘子从头上慢慢摸下把簪子,目光直勾勾盯着那人,霎时间眼神变得狠戾,将簪子飞了出去。
黑影闪过,谢不见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血慢慢渗出顺着脸流下。
不是!你俩吵架,扔我做什么!
“听了这么久,你想选哪种死法?”
谢不见也不装了,用手撑着慢慢坐起,还用手拨开遮住视线的发,认真道:“我不想死。”
许娘子转过头,美目泛起阴寒,“由不得你选。”
“那你还问。”谢不见一时嘴快,说完就后悔没管住自己的嘴。
许娘子面色渐渐难看起来,今日本就心情不太好,这个拿人压着自己,另一个在笼子里也敢顶撞她。
对方脸色越来越难看,唯恐小命真的交代在这儿,谢不见立马换了副讨好的神情,“我错了,诚恳地在这儿和许娘子道个歉。”
“晚了。”
那只能使出他的杀手锏,谢不见语气势在必得道:“那我是不是得拿出什么诚意给许娘子?”
“毛都没长齐,就跟我谈条件。”
对方不太信任自己怎么办?那肯定是要抛点饵,展现一下自己的诚意,谢不见故作神秘一笑:“许娘子不也是年少成名吗?”
许娘子心中有些动容,这小子是白玉阁的人,如若是他手下的,说不定还真有些东西,要是从这小子嘴里真套出她想要的,迟点杀又何妨。
都寂:“许娘子不会听信他人之言吧?”
言外之意就是他谢不见的话不可信。
这人到底想不想让自己活了,谢不见反击道:“说得你好像没骗过人似的,在王家的时候不是骗我骗得可欢吗?”
都寂瞥他一眼,懒得与他计较这些,转身出门留下句:“许娘子莫要被诓骗了才好。”
许娘子缓缓走到铁笼面前的桌子旁坐下,对着谢不见说道:“你小子知道的挺多。”
“许娘子谬赞。”谢不见虚弱地咳了咳,眼巴巴看着桌上的茶壶,“承蒙娘子出手相助,您可否再赏我一杯茶喝?”
“白玉阁什么时候多了个你这样的人?”
许娘子拿起桌上的茶杯随意一扔,茶杯准确无误穿过铁柱之间,落在谢不见怀中。
谢不见捡起茶杯,然后伸出去等她给自己倒茶。
许娘子拎着茶壶,蹲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好孩子,要回答问题才可以喝。”
算了,生死都掌握在他人手上,渴一下又能怎么样。
谢不见面露微笑,却默不作声捏了下茶杯,随后将它放下,双腿盘着两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我八岁进的白玉阁。”
没错,他八岁就开始在入仙阁打杂了。
许娘子双眸一转,给他倒了半杯茶水,“行事说话,当真像极了你的楼主,你觉得呢?”
谢不见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又将其放到地面,点点头:“嗯,再给点呗!”
欢迎来到,大型阅读理解现场
(大家在旁观的同时注意安全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总有人想害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