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你想让我求你?”
“好告诉我是谁幕后主使。”
谢松仪把温度正好的茶盏递给讲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小夫人。
笑意未变,带着些宠溺看向她。
真可爱,把算计两个字都写在脑门上了。
苏盏玉浑然不觉,理不直气也壮的狮子小开口道:“你要是不想求娘子也行,那你就得同意我置办婚宴,宴请那些河南道难民……”
“可以,我求你。”
“诶?”苏盏玉懵在原地,明明预想根本没有这种情况!
堂堂朝廷三品大员,让他求就求,都不要面子的吗?
可恶,这下怎么办?
收到求救信号的灵萱安详闭眼,小姐,奴婢真的尽力了,您自求多福吧。
苏盏玉只能硬着头皮:“要不,你再想想?不要这么轻易妥协啊,你会夫纲不振的!”
谢松仪觉得有趣,一本正经继续逗她:“怎么会呢,锦绣坊外日日有人对着娘子雪像诚心跪拜,我言语上求一求自家娘子又算得了什么?”
苏盏玉据理力争:“可他们那是罹患疾病,求我保佑药到病除的!”
谢松仪故作惊讶:“娘子是天下唯一能治我头疾的神医,这么说来我更该诚心祈求,日日上一炷香都不为过!”
说着转头对越琴煞有介事吩咐:“日后准备上好清香,我要给娘子供奉。”
越琴憋笑,努力维持着冰块脸,十分洪亮道:“是!”
苏盏玉麻了,在圈椅里虚弱的瘫成一条咸鱼。
下油锅前最后挣扎一下,“我觉得不妥……”
谢松仪挑眉看她,见她真老实了,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扔到她怀里。
“下次要做什么,直接说,你那脑子不适合拐弯抹角。”
闻言苏盏玉撇了撇嘴,不服气的“哦”了声。
兴致缺缺地伸手去摸怀里的东西,摸到的瞬间她“刷”地坐起来,双眼放光看财神爷似的看谢松仪。
“乖乖,缭绫做荷包,你可真有钱啊谢相公。”
谢松仪不置可否,眼神示意她打开。
苏盏玉却仍在摩挲荷包表面的图案,然后就听见谢松仪不满的“啧”了下。
行吧,看来里面的东西比这荷包还珍贵不少。
苏盏玉嘴里嘟囔:“送我珠宝首饰不如送厨子来得实在,仙鹤居里几十个厨子凑不出一块金桂芡实糕……”
下一秒,她就打脸了,“啊,这是玉露丸!?”
飞快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如同偷腥的猫儿似的眯起眼伸了个懒腰。
“看不出来啊谢相公,你也知道享受美食。”
谢松仪无语,作势要收回荷包。
苏盏玉含着糖丸眨巴两下眼睛,双手摁住他的手,“错了错了,我家官人是一等一有情趣的,什么美食美景美人,欣赏起来都是不在话下的!”
谢松仪放到一半的手闻言又用力起来。
眸子危险眯起,直直看着她:“美人?夫人不假思索便能脱口而出,莫非是精于此道了?”
苏盏玉悔得肠子都青了,讪讪缩回手任由谢松仪将荷包收走。
才小声为自己辩解道:“那逛花楼总比逛南风馆好吧,我又不做什么,从前留局也就是给她们看看病,摘星楼的十二花魁,我挂红了三位呢!你看我什么时候夜不归宿了……”
她一顿抢白,本来是为了让谢松仪消气。
奈何两人的观念不一样,她越说,谢松仪太阳穴突突跳的越厉害。
听到她在摘星楼挂红了三位红倌人花魁,谢松仪差点气笑了。
他捂着头垂眸,声音透出股山雨欲来的冷然:“身为闺阁女子,出入秦楼楚馆,与妓子长期往来酬唱,我该夸娘子,风流倜傥不成?”
被他这么一说,苏盏玉感觉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过分。
可她确实是做好人好事去了啊!
这也让她道歉?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谢松仪扫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醋意翻涌,但确实没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
他淡淡开口,抛出诱饵:“你可以办婚宴延请河南道难民。”
“真的!?”
苏盏玉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感受到他浑身没散的寒气又警惕向后缩了缩。
瑟瑟发抖道:“你不会是想把我们一锅端了吧?”
“呵。”谢松仪满腔怒火被她弄得不上不下,最后自己熄灭了。
眼神里都透露出慈悲,他道:“条件是,以后你去见这些人,要带上我。”
苏盏玉:“!!!!”
谢松仪偏眸,声线冷肃:“不愿意?那看来摘星楼也没必要……”
正好他看那腌臢地方不顺眼很久了。
一个二个的,有事没事都往那地方跑!
还有那什么十二花魁,看两眼是能长生不老还是怎么的?
闻言苏盏玉急忙上前,抓住谢侍郎的手满脸诚恳,滑跪速度十分快,“当然愿意,能与谢侍郎同游实乃我之至幸。”
谢松仪很满意,他深谙打一棒子要给个甜枣的道理。
于是伸手摸了把苏盏玉的头,从袖中抽出枚簪子斜插进她仅用银发梳绾起的乌发。
大俗物什,必得清绝蘼艳更胜一筹之人才能压住。
这用料十足,金光宝气几乎要闪瞎人眼的簪子,谢松仪第一眼见就觉得上面写了苏盏玉的名字。
如今看她戴上,竟是比他想象中更添三分般般入画的惊艳。
“哇,好贵气的金镶玉蜻蜓簪子,姑爷眼光真好,这簪子和小姐简直天生一对!”
谢松仪从怔忪中回神,懒洋洋斥了句:“错了,再想,你家小姐和谁才是天生一对?”
灵萱低头一笑,“是是是,是婢子见识浅薄,这簪子不过俗物,小姐同姑爷才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呢!”
“灵萱!”
苏盏玉被她比翻书还快的投敌速度给惊着了,捂着心口喋喋不休,直呼自己养了个小白眼狼。
谢松仪支着下巴欣赏美人嗔怒,故意道:“嗯,说话比你家小姐中听。”
他撂一袋银子在桌案上,“赏你的,别跟你家小姐学,花在勾栏瓦舍就行。”
苏盏玉让他说的眼神飘忽,又是摸鼻子,又是掰手指。
谢松仪上足了眼药,牵过她的手拍了拍。
使出真正的甜枣,看着她认真道:“婚宴在何时举办,我与你同往,可好?”
苏盏玉错愕,露出茫然的表情,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谢松仪你竟然真的愿意?
谢松仪霁颜,凑近:“夫人,不用谢。”
继而扭头对傻乐的越琴说,“时候差不多了,你去迎一迎楚歌。”
抓个小耗子用了这么长时间,本事难道都就饭吃了不成?
越琴恍然大悟,收起呲着大牙,领命。
没等他走出院门,一群人乌压压穿过湖心岛廊道往这边来。
往日有人拖沓走过,百米外主子就能察觉。
怎地今日都快走到眼前了才让他去迎?
越琴转身,看见主子身后探头探脑非要出门的夫人,他了悟了。
被长随写在脸上的想法点明心思,谢松仪微微侧头,难得生出逃避的念头。
越琴耸肩偷笑,如果那个人是苏娘子,动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楚歌将人带到,正是他们在园中见到那名行为鬼祟的小管事。
苏盏玉让开大门,正要吩咐将人带进去。
谢松仪皱了皱眉,“没规矩,大夫人的妆阁是谁都能进的?带去旁边松寮审。”
苏盏玉吱唔两声,败在谢松仪比大雪天还冻人的眼神下:“其实,啊,好吧,你定……”
随后不死心地问:“我能去看看吗,就看看,不出声,也不乱说话。”
谢松仪考量片刻,勉强点点头,原因是,“你跟我学些审问本事好过母亲的攻心之术,她手腕阴毒,不适合你。”
苏盏玉:“?”
苏盏玉回想起婆母那张慈祥和蔼的面容,简直要怀疑他们俩说的不是一个人了。
不过……
“那你快点哈,一炷香内结束咱们还来得及去婆母那儿蹭饭!”
谢松仪微微一怔,唇角露出一点清淡笑意。
应道:“好。”
本以为谢侍郎亲自上阵的审讯过程会全程鲜血淋漓,叫人连做好几晚噩梦那种。
没想到他端坐在松寮正堂首座,净手燃香。
楚歌和越琴合力抬上来一条长案。
谢松仪踱步上前,慢条斯理的抽出几枚怪模怪样的铁箍扔在那小管事面前。
“认识吗?”
“你运气很好,本朝唯一允许施此刑罚的人,正是本官。”
小管事只看那东西一眼就抖如筛糠,涕泗横流,眼前模糊一片,连滚带爬的在地上拖出一道水淋淋痕迹。
跪倒在谢松仪面前,无以言表的恐惧让舌头如被粘在上颚。
他嘶哑着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声响。
谢松仪神情倦怠,坐回椅子上看了眼已燃过半的线香。
挥手就要下令上刑,“算了,本官向来更适合强人所难……”
那小管事在被楚歌押住的瞬间爆发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求生**战胜了对一切的恐惧。
“我说,我说!”
谢松仪毫不意外,薄唇冷漠吐出几个字:“知无不言,查明属实,赐你鸩酒,祸不及家人。”
“长安玉兰是小的偷梁换柱,合卺酒也是小的提前做了手脚,这二者配合起来是一味奇毒,不要人性命,只会使正常人烦躁,使患有头疾的人血逆发狂。”
楚歌闻言气愤不已,“谋害朝廷命官,你和你背后之人都好生大胆!”
“还不如实招来,是谁指使的你!”
小管事教谢松仪唬得本就三魂去了七魄,楚歌这一嗓子直接吓得他两腿一蹬翻白眼倒地。
堂中人齐齐倒吸凉气,装聋作哑不敢看首座之人面色。
谢松仪面色确实不好,这嫌犯也太不禁吓了。
他都没说什么呢,这就吓死了?
“人没逝,相公宽心。”
清浅如泉的女声淡定响起,苏盏玉对旁边护卫说:“将他放平躺下。”
立刻有人照做。
下一秒雪亮银光闪过,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醒了。
亲眼见识了妙救仙的成名技艺月华飞针,赞叹声此起彼伏。
苏盏玉功成身退,笑眯眯对望过来的谢松仪摆口型:“速度,饿了。”
谢松仪不负她出手相助,很快问出指使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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