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肺炎导致余白高烧不退,体温经常超过39℃,随着病情的加重,他一直在咳嗽,但又因为四肢瘫痪腰腹无力,自己根本无法咳出,吸痰机操作吸出的痰液常常是黄绿色的,这表明肺部的感染还很严重。
咳嗽反射引起的喉咙疼痛也一直存在,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这些症状不仅消耗他的体力,也让他感到极度疲倦和虚弱。
在重症监护病房的日子,他清醒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候醒来看到的都是夏晓云。
陈玉真倒是来过几次,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余白的日常治疗有医生负责,护理工作则由护士和护工承担。
她做不了更多,无非是一见到病重的儿子就要流眼泪。她也确实忙,不可能一直守在医院,夏晓云得到余文礼的授意日常跟她保持着联系。
至于余文礼,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余白心里明白,这是上位者刻意为之的回避。
心中难免感到一阵悲凉,情真意切说要负责的是他,冷漠无情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的也是他。
直面生死时,对余文礼的期待,竟然化成了破土而出的求生欲。
余白无暇顾及这些糟糕的情绪,所有的精力都在与重症肺炎的抗争上。几番沉沦之后,竟然也慢慢有了好转。
不再纠结余文礼的来与不来,他似乎也开始学着放过自己。
身体难受的时候就开始吐槽,——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瘫了就算了,怎么还要有肺炎这样难受的病症。
——饭也不能吃,之前明明说好的可以撤掉鼻胃管,现在也成了遥遥无期的事。
最让余白生气的是,余文礼那个混蛋,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自己命悬一线,他仅仅只是发了消息。讲他在国外忙着合资并购,让自己乖乖听医生的话。
因为时常昏睡,等夏晓云拿着手机进到监护室拿给余白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余白索性不再回复了。
他也是有脾气的!
从重症监护室醒来,情况稳定后又转回了病房,初夏的暖风已经吹拂过窗棂了。
外面的世界在余白病重的时候,悄悄换上了新装。
叫不上名字的高大绿植和缤纷的花朵相互交织,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会透过云层的缝隙,悄悄洒落在病房的窗台上。
有限的视野里,凉亭的紫藤花已经完全凋谢了,剩下繁茂的绿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大自然最细腻的乐章。
微风和煦,让人莫名的心情舒畅。
这样的季节,是万物生长,是生命的蓬勃与希望。
余白不得不感慨,虽说依旧还是浑身都痛,但和在ICU相比,还是病房要让人放松一些,至少陪护的时间不再受限了。
值得庆幸的是,护工夏晓云确实很靠谱,从未掉过链子,在照料余白这件事上做的尽职尽责,是个很温柔又负责的人。
每天定时给他翻身、擦洗、吸痰、拍背,还总是轻声细语地安慰他。
夏晓云一跃成了他在病房里最亲近的人,她不仅负责他的日常起居,还要与医生护士包括陈玉真等人沟通,全权包揽了余白需要处理的一切,还会在余白清醒的时候陪他聊天。
尽管余白经常因为体力不支而无法给太多的反馈,但夏晓云的陪伴确实让孤单的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余白暗暗发誓,等他恢复一些力气,一定要给夏晓云发个大红包。
然后就又想到了余文礼,——这个不干人事的堂哥,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一想到他,就又恨的牙痒痒。
这人难道因为自己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而生气了么?
那份被压抑的情感,像是一股暗流,在心底悄悄涌动,不时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少年的心思总是敏感而又脆弱的,尤其是在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考验之后。
余白开始反思自己与余文礼之间的关系,以及那些被忽视或误解的微妙情绪。
他意识到,自己对于余文礼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在以往的日子里,并不曾熟稔到情谊深厚,几次接触都像是余文礼大发慈悲的施舍。
自己重疾难愈,将来即便恢复的很好,也是要瘫在轮椅上一辈子的。
大家族里的私生子,即没股权,也没实权。得了家主的一份承诺,衣食无忧已经很好了,不该再以‘弟弟’的身份奢求太多。
只是,聪明的他,逐渐发现了一些不同。
先是一日三餐开始由专门的人员按时按点送来,菜品多样,营养均衡,同时考虑到了个人的饮食禁忌,能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然后是病房里来来回回出现的一些人,夏晓云自是不用提,经常出现的还有余文礼的总助严立珂,以及余白不知道身份的一位年轻男子,他听见夏晓云称呼他为方进。
他隔三差五送一些东西来,有时候是余白爱吃的点心,有时候是换季的衣物、床品,有时候是一束开的正艳的花,娇嫩的花朵带着幽幽香气,点缀着苍白又寂寞的病房。
这些人出现的频率很高,却并不怎么和余白交流,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雇主都是余文礼。
只是那个人,依旧没有出现过。
他就这么放心的将自己豢养在医院里,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墙,把他围成一个圆,让他死不掉,更逃不掉。
余白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余文礼的授意,但余白决口不提。
那些无人诉说的心情,像是被积压的潮水,日复一日地翻涌着,带着几分可怜的酸楚。他在漫长的等待里,学会把少年的委屈深埋在心底。
钟声敲过零点,小护士花花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动静,疑惑地支起身子,扬起了头。
高大的身影推开了病房的门,门扇开启的声音极轻,就连脚步声都被寂静的夜色吞没了。
花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忍不住腹诽,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怎么临时替班也能让她碰到余文礼。
她可不愿意被这个鬼面修罗抓到把柄,一骨碌从陪护床上爬了起来。
夜值并没有要求整夜不能合眼,她这会儿还没睡的原因是余白的吊瓶还没结束,她得关注着。
此时余文礼已经旁若无人般地走了进来,她拽了拽身上的衣服,垂头低声问好“余先生,您来了。”
心里却暗暗吐槽这人简直是神出鬼没,哪有三更半夜来探望病人的,真是奇葩,关键还是天天如此!
借着幽暗的光,余文礼打量了她一番,他看过值班表,今天不该是这个小护士,“怎么是你?”
花花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黄老师家里临时有事。”
“几点睡的?”
花花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躺在病床上的余白,老实回答,“大概九点左右。”
相比较被不近人情且高高在上的大老板挑出毛病,医护人员在日常的护理工作中与更喜欢直接和余白打交道,毕竟余白很好讲话,要简单的多。
花花不等余文礼再问,直接又道,“今天表现很好,白天黄老师指导,配合呼吸机的进出气流,可以在气体交换的间隙发出一点点声音了。到时候再使用瓣膜,就可以正常交流了,只是精神还是困倦的厉害。”
余文礼对余白的恢复情况其实很清楚,夏晓云每天都会事无巨细的进行汇报,更何况只要时间允许,他也会和今天一样亲自来看一看。
近月余,谁都知道,余文礼的家中有个病重的弟弟要照顾。
他推掉了所有可以推掉的应酬,只是他每次出现,都不会叫余白知道。
若是他来的时候不巧,余白还没睡着,那便只是在门外看上一眼。
若是同今天一样,那便会坐下,陪他一会儿。
余文礼点点头,看着半袋药液,他豁免了小护士花花,“你先出去吧,一会有需要再叫你。”
夜色皎然,月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给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柔和。余白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似乎也在享受这份宁静。
余文礼低头仔细打量余白,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轻柔,他还是那样美丽,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温柔地拥抱着贪婪的自己。
余白的头发长出来许多,几簇支棱着,像是潦草的小狗。让余文礼忍不住想要温柔地触碰,但最终还是收了手,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他嘴角微微上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只有在这不大的病房里才能真正的休息。
病房外的世界喧嚣繁杂,而这里,却是他不为人知的隐秘避风港。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新,那是余白独有的气息。
余文礼知道,自己对余白的**已经超越了简单的亲情,那是一种深埋心底、无法言说的复杂感情。
他像是不知疲倦的狩猎者,沉沉的夜色成为了他的掩护。
在漫长黑暗里,等待着与余白心灵相通的契机,期待着某一天,胆小的兔子能够勇敢地逾越禁忌。
他一向很有耐心。
余文礼轻轻抚摸着余白蜷缩的手指,细弱、微凉,淡淡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几次进出ICU耗光了他本就不多的脂肪,瘫痪了的手掌萎缩成薄薄的一片,大鱼际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余文礼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既心疼又无奈,甚至还有一点不为人知的贪恋。
他将自己的手掌覆盖上去,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双冰凉的手。在睡梦中余白无意识地轻轻抽动了一下,像是做了一个梦。
余文礼近乎贪婪的描摹这具身体,瘫软的躯干,毫无支撑力地陷在床铺里,像是柔软的云。
他幻想着被褥下的情景,幻想着余白肌纤维的密度慢慢下降,失去原有的弹性和韧性。然后是所剩不多的肌肉,更加松弛和细弱,变得如同海绵一般柔软,直至完全松懈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韧带会逐渐松弛或缩短,余白的腿脚会开始变形,臀部和膝盖周围原本由肌肉支持的骨骼结构,会因为肌肉的逐渐消失而变得异常突出。
一切都会慢慢萎废下去,他会瘫在轮椅里叫他哥哥,会在怀里小声地啜泣,他会变得只有自己。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余白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交织在一起。
余文礼隐在暗处的目光温柔而深邃,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余白的脸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这段隐秘而扭曲的旅程中,余文礼已经彻底迷失了自我,他沉醉于这种扭曲的占有欲中,无法自拔。
人气很是惨淡,反思自己写的太lou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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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迂回战术(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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