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鲧殉水已过去三年,洪水未退。曾经扼守雷泽与大河咽喉的桑林里,如今只剩一片突出浊流的孤丘,无人居住。浑浊的洪水环伺,水面上漂浮着枯死的桑树残骸、破碎的陶片和朽烂的屋梁,散发着绝望的霉腐气息。
砺站在一块巨岩上,背对这一切。这是三年后他第一次回到桑林里。二十二岁的他已经成经长成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古铜色的皮肤上伤痕累累,刻满风霜。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浸泡在泪水中的孤岛,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淹没在永无止境的涛声中。
鲧沉于羽渊之后,砺从撕心裂肺的悲痛中渐渐沉静,用两年时间游历四方,足迹遍布所有水患重灾区。他向各地善治水的部族与工匠虚心求教:学梁州羌人开山裂石的技法,习巴人架桥设闸的巧思,随兖州老石匠辨识地质肌理,跟东海渔夫驯服水兽的法门。他也亲眼目睹了无数百姓因水患流离失所乃至家破人亡的惨剧,从此深深懂得 “治水即治世” 的千钧分量。他苦练武艺从不懈怠,更精研重型器械 —— 他给自己打造了一柄青铜斧为“千钧破”,使其兼具破坚与疏导之能。
之后,他又耗去一载光阴 —— 在流离失所的氏族与遭灾残破的部落间,他奔走串联以凝聚人心,凭实干立信于族众;带领族众凿渠引流、筑堤护寨,一次次组织起小规模的自救与水患疏导工程。其间,他既要挺身对抗固守私利、阻挠治水的部落旧首,又要应对部落联盟中尸位素餐的主事者,更要拆穿那些借水患散布灾异谣言、操控民心以巩固祭祀权威的邪巫。
这段浸满风霜的岁月,不仅让他练就了卓越的部族动员能力、临危决断的指挥魄力,更磨砺出一双洞察复杂人际与部族纠葛的锐利目光,为日后担起治水重任埋下根基。
如今,砺再回桑林。他听闻禹 —— 鲧伯之子,即将自荐于舜,总领天下水事。砺知道,自己苦等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定要辅助禹根治洪水,还天下一片安宁。只是,三载光阴悠悠而过,羲青究竟在何处?她还好吗?
帝都蒲阪,舜宫阙,气氛凝重如铅。五十三岁的舜端坐高位,眉宇间刻着多年洪水肆虐的沉重沟壑。虽代摄政事已三年,天下水患却愈演愈烈,让他忧心如焚。皋陶(士师,掌司法)、弃(农正,掌农事)、伯益(虞官,掌山林川泽)、四岳等重臣肃立,空气仿佛凝固。
“……鲧卿殉水羽渊,三载矣!”舜的声音沉痛如闷雷,“然水患未平,反愈演烈!大河夺淮,云梦倒灌,兖、豫尽成泽国!苍生泣血,予心……如焚!”他抚案的手背青筋凸起。诛鲧的谏言曾如潮涌,是他力排众议允鲧以息壤作最后一搏。鲧最终选择身殉洪水,那份悲壮与未竟的遗憾,更深地灼烧着舜的心。
殿内死寂。皋陶面色沉肃如铁,弃忧色深重,伯益目光沉静,若有所思。
“报——!”殿外传禀,“鲧之子——禹,求见!”
舜眼中精光乍现:“宣!”
二十七岁的青年禹,大步踏入。粗麻短褐,赤足沾尘,长途跋涉的疲惫掩不住眼中沉静如渊的勇毅。他怀中紧抱一片油布包裹、边缘磨损、透出暗褐污迹的简牍——《鲧工记》。
“臣禹,叩见舜!”声如清泉击石。单膝跪地,双手高捧简牍。
目光汇聚,审视、疑虑、好奇、期冀交织。
禹抬头,坦然迎向舜:“舜!诸公!先父鲧,承帝命治水,殚精竭虑,终以身殉水于羽渊!其功过,天地可鉴!然其血泪所书,尽在此卷!”他重重拍响简牍,沉闷如鼓,敲在每个人心头。
“禹生于治水之家,长于洪流之畔!曾踏遍天下,观水势涨落,察地脉走向,访贤问能,探求治水之道!”他目光灼灼扫过众人,“今禹斗胆进言:水非神怒,乃地病!如人身经络淤塞,强堵其口,必致溃烂!唯有顺其性,导其流,通其淤,乃为根本!”
他深吸一口气,声裂金石,字字如惊雷:“禹不才!愿承父志,继绝业!禹愿以此身,为天下苍生,劈山导流,定波安澜——百死无悔!”
青年的誓言,如利剑刺破阴霾!那份沉稳下的炽热,那份承继父殇的勇毅,那份源于实践的自信,让舜眼中终于爆发出久违的希望之光!
“善!大善!”舜霍然起身,声震屋瓦,“‘水为地病’,乃破妄真言!鲧有子如此,其志可继!”他大步下阶,至禹前。未接简牍,转身自侍从玉匣中珍重取出一柄古朴厚重的暗青色石耜!刃口磨损,布满细密凿痕,流转着温润坚韧的古老气息。
“此乃神农圣皇辟地石耜!承圣皇志,蕴大地德!今,以此耜付尔手!”舜以石耜柄端,郑重敲击禹右肩!
“咚!”浑厚闷响!一股温暖磅礴之力涌入禹身,筋骨齐鸣!
“授尔全权,总理天下水患!号——司空!”
舜缓缓放下石耜,又从司仪手中接过一方玄黑玉圭。这圭并非凡物,其色如深邃夜空,又似幽深水渊,玉质内里隐隐有星河流转、水波荡漾的奇异光晕,表面铭刻着古老的疏导纹路与象征圣王权柄的云雷图腾。
“禹!此乃‘颛顼玄圭’!” 舜的声音愈发沉雄,穿透云霄,“乃昔年圣王颛顼大帝,协和神人、划分天地秩序之时,采不周山底万年玄玉,融汇百族精诚祷祝,凝九天清气、九幽水精所铸!其质通灵,其意载道!”
他目光灼灼,直视禹的双眼:“持此圭,如圣王临世!可号令四方部落,征调九州之民!此圭更有通天彻地之能——其灵韵可流转万言,化异声为心语!使持圭者,通晓百族之音,聆听天地万类之声!此乃沟通万族、协理洪荒之无上信物!今吾以颛顼玄圭授尔!水患不平,此圭不还!望尔持圭如持心,以圣王之心聆听万民之哀,以通灵之智化解百族之怨,莫负苍生,莫负天命!”
舜挥手,一旁的侍卫立刻躬身捧上一个由整块黝黑玄玉雕琢而成的古朴玉匣。匣身线条刚毅方正,表面布满繁复而古老的疏导水纹与云雷纹饰,光华内敛,却隐隐散发出一种包容、稳定的气息,仿佛能承载天地之重。舜神情无比郑重,双手捧起那枚承载着圣王意志与沟通万族之能的颛顼玄圭,将其稳稳地放入玉匣之中。
然后,他才将这承载着无上权柄与责任的玉匣,双手托起,如同托付江山社稷、万民生计一般,庄严肃穆地放入禹的掌心。
入手冰凉沉重,却瞬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而温润的灵性力量透过玉匣涌入禹的身体。刹那间,他仿佛与天地万物的呼吸瞬间连通,耳边似有无数遥远而模糊的祈祷、哭泣、鸟鸣兽吼、风声水声低语,又在颛顼玄圭的力量下瞬间归于清晰的心念!这力量,正是沟通万族、导引百川的无上依仗!而这方玄玉之匣,正是守护这份力量的坚实壁垒。
舜目光如炬,扫视群臣,一道道命令如金石坠地:“皋陶!”
“臣在!” 皋陶肃然出列。这位四十岁的士师,面容冷峻如削,玄色官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他断案从不徇私,然每当审及因饥寒犯罪的百姓,他总会额外嘱咐地方官多设粥棚——冷峻的表象下,藏着对苍生最沉的悲悯。此刻他垂眸领命,声如冰玉相击,自有司法官的威严。
“尔掌刑律,镇宵小!阻挠治水、贪墨工粮、妖言惑众、临阵脱逃、懈怠工事者,无论贵贱,依律严惩!赐尔‘北斗刑圭’,代天行罚,先斩后奏!” 一枚形似北斗七星、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玉圭被授予皋陶。
“弃!”
“臣在!” 农正弃躬身领命。四十二岁的他穿着粗布褐衣,比朝堂上任何大臣都更像个农夫,手掌粗糙如老树皮,指缝里还嵌着洗不净的泥土——那是昨日在试验田育种时沾上的。他痴迷土地,能叫出天下所有谷物的名字。
“尔调百谷,济饥民!倾尽府库,务使治水之民不饥,流离之众得食!粮秣乃治水之命脉,尔肩系万民肚腹!此为予从南荒寻得之‘祝余草’,食之不饥,可作沿途军粮,亦可选择沿途地试种!”
“四岳!伯益!”
“臣在!” 四岳与伯益同声应道,声震殿宇。
舜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四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身上,他们代表着四方诸侯与部族的共同意志。“四岳,”舜的声音沉稳而充满信赖,“平水土之师远征在外,非仅前线之功,亦需稳固之后方,源源不绝之支援。协调诸部、征发民力、调集粮秣器械之重任,朕便托付于尔等了。”
四岳之首,东岳代表踏前一步,须发微颤,声音却洪亮坚定:“臣等领命!司空在前导山浚川,臣等必当竭尽全力于后,确保粮道畅通,民夫有序,诸部协同,绝不让前方将士有后顾之忧!” 西岳代表接口道:“都畿之内,臣等会与皋陶大人密切协同,稳定秩序,汇集各方资源,以为强援。” 南岳与北岳代表亦同时躬身:“臣等谨遵帝命,必使王畿如臂使指,诸部同心,共襄治水伟业!” 他们深知,自己虽不亲赴险地,但维系这条漫长后勤命脉的重担,同样关乎治水大业的成败。
舜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转向伯益。这位三十一岁的虞官站在旁侧,眼尾微扬仍带着些许少年气,手指却不自觉摩挲着腰间系着的兽骨哨。他总爱追着蝴蝶跑半座山,蹲在溪边看鱼群摆尾能看一下午,朝臣常笑他“玩物丧志”,却不知他那些看似闲散的追逐与凝望里,早已悄悄记下了蝴蝶振翅的风向规律、鱼群摆尾的水流密码,待到山险水阻之际,这些从天地万物中读来的细碎智慧,总能帮他勘破迷局、寻得生机。
“伯益!” 舜的目光锁定这位年轻的虞官,“尔掌虞泽,通鸟兽之语,晓地理之变!命尔为禹之佐,统领山川勘测!山川鸟兽,皆为尔助!凡天地异象、珍奇物产、地脉走向,皆需详录!” 伯益眼中闪过一丝属于他本性的雀跃,随即迅速敛了神色,躬身时腰背挺得笔直,那份天真里已悄然添了几分沉甸甸的担当:“臣,领命!必不负帝望,不负山川所托!”
接着,舜的视线落在了四岳推荐的岳卫营率岳盾身上。他四十三岁的年纪,腰杆挺得如松,眼神锐利如鹰,颔下短须间还藏着一道陈年刀疤。他十七岁从军,大小战役亲历百余场,夜里宿营,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瞬间惊醒——这双看透生死的眼睛,此刻正凝着不容有失的坚定。
“岳卫,护卫之责,重于泰山!”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岳盾应声出列,甲胄轻响,声如金石:“盾,在!”
“前哨警戒与伯益协同,营地守卫轮值务必森严!押运重要物资,须得万无一失!凡遇险阻、凶兽、宵小,汝等即为锋刃,亦为坚盾!”
“谨遵帝命!”岳盾的回答简短有力,“岳卫在,阵线在!” 这不仅仅是一句承诺,更是他与麾下战士以生命立下的誓言。
就在此时,殿外再次通传!
“报——!先历正羲仲之女羲青、先司空鲧旧部砺,殿外求见!言明愿辅佐司空禹,共治水患!”
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赞许:“宣!”
殿门再开。素衣斗篷、背负藤箱、气质沉静的羲青(二十岁),与魁梧刚毅、背负“千钧破”巨斧的砺(二十二岁),并肩而入!三年的风霜洗礼,让他们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增添了沉稳与力量,但眼中的执着从未改变。
羲青深揖:“羲青,承父遗志,遍历山川三载,愿司天象地理,绘尽山川,录水脉之变,愿佐司空治水!”
砺单膝跪地,声如洪钟:“砺!三年来走遍四方,习百工,精疏导,擅开山架桥!愿助司空,抚四方,安黎庶!此身此命,尽付治水!”
舜颔首,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善!羲青,命尔为地师,定山川,录水脉,掌天时地利以佐平水土!砺,命尔为工正兼司徒佐,主百工疏导,协安四方!尔等与伯益(虞官)、皋陶(士师)、弃(农正),共成平水土之师!即日成军!”
舜目光最后锁定禹:“禹!尔之性命,系于苍生!尔之成败,系于社稷!望尔持圭如持心,勿负予望!勿负苍生泪!”
朝会散,舜的勉励与重任犹在耳畔回荡。禹不再耽搁,旋即率领平水土之师的核心成员 —— 伯益、羲青、砺、皋陶、弃,以及四岳所荐、统辖岳卫的营率岳盾一同缓步踏出巍峨宫阙,眉宇间满是承命赴事的沉毅。
走出宫门,禹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深深地看着砺和羲青。三年的岁月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痕迹,但那份自少年时便一同在治水营地里滚爬摸打、聆听鲧教诲的情谊,此刻在眼中灼灼生辉。
“砺,青儿,”禹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没想到,我们真的在这里重聚了。”
砺大步上前,重重一拳捶在禹的肩上,就像少年时那样:“好你个禹!不,现在该称你为司空大人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中却闪着真诚的光芒,“我说过,三年后一定回来!我这条命是鲧父给的,治水这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禹摇头轻笑:“在你们面前,永远是禹。”
这时,砺转向一旁的羲青,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青儿……”
“砺……”羲青的眼眶微微发红,她一只手按在腰间悬挂的那支三年前砺送给她的骨笛上。这三年中,每当她夜观星象、独行荒野时,看到它,就想起砺那火热的目光。她转头看向禹,清丽的脸上漾开温暖的笑容:“禹,我这三年走过了很多地方,记录了很多水系地脉,今日终于能将这些交予你了。”她拍了拍身后的藤箱,眼中满是期待。
就在这时,一直等候在旁的阿牛和芦花相视一笑,快步走上前来。
“禹哥!哦不,司空,砺哥和青姑娘这一回来,”阿牛洪亮的嗓音里满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他伸出那双因常年与禹一同劳作而布满厚茧的大手,目光热切地望向砺和羲青,“咱们五个,总算又凑齐了!”
芦花也将他那柄标志性的开山锤往地上一顿,眼中闪着激动而温暖的光:“是啊!盼了三年,就等这一天!羽渊边的约定,咱们谁也没忘!”
禹看着这两位三年来与自己日夕相处、患难与共的伙伴,又望向历经风霜、各自远行归来的砺和羲青,心中感慨万千,笑道:“阿牛,芦花,这三年辛苦你们一直在我身边。如今砺和青儿也回来了,就像远行的家人归家,我们五人,终得团圆!”
五人相视,无数的回忆与感慨在目光中交汇,仿佛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洪水咆哮的羽渊畔,回到了那个以青春和热血立下誓约的黄昏。
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容,沉声道:“前路艰险。”
砺率先将大手覆盖在阿牛的手上:“生死与共!”
羲青的手轻轻叠上,触碰到砺温暖的手背:“同心协力!”
芦花哈哈一笑,将手重重压上:“这回可不能再分开了!”
最后,禹的手稳稳地覆盖在最上方,将四人的手紧紧握住:“不负苍生!”
五双手紧紧交叠,比三年前更加有力,更加坚定。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蒲阪宫前的广场上,仿佛一个崭新的开始。
宫门外,弃的两名属下——仓实和百草,正等候着。仓实十八岁,全家丧生于洪水。仓实对数字有着天生的敏感。此前弃任农正,掌天下农耕之事,既要督管各地粮产、核算仓储,又要调配种子、农具至农户,还需记录历年收成盈亏以备灾荒,这些繁杂的计数统筹之务,正需仓实这般心思缜密、善算能记之人打理,故弃早将他收为属下,让其专司粮帐与物资统计。百草十七岁,是弃的女儿,对植物天生敏锐、辨识力远超常人;弃任农正掌农耕诸事,常需辨识农作良种、甄别田间草药以护作物,正需女儿这般植物天赋助力,故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协助处理农事。今日一早弃被召入宫,仓实和百草都想知道此番有何差事,便候在宫外。
弃出来时,仓实正和百草数着一片树叶的纹路。见了弃,仓实当即抛开手中树叶,问道:“农正,什么事呀?” 弃笑道:“今日,我们要编入司空的平水土之师了!”
禹微笑着看着仓实和百草道:“欢迎加入!只是,这平水土之旅,注定艰险异常。”
仓实和百草异口同声应道:“我们不怕!”
旁侧,一支沉默而剽悍的队伍已静候多时。这正是由四岳推荐的二十名精锐战士组成的“岳卫”。他们几乎人人的左臂上都挽着一面大小不一的木盾(或藤盾),有的同样背在身后。他们手中的武器多是磨尖了锋口的木石长矛、沉重的石斧、强韧的筋角弓,皮甲陈旧却结实,浑身散发着百战余生才有的凝练气息。见营率岳盾出来,众人立即整肃,齐呼:“岳率!”
岳盾向岳卫锐士微微示意。他身形稳如山岳,一面巨大的、边缘包裹着铜皮的原木盾牌并非背在背上,而是用一条皮索斜挎在左肩,盾面自然垂于身后,这样既不妨碍行动,又能随时卸到手中进行格挡。他右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一柄古朴的青铜短剑柄上。
岳盾向禹抱拳施礼,声音低沉而清晰:“司空,岳盾率岳卫锐士,愿随司空劈波斩浪,平定水患!” 他侧身,目光扫过自己的部下,虽未多言,但那份信任与威严已不言而喻。
禹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些即将与他共赴艰险的战士们,看到他们身上那些象征着不同部族与经历的痕迹——不同的发式、身上的彩绘、武器上的图腾,他郑重颔首:“有劳岳率,有劳诸位勇士!前路艰险,禹,拜托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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