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号晚,我一夜无眠。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陈依画中
的线索为什么指向温心?
难道我判断失误,温心真的杀了人?
我思考到大脑宕机,想不通就不想了,干脆坐在床上发呆。
等到微光照进房间,我才惊觉已然天亮。
老徐打电话告诉我,消防队来消息,起火点在超市内尸体的后排货架上,凶手撒了大量食用油和棉花,然后用打火机引燃。
他让我别去现场了,要冯队给我拿来所有资料,我就在家分析,有任何情况他随时联系我。
我应下了,随便要冯队给我拿杨泽的笔记本,和之前李瑞查的所有材料。
一小时后,我下楼从冯队手里接过一个大纸箱。
“昨天晚上没睡好?”冯队故作轻松问。
“压根没睡。”我揉揉眼睛,心不在焉。
“那你还看什么材料,怕自己猝死不了?”
“想看。”
“你难道信不过我吗?交给我和老徐,我保证给你想要的真相。”
“谢谢,我更喜欢自己查的真相。”
“行,说不过你,别把自己拖垮了,我晚上再来看你。”冯队没辙。
“你怎么不说晚上请我去吃饭呢?没空,别来。”
抱着纸箱上楼,我翻看起所有资料。
先是四月二十二日,我们开始调查割头案,确认凶手为成年男性,有心理疾病或心理变态。
二十三日提取到残缺指纹,当晚钉尸案发生。
二十四日,小依和杨泽来给我送饭,我发现了杨泽有双重人格,下午他却跳楼身亡。
二十五日陈依离开家,入住到酒店。
二十六日,也就是昨天,陈依死亡,温心失踪。
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如何破局。
我感觉我离真相很近了,就差最后一点,把一切串联起来。
爸爸在世时同我说过,无限接近真相的时候,是最幸福的,但往往揭开真相后,事实的残忍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中午,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推翻纸箱,拿起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打开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短信。
“想拿回她的头晚上十一点到东港码头通知任何人我立马离开 我一直在看着你”
发送短信的号码正是将小依约到蓝天超市的手机号。
这第三个人是谁?他绝对不是温心,因为温心经常要写报告,发信息习惯打标点,这条信息却是用空格键代替标点。
还有温心一直用二十四小时计时,她不会说“晚上十一点”,应该说“二十三点”。
这个人现在很得意,他觉得自己很厉害,把警方耍的团团转,极其自大,不会在这种时候刻意改变习惯。
他此刻在监听我,或者就在哪盯着我。
顿时我感到毛骨悚然,却懂了一件事。
我猛地翻开杨泽的笔记本,果然,不管哪种笔记,所有“口”字都是像逆时针画圆一样写下的。
“al”应该是“ab”,abettor,教唆犯。
我从散落一地的纸张中,捡起一张通话记录。
我想,我知道第三个人是谁了。
晚上十一点,我准时到达东港码头。
栈桥上,我看到了温心,准确地说是看见她的头,她闭着眼脸色灰白,被人摆在木箱上正对我。
“姐,你来了,快和温心打个招呼。”陈依一蹦一跳地从木箱后走出来,歪着脑袋冲我笑。
“不惊讶,一点都不好玩。”她遗憾地摇头,“你最后还是猜到我了吧?哪里让你发现了?”
“你带着杨泽给我送饭的时候,根本没有快递的通话记录,你提前录了刺激杨泽的音频,定时播放。”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猜对啦,”陈依笑嘻嘻地往前走几步,和我保持一米距离,“继续。”
“你画的画,温心的发夹掉在临湖公园,是你故意误导我的。”
“没错,但我确实拿了她的发夹,那是她十八岁成人礼母亲送她礼物,我假装弄坏了,和她道歉,要她不要告诉你。”
“你就是用这个借口引温心到蓝天超市的?你跟她说,知道她要回家,回去之前赔她一个发夹,约她到超市见面?”
“嗯,我装出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很真诚地求她务必来一趟,她很容易就上套了,一点防备也没有。”她语气里难以压制兴奋。
“超市门锁你是怎么办到的?”
“从里面砸的,砸完将碎片仔细设计,移到外面。”
“行,说说杨泽。”我深呼吸几次,缓缓道。
“我不喜欢他,纯粹的欣赏。我大学就发现他有双重人格了,那时我就知道他会很有用。”
“是你教唆他杀人的?”
“是他自己的计划,我只是给他提提建议。你认为他的副人格在杀人吗,姐?”她戏谑的又笑起来。
“有话直说。”
“他杀人的时候非常清醒,因为杀人的都是主人格,他的副人格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帮他顶罪。
他打算做完一切,把副人格打造成替罪羊,他就不会被判成死刑,可以到精神病医院度过余生,峪城所有人都会知道,这里出了个疯子艺术家。”
“你教他这么做的?利用他最近和父亲吵架两个人格切换不稳定,你就教唆他去残害无辜人?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说了,他是自愿的。”她不耐烦道,“两个他都很爱我,我只是作为女友帮了他一点小忙,在他行凶的时候打电话关心他一下,结果忘记把他的手机铃声改回来了,不小心吵醒了他的副人格。
他的副人格胆小怕事,看到自己手上拿着滴血的刀会怎么做呢?慌忙跑了,真没用。害得我大半夜出去接他,还要删除小区监控。”
“是你唤醒他的副人格,刺激他跳楼的?”
“他自己跳下去的,我可没推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怪谁?怪我咯。”陈依漫不经心道。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在犯罪,是知道吗?”我强压愤怒。
“犯罪?我不过是帮社会筛掉不合格的基因,我们做的事是一样的啊,我的好姐姐。”她满不在乎地笑笑。
“如果非要问我为什么,ASPD患者大脑杏仁核活跃度低,需要不断制造混乱对抗无聊感,到你的专业了,姐。”
“反社会人格障碍?怎么会……”我不可置信。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对情绪的感知比你们弱百分之五十,无法共情你们,但擅长模仿你们的感情。你每学一本研究心理的书,我就会研究一次反心理学。”她完全不像陈依,冷漠到令我感到陌生。
“你们有时候蠢得让我怜悯,杨泽的手机号谁最有可能接触到呢?当然是和我呀,我给自己也打一个电话,你们就想不到了?误以为有第三个人。”陈依毫不掩饰嫌弃。
“你用杨泽的手机号假扮温心母亲?怎么做到的?”
“你不需要知道,因为那张电话卡正藏在你办公室的座椅下,和砸开蓝天超市的铁锤一起,有你的指纹。”
“你想把这些破事推给我?没人会信的。”我摇头。
“是吗?你胁迫我用杨泽的手机号骗温心出来,从后门进入杀了她,然后迷晕我,假扮温心砍下她的头带走,丢掉她的手机,又从后门带走我。
当天我被关在自己家,你离开之前删除了小区上午的监控,但晚上监控拍到你一个人进入我家。
你第二天晚上出来准备处理掉温心的头,好巧不巧我跑出来了,在东港码头保安室用座机报警,警方抓你归案,人赃俱获。”
“听起来不错。”我平静地点点头。
“很完美是吧,我也觉得。”她满意地看着我,“警方会在你办公室找到证据,而当天警队的监控坏了,你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没人看到你,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想……”她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他们会判你死刑?也许我可以和他们说你精神有问题,让你再活几年,当然啦,我还是更喜欢斩草除根,送你下去陪爸妈。”她笑个不停,激动到了极点。
“对啦,爸妈也是我杀的,煤气泄漏这个意外,很好用,我本来想送你一起去死的,但是我那时太小了,还需要有人照顾我几年,不过现在也不算太迟。”
她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疯子,对犯罪的渴望和成功的欣喜,让她的脸在我眼里都扭曲了起来。
“你以为你赢了是吗?”我也笑了,“陈依,你太年轻,太自大了,不是除了你所有人都是傻子。”
“收网!”我一字一顿,朝四周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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