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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旧厂灰霾[番外]

周三傍晚,老严抱着一沓蓝皮试卷踏进教室,金属门“哐”一声把晚霞关在外面。

“同学们,本学期第一次月考,时间、科目、座次表贴在后面黑板,自己抄。”

班里立刻响起翻作业本的沙沙声。祁言把准考证号抄完,顺手在草稿纸角落画了一只小太阳,旁边

【目标:并肩第一】

写完,他把草稿纸往右边轻轻一推。林穆垂眸,笔尖在“目标”后面补上两个字:

【陪你】

祁言的耳尖瞬间烧得比窗外的晚霞还红。

晚自习第二节,物理竞赛辅导。祁言咬着笔帽算一道天体运动题,越算越乱。林穆侧过身,在祁言草

纸空白处写下一行公式:

v? = GM(2/r – 1/a)

字迹瘦劲,像雪地里劈开的一条路。

祁言豁然开朗,小声嘀咕:“你怎么知道我卡在这里?”

林穆没抬头,只把右手轻轻搭在自己左腕脉搏上——那里戴着祁言塞给他的草莓软筋发圈,奶白色,印着小太阳。

周四晚上十点,宿舍熄灯。祁言拿着小手电,把两张 A3 纸摊在桌上——自制“月考作战图”:

语文 140 数学 150 英语 145 物理 100 化学 95 生物 90

林穆擦着头发卫生间里出来,发梢滴水。他瞥见那张图,眉尾微挑:“化学 95?你上次 88。”

祁言握拳:“我押中老严出题套路,这次肯定能上 95!”

林穆没打击他,只把毛巾挂好,顺手把祁言的错题本翻到“电化学”那一章,指尖在某条笔记上敲了敲:“先背这个,明早我抽问。”

祁言哀嚎:“林老师,你比我妈还严格。”

林穆淡淡“嗯”了声,从书包拿出两板巧克力,一板黑巧 85%,一板草莓牛奶巧。祁言眼睛一亮,伸手拿草莓。林穆却把黑巧扣在他掌心:“提神。”自己留下草莓。

祁言撇嘴,却还是剥开黑巧咬了一口——苦得直皱眉。林穆唇角微弯,把草莓巧收进抽屉:“考完给你。”

周五早读取消,七点四十进场。一班教室被布置成 30 个独立座位,隔板架起,像迷宫。

祁言的考号是 0107,林穆 0120,一前一后,中间隔了整间教室。

第一科语文。祁言翻到作文题:

【材料:雨后初晴,既是终点也是起点……请结合个人体验写作。】

他笔尖一顿,余光穿过隔板缝隙,看见林穆垂眸写字的侧影。

祁言深吸一口气,写下第一句话:

“我曾在暴雨里弄丢过一把伞,也曾在暴雨里捡到一颗星星。”

两个小时后,收卷铃响。祁言最后一个走出考场,看见林穆靠墙等他,手里拿着一瓶冰水,瓶身贴着粉色便利贴:

【作文别跑题】

祁言笑着把便利贴撕下来,贴在自己准考证背面。

第二科数学。倒数第二大题是数列放缩,祁言卡了 15 分钟。他抬头,正对上林穆的目光——监考老师正在另一侧,林穆用食指在空气中写了一个“裂项”。

祁言福至心灵,飞快写下关键一步。收卷时,他在草稿纸反面画了一只小雪豹,写上“谢谢”,趁交卷经过林穆座位,悄悄塞进他笔袋。

中午食堂人满为患。祁言端着餐盘找位置,远远看见林穆独占一张四人桌,面前只放了一碗小米粥。

祁言刚要过去,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先一步坐下——是隔壁二班的英语学霸孙若兰。她笑眯眯递过一本错题集:“林穆,能给我讲讲虚拟语气吗?”

祁言脚步一顿,胸口莫名发闷。他转身要走,却听见林穆淡淡开口:“抱歉,我在等人。”

下一秒,祁言感觉后衣领被人轻拽。林穆的声音落在他耳后:“发什么呆?粥要凉了。”

孙若兰的笑容僵在脸上。祁言被按到林穆对面,餐盘里多了一块糖醋里脊——他最爱,但食堂限量,每次都被抢空。

“你怎么抢到的?”祁言压低声音。

林穆把筷子递给他:“提前十分钟排队。”

祁言咬了一口里脊,甜味在舌尖炸开。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两颗草莓软糖,一颗给林穆,一颗剥开自己吃。

孙若兰在不远处咬筷子,眼神复杂。

下午三点,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试卷上,尘埃浮动如星轨。

第一大题是力学综合,祁言算到第三问,发现数据不对劲。他皱眉,用余光瞄向讲台——监考老师正低头玩手机。

一只小纸团轻轻滚到他脚边。祁言心脏狂跳,弯腰捡起,展开——林穆的字迹,写着正确的 g 值修正。

祁言深吸一口气,迅速修正答案。交卷时,他回头,林穆已经起身,背影挺拔如松。

周六晚八点,教务系统开放。416 宿舍灯火通明,祁言抱着笔记本刷新页面,手心全是汗。

林穆坐在对面,电脑屏幕亮着,却一眼没看成绩。他正把今天的小纸团展平,夹进一本《天文爱好者》的扉页。

祁言突然大叫:“卧槽!我物理 99!数学 150!总分 7、7、718!”

林穆抬眼,祁言已经扑过来,膝盖撞上他的椅子,两人一起跌坐在地。笔记本屏幕旋转,露出林穆的成绩:

语文 144 数学 150 英语 149 物理 100 化学 98 生物 95 ——总分 736,年级第一。

祁言愣了半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并列第一失败,但并肩第二成功!”

林穆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却没推开,只抬手揉了揉他发顶:“嗯,很厉害。”

晚上十点,老严在群里发通知:

【明晚 7:30,实验楼 501 小会议室,竞赛初选名单公布,祁言林穆必须到场】

祁言瘫在床上:“好不容易放假半天,还要开会。”

林穆把抽屉里的草莓牛奶巧克力拿出来,剥开,掰成两半,一半塞进祁言嘴里。

甜味漫开,祁言含糊不清:“这就是奖励?”

林穆没回答,从书包最底层摸出一张皱巴巴的 A4 纸,递过去。

祁言展开——是今天语文作文的复印件。右上角用红笔写着“58/60”,旁边一行小字评语:

“情感真挚,细节动人,尤其‘捡到一颗星星’的比喻,新颖。”

祁言耳根通红:“你怎么拿到的?”

林穆垂眸:“我帮语文组搬卷子,顺便。”

祁言把作文纸贴在床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拿出一张星空明信片,写上:

【To 林穆:谢谢你把伞借给我,也谢谢你把星星留给我。】

他递给林穆:“交换。”

林穆接过,指尖在“星星”上停留很久,轻声说:“祁言,下次下雨,我们一起撑伞。”

周日深夜,宿舍突然断电。空调声戛然而止,整栋楼陷入黑暗。

祁言的手机电量告急,只能打开手电筒模式,倒扣在桌上当小台灯。昏黄的光圈里,林穆正在擦那台迷你加湿器,水汽袅袅上升。

“害怕吗?”祁言问。

林穆摇头,把加湿器转向祁言那边:“怕你热。”

祁言心里一软,把椅子搬到林穆床边,两人并肩坐着。窗外远处教学楼的应急灯亮起,像一盏盏漂浮的月亮。

“林穆。”

“嗯?”

“如果我这次考砸了,你会怎么办?”

林穆侧头看他,眼睛在黑暗里很亮:“帮你把错题再做三遍,然后陪你去吃草莓冰淇淋。”

祁言笑出声:“那现在我考得很好呢?”

林穆想了想:“带你去实验楼楼顶,看英仙座流星雨。”

来电时,祁言已经趴在林穆床上睡着,手里还攥着那张星空明信片。

林穆轻轻抽出来,在背面补了一行:

【如果星星太远,我们就做彼此的引力。】

他把明信片放回祁言掌心,关掉小夜灯。

窗外,香樟树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悄悄探进 416 的窗台。风掠过,叶片沙沙作响,像在说:

——雨后初晴,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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